(接上回)
23.秦主苻健任命雷弱儿为大司马,任命毛贵为太尉,任命张遇为司空。
24.晋·中军将军殷浩出兵洛阳、许昌发动北伐的时候,右军将军王羲之特意写信劝阻殷浩,但是殷浩直接选择无视;后来,殷浩并没有在北伐中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成效,于是这次打算再次出兵。
晋·右军将军王羲之给殷浩写信,说:“如今江东地区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担心会面临国破家亡、大难临头的那一天,本来就是过一天是一天,根本就没有什么长远的志向,这种心态自从政权转移到江东后就是如此,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我认为现在不是征战杀伐、追求战功、急功近利的时候。
据我观察,不管是身处中央的还是镇守地方的大臣,根本就没有为国家的未来考虑过,至于一次又一次地兴起战争、消耗国力,只不过是为了追求自己心中的志向、为自己求得功名利禄罢了。
然而这么折腾几番下来,只是不停地死人、不停地耗财、不停地废粮,但是却得不到一点儿战果,不仅如此,还搞得整个国家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你们这些辅国大臣洗得清身上的罪责吗!
将军您已经出兵北伐过一次了,不仅损兵折将,还让国家的钱粮几乎消耗殆尽,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种结果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我国现在没有能力向北推进到淮水流域,只能先好好守住长江再说,赶紧让将领们返回自己原来的营堡、阵地之中吧!
“至于长江以北的地区怎么说,依我看,也就只能尽力与各势力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外交,维持大体上的和谐稳定就好了。
既然上一次北伐已经打了败仗,那么就应该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承担责任,然后调整战略思路,减轻老百姓的赋税徭役,让人民休养生息、从战乱中恢复创伤,号召百姓屯田积谷,加固防御工事、加强军事训练、打造作战器具,先回一回血、恢复恢复国力,这样做或许才能够防止国家真正滑向衰落。
使君大人(指 殷浩,为扬州刺史)您原本只是一介普通人,猝然受到国家的赏识和提拔,承担着光复社稷的重任,是整个国家、朝堂的主心骨,但是现如今国家却在您手上陷入围困的局面,恐怕您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吧!
如果您因为上一次北伐失败之后,为了挽回面子、找回尊严,选择继续用兵作战、图谋更远的目标,此举甚是糊涂!估计不仅不会有好结果,而且这天下将不再会有您的容身之地了!”
紧接着,右军将军王羲之又给会稽王司马昱写了一封文书,说:“有哪个做臣子的不希望自己的君主能够创下比前代帝王更宏伟的功业?更何况现如今时局动荡、恰逢乱世,更是人臣建功立业、大显身手的绝佳机会。
虽然现在看上去是拼搏事业的好机会,但是回头看看国家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国家内部的忧患可是比外在的动荡要严重多了,根本就不是在外锐意进取的时候啊!
目前出兵北伐,不仅无法取得任何战功,反倒只会搞的国家民不聊生、生民涂炭,在无止尽的徭役、征兵、收税之下,老百姓光是活着就已经是奢望了,哪还有多余的心力为了朝臣们建功立业的宏大目标而上战场呢?
我国现在屈居江东,占据的只是区区吴地,仅凭借着这么小的一块地方,哪有本事与天下十分之九的力量抗衡呢?如果硬是要去与那些势力较劲,这不是加快了亡国的速度吗!
行事之前如果不考虑自身的实力,而盲目采取行动,不把国力耗尽不罢休,这么做是不是太愚蠢了呢?我知道有很多人跟我的想法一样,只不过为了自保,没有人敢多说罢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将来的事情尚有机会补救。’
希望陛下好好考虑一下,现在真的不是用兵打仗的时候,应该做好充足的粮食物资储备、囤积足够的钱财、打造强有力的作战队伍、铸造精良锋利的兵器,让人们养精蓄锐、韬光养晦一段时间,拥有了饱满的精神状态之后,这才算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国家的根本才不会被战争所撼动——
等着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再谋划进取中原,也不算晚啊!
如果殿下执意不听,恐怕将来皇宫沦为废墟、生满杂草,到时候,麋鹿可就不只出现在丛林里了!
希望殿下摒弃那些虚无缥缈的玄学杂谈,多干实事、脚踏实地,好好解决民生问题、重视农业生产、推行善政教化、认真执行法律规章,这比什么都管用,只有这样才能把国家从悬崖边救回来,才能消除灾祸将其转变为人民之福啊!”
而会稽王司马昱和中军将军殷浩都没有采纳王羲之的提议。
九月,晋·中军将军殷浩在淮泗口(泗水汇入淮水的交界口)屯兵,安排河南太守戴施占据石门(位于洛阳南郊12里处),安排荥阳太守刘遁占据仓垣城。
此次出兵为了扩充军事队伍,殷浩遣散了太学中的学生,将其补充到军队之中。至此,学校空无一人,教育就此荒废。
冬天,十月,晋·建威将军谢尚派遣冠军将军王侠攻打许昌,成功将许昌攻克,秦·豫州刺史杨群离开许昌(秦·豫州治所)退入弘农郡防守。
晋廷征召谢尚入朝,任命为给事中,镇守地点为石头城。
25.十月丁卯日,燕王慕容儁返回蓟城(燕国国都)。
26.原本那些为赵国镇守州郡的将军,都纷纷派出使者投降于燕国。
燕王慕容儁任命王擢(原 赵·西中郎将,已投靠晋廷,被晋廷任命为秦州刺史,现又投靠于燕国)为益州刺史,任命夔逸为秦州刺史,任命张平为并州刺史,任命李历为兖州刺史,任命高昌为安西将军,任命刘宁为车骑将军。
27.燕·辅国将军慕容恪在安平县(属 博陵郡,位于鲁口西北方30里处)屯兵,在当地屯田积谷、锻造兵器攻具,为讨伐王午(原 赵·幽州刺史,与征东将军邓恒在鲁口防守,邓恒死后,王午自立为“安国王”,根据地为鲁口)做准备。
十月丙戌日,中山郡中有一个叫苏林的人,在无极县(属 中山郡)集结了一支武装部队,自称为“天子”。
慕容恪亲自带兵从鲁口前往无极县(位于安平县西北方50里处)讨伐苏林。
闰十月戊子日,燕王慕容儁派遣广威将军慕舆根协助慕容恪讨伐苏林,成功将苏林斩杀。
王午被他的部将秦兴杀害,而秦兴又被王午的另一个名叫吕护的部将杀死,随后吕护自称为“安国王”。
燕国群臣提出让燕王慕容儁登基称帝,得到了慕容儁的许可。
十一月丁卯日,慕容儁进行如下人事任命:
国相封奕为太尉;
左长史阳骛为尚书令;
右司马皇甫真为尚书左仆射;
典书令张悕为右仆射;
其余的文武百官按照地位与功劳依次予以任命。
第二天(十一月戊辰日),慕容儁即皇帝位。
燕主慕容儁下诏赦免天下全部囚犯;由于慕容儁扬言自己得到了传国玉玺,于是将年号从“永和”改为“元玺”。
慕容儁为燕武宣王慕容廆追加尊号为“武宣皇帝”,庙号定为“高祖”;为燕文明王慕容皝追加尊号为“文明皇帝”,庙号定为“太祖”。
当时,晋廷的使者正好到达燕国,燕主慕容儁对晋廷使者说:“告诉你家天子,中原现在无人统领,我受到士民百官的推举和拥戴,已经成为皇帝了!”
燕主慕容儁将司州改名为“中州”,在龙城设置了留台(中央驻外办事机构),至此,龙城也被成为“龙都”,慕容儁将玄菟太守乙逸任命为尚书,把留台事务交给他处理。
28.秦·丞相苻雄在陇西郡与王擢(原 赵·西中郎将,已投靠晋廷,被晋廷任命为秦州刺史,现又投靠于燕国,为燕·益州刺史)交战。
王擢力所不敌,战败逃往凉国。
秦·丞相苻雄返回到陇东(汉代时属汧县)继续屯扎。
凉王张重华任命王擢为征虏将军、秦州刺史,对王擢提供了极为优厚的待遇。
九年(癸丑,353年,秦·皇始三年,燕·元玺二年)
1.春天,正月初一(乙卯),晋廷下诏赦免天下全部囚犯。
2.二月庚子日,燕主慕容儁册封妃子可足浑氏为皇后,立世子慕容晔为皇太子,随后便将可足浑皇后和太子慕容晔从龙城迁往蓟城皇宫。
3.凉王张重华派遣将军张弘、宋修与秦州刺史王擢合兵一处,率领五千步兵骑兵讨伐秦军。
秦·丞相苻雄、卫将军苻菁发兵抵御凉军的进攻。
双方在龙黎城附近展开交战,以凉军大败告终。
此战,秦军斩获了一万二千名凉兵的首级,俘虏了凉将张弘、宋修。
凉·秦州刺史王擢扔下凉州,逃往姑臧(凉国国都)。
秦主苻健任命领军将军苻愿为秦州刺史,镇守地点为上邽。
4.三月,晋·交州刺史阮敷讨伐林邑国,攻破了五十多座林邑国的堡垒。
5.原赵国的卫尉常山人李犊聚集了几千人叛离燕国。
6.西域有一个胡人名叫刘康,谎称自己是汉赵主刘曜的儿子,在平阳县聚集了一伙人马,自称为“晋王”。
夏天,四月,秦·左卫将军苻飞发兵讨伐刘康,成功将他活捉。
7.晋廷任命安西将军谢尚(本已被贬号为建威将军)为尚书仆射。
8.五月,凉王张重华派遣秦州刺史王擢带领两万人马进攻上邽(由秦·领军将军苻愿镇守),秦州地区有大量郡县响应支持凉军。
秦·领军将军苻愿战败,逃回了长安(秦国国都)。
凉王张重华借此机会上书请求东晋讨伐秦国,晋廷下诏将张重华进位为凉州牧。
9.燕主慕容儁派遣卫将军慕容恪讨伐李犊(原 赵·卫尉,投降于燕国之后又叛变),李犊选择投降,随后慕容恪继续进兵至鲁口讨伐吕护(原 安国王王午的部将,秦兴杀死王午之后,吕护杀死秦兴,自称为安国王)。
10.秦·卫将军苻飞发兵仇池山攻打氐王杨初,被杨初击败。
秦·丞相苻雄、平昌王苻菁率领四万名步兵骑兵在陇东屯兵。
秦主苻健将张遇(原 魏·豫州牧,魏国灭亡后,张遇投降晋廷,然而谢尚得罪了张遇,使得张遇背叛晋廷作乱,投奔秦国,现为秦·司空)的继母韩氏纳为昭仪,苻健多次当着众人的面对张遇说:“你是我的好大儿!”张遇表面上不敢作色,但是心里早就已经万分耻辱、对苻健恨得咬牙切齿。
于是,秦·司空张遇趁着这段时间丞相苻雄率领秦国的精兵在外征战,国内兵力空虚,暗中联合了各路关中地区的豪强团伙,计划着找机会把苻氏一锅端,然后再献上整个秦国的地盘投降于东晋。
秋天,七月,秦·司空张遇与黄门刘晃打算趁着天黑偷袭秦主苻健,刘晃答应开着宫门等张遇杀过来。
结果没想到那天晚上,秦主苻健正好临时让黄门刘晃出去办事,刘晃不停地找借口推辞,但是苻健就是没同意,刘晃迫不得已只好接下任务、离开了皇宫,而且并没有将此事及时通知张遇。
张遇并不知道刘晃此时已经不在宫中,仍旧按照原计划到了约定的时间带着人马来到了宫门口,结果发现宫门早已紧紧关闭,怎么叫也叫不开。
至此,张遇企图谋杀秦主苻健的阴谋败露了,苻健下令将张遇处死。
张遇谋杀苻健失败后,那些与张遇有紧密联系的豪强们都纷纷起兵表示脱离秦廷的管控:
孔特从池阳县起兵;
刘珍、夏侯显在鄠县起兵;
乔秉(即 乔景)在雍县起兵;
胡阳赤在司竹起兵;
呼延毒在灞城起兵;
上述势力各自聚集了几万人,并派遣使者出使晋廷请求出兵支援。
11.秦主苻健任命左仆射鱼遵为司空。
12.九月,秦·丞相苻雄带着两万兵马返回长安(秦国国都)。
秦主苻健派遣平昌王苻菁攻略上洛郡;将丰阳川设置为荆州治所,任命步兵校尉金城人郭敬为荆州刺史。
秦·丞相苻雄与清河王苻法、卫将军苻飞分兵讨伐反叛秦国的孔特等豪强势力。
13.姚襄(已投靠晋廷,被安置在谯城,为平北将军、并州刺史、并州都督,封为“平乡县公”,目前已接管淮南)在历阳屯兵。
由于燕国、秦国现在国力强盛,以姚襄的实力还不足以与这两股势力较量,所以他并没有要向北进取中原的意思,而是夹着淮水两岸带着部队大面积屯田积谷、训练兵马、打造武器,以此来积攒实力。
晋·中军将军殷浩当时在寿春镇守,看到姚襄的队伍一天比一天壮大,看到他如火如荼的开展军事训练,心中警铃大作,认为姚襄的野心深不见底;为了不让姚襄的势力发展起来,殷浩当机立断囚禁了姚襄的几个弟弟,并且好多次派遣刺客去刺杀姚襄,但是每次派去的刺客都会把殷浩的阴谋如实告诉姚襄。
晋·安北将军魏统(原 魏·兖州刺史,已投降东晋)去世,由他的弟弟魏憬(音“景”)接管魏统的部众。
晋·中军将军殷浩暗中指使魏憬带着五千人马突袭姚襄,结果魏憬被姚襄一刀斩于马下,当场毙命,姚襄就此顺势兼并了魏憬的部众。
殷浩得知自己派人去杀姚襄,反倒损失了一员大将又赔进去了一部分兵力,姚襄没死成,还让他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了,殷浩越想越生气,于是就让龙骧将军刘启镇守谯城(姚襄投奔东晋后被安置在谯城),把姚襄给转移到了梁国的蠡台(有盘旋回环的步道,因此得名“蠡台”),并且上表举荐姚襄为梁国内史。
魏憬(殷浩派去刺杀姚襄,结果被反杀)的兄弟子侄们多次前往寿春,姚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认为他们这是要找殷浩(镇守地点为寿春)来寻仇,心中愈发觉得没有安全感,于是派遣参军权翼前去寿春拜访殷浩。
殷浩对权翼(姚襄的参军)说:“我与你家平北将军(姚襄之前被东晋任命为平北将军、并州刺史、并州都督,封为‘平乡县公’)都是晋室的大臣,按理来说,应当与国家休戚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是平北将军为什么如此独断专行、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呢?这还是个朝廷命官的样子吗?”
权翼回复:“平北将军(指 姚襄)勇武绝伦、英雄盖世,他带着几万名精兵不远万里前来投奔江东、归顺朝廷,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认为晋室朝堂和谐、秩序井然,认为天子明辨是非、贤德仁善,认为大臣精诚团结、人才辈出。
如今不知道将军您是听了谁在背后嚼舌根子,对平北将军产生了猜忌和戒备之心,平北将军并没做错什么,恐怕其中是有心怀不轨之人在挑拨离间吧?”
殷浩继续咄咄逼人道:“姚平北(指 姚襄)确实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就连处死谁、赦免谁都从来不打报告(指杀死魏憬一事),人命的生死完全就在他的举手翻覆之间,前段时间还让人来抢我的马——他就是这样在我朝当大臣的吗?”
权翼(姚襄的参军)说:“平北将军归顺朝廷,那绝对是出于他的真心,怎么可能滥杀无辜?他所杀的,本就是那些违法乱纪、作奸犯科的奸邪之人,像这样的人,就算按照法律来定罪也是死刑,我家平北将军自作主张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殷浩接着问:“那为什么他要抢我的马!”
权翼说:“还不是将军您忌惮平北将军,总想着要对付他,所以他才不得不弄点马来自保啊!”
殷浩到这里也词穷了,只好摆摆手、无奈地笑着说:“不至于,不至于!”
早些时候,晋·中军将军殷浩派人暗中出使秦国,打算买通秦·右长史梁安、大司马雷弱儿,提出让他们两人找机会杀了秦主苻健,并且许诺只要能得手,就让他们全权统领关右(函谷关以西)地区的军政事务。
秦·大司马雷弱儿假装接受了晋·中军将军殷浩的好处,要求殷浩派兵前来接应。
那时,正好传出了张遇(原 魏·豫州牧,魏国灭亡后,张遇投降晋廷,然而谢尚得罪了张遇,使得张遇背叛晋廷作乱,投奔秦国,秦主苻健任命他为秦·司空,后来计划杀死苻健,阴谋败露被杀)作乱的消息,与此同时殷浩打听到当时苻健兄长的儿子·辅国将军苻黄眉离开洛阳向西而去,还以为秦·右长史梁安、大司马雷弱儿已经成功被自己策反而且已经得手;于是冬天,十月,晋·中军将军殷浩带着七万兵马从寿春出兵,浩浩荡荡地进行他的第二次北伐。
此次殷浩北伐指望攻下洛阳,然后为晋室修复位于洛阳的先帝陵寝。
晋·吏部尚书王彪之给会稽王司马昱交上了一封文书,认为:“雷弱儿等人怕是故意将计就计、挖坑等着我军跳进去呢!您不应该同意殷浩如此草率地进兵啊!”
但是会稽王司马昱并没有采纳王彪之的提议。
晋·中军将军殷浩安排平北将军姚襄为前锋,于是姚襄率众先行,一路向北行进了一段时间之后,姚襄掐指一算,推算出了殷浩率领大军从后赶上的时间,便假意下令要求所部当天晚上全部撤离,实际上是打算埋下伏兵以突袭殷浩的队伍。
殷浩的探马来报,说姚襄带着兵众逃跑了,殷浩二话不说赶紧带着部队在后马不停蹄的追赶,在追击到山桑县(属 谯郡)的时候,进入了姚襄的伏击点。
随着姚襄的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兵众一涌而出,转眼之间,便把殷浩的军队杀了个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伏击,晋·中军将军殷浩吓得魂飞魄散,连军器辎重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逃入谯城严防死守。
此战,姚襄俘虏并斩获了上万名殷浩所部士兵的首级,把殷浩扔在战场上来不及带走的兵器物资全都打包带走,然后让兄长姚益镇守山桑县,自己率部回到淮南。
得知姚襄叛变、殷浩战败,此次北伐又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晋·会稽王司马昱对吏部尚书王彪之说:“先生您的话都应验了,怕是张良、陈平也不过如此吧!”
14.凉王·西平敬烈公张重华身患重疾,他的儿子张曜灵当时只有十岁,张重华担心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下令立张曜灵为世子,并且赦免凉国境内全部囚犯。
张重华有一个庶出的兄长,是长宁侯张祚,张祚力大无穷、胆识过人,精通发条规章,管理能力非常厉害,但是奈何他为人狡猾多变、诡诈多端,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察言观色、花言巧语的能力,既深受张重华信任、又与宫中朝中之人左右逢源,在官场上混得是风生水起,特别是与凉王张重华的宠臣赵长、尉缉等人的关系十分要好,与他们互相结为异姓兄弟。
凉·都尉常据经常建议张重华把张祚调任到地方上去,张重华却说:“您怎么这样说话?我还指望张祚做世子的周公呢!”
永和三年(347年),在枹罕之战中,凉·主簿谢艾击败赵军,立下了赫赫战功,因此得到了张重华的信任和重用,从而谢艾遭到了张重华身边宠臣的嫉妒,于是这些人天天在张重华面前诋毁谢艾,渐渐的,张重华也在这些流言蜚语之中改变了对谢艾的看法,便将他调出中央担任酒泉太守。
凉·酒泉太守谢艾上疏说:“奸邪不轨之人的权力太大了,殿下身在危局却浑然不知,希望殿下能允许我侍奉在您身边,至少让您不再受小人的蛊惑!”
谢艾又说:“长宁侯张祚和赵长(张重华的宠臣,与张祚结为异姓兄弟)等人图谋造反,请殿下将他们统统驱逐免官!”
十一月己未日,凉王张重华病危,临终时亲手写下遗书,任命谢艾为卫将军,负责监督管理中央、地方的军队(即 监中外诸军事),并要求他辅佐世子张曜灵执政,然而这封遗书被长宁侯张祚和赵长等人给压了下来,并没有公之于众。
十一月丁卯日,凉王张重华去世,世子张曜灵继任,号称为大司马、凉州刺史、西平公。
赵长(张重华的宠臣,与张祚结为异姓兄弟,隐瞒了张重华的遗嘱)等人假借称重华的遗命,任命长宁侯张祚为都督中外诸军事、抚军大将军,辅佐张曜灵执政。
15.晋·中军将军殷浩派遣部将刘启、王彬之出兵山桑县进攻姚益(姚襄的兄长,被姚襄安排镇守山桑县)。
姚襄得知山桑县遭到袭击,于是带兵从淮南赶来迎击晋军。
此战,以晋将刘启、王彬之战败身死告终。
至此,姚襄进兵占据了芍陂。
16.在赵国末期的时候,乐陵人朱秃、平原人杜能、清河人丁娆、阳平人孙元等人各自组织了一股武装队伍,分别占据了一部分城池县邑。
至此,朱秃、杜能、丁娆、孙元等人全部投降于燕国。
燕主慕容儁任命朱秃为青州刺史,任命杜能为平原太守,任命丁娆为立节将军,任命孙元为兖州刺史,并且要求这些人仍旧留在自己原来的营垒中继续镇守、安抚民众。
17.秦·丞相苻雄攻陷池阳县,将孔特(与秦·司空张遇有紧密联系的豪强之一,根据地在池阳县,张遇刺杀苻健失败后,这些豪强都归附于东晋)斩杀。
十二月,秦·清河王苻法、卫将军苻飞攻陷鄠县,将刘珍、夏侯显(二人都是与张遇有关联的豪强,根据地为鄠县,已归附于东晋)斩杀。
18.姚襄带兵渡过淮水,来到盱眙县屯兵,在当地招兵买马、吸纳流民,很快队伍便壮大到了七万人;姚襄便开始安排人手管理土地、人民,授予太守、县令的职位,并且号召众人开展农业生产、桑蚕纺织的工作。
随后,姚襄派使者出使建康状告晋·中军将军殷浩的罪过,解释自己是被殷浩逼迫得没办法不得已做出了僭越之事,并且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由于姚襄与谢尚之间关系不错,于是晋廷下诏任命谢尚为江西·淮南都督、豫州刺史,镇守地点为历阳(姚襄的根据地在历阳),以此来安抚姚襄的情绪、缓解姚襄带来的军事压力,同时也是对姚襄的严密防备。
19.凉·右长史赵长等人认为:“时局动荡不安,中原仍旧饱受胡人夷人的侵袭,只有年纪大、有担当的君主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承担起延续国家的重任,张曜灵(凉王张重华的世子)年纪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应当拥立长宁侯张祚(张重华的庶出兄长)为主。”
张重华的母亲马氏与张祚之间本就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二人的感情非常亲密,于是赵长等人的提议很快便得到了马氏的允许。
于是赵长等人就取消了张曜灵的执政资格,将他废黜为“凉亭侯”,拥立张祚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凉公。
凉公张祚成功接管凉国、掌握执政大权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胡作非为,骄奢淫逸、沉迷享乐,巨大的权力瞬间淹没了张祚的理智和人性,没过多久,张祚便下令杀了谢艾(张重华临终时安排谢艾辅政,但是遗嘱被张祚和赵长隐匿了起来)以及张重华的妃子裴氏。
20.燕·卫将军慕容恪、抚军将军慕容军、左将军慕容彭等人十分欣赏给事黄门郎慕容霸的才华,多次向燕主慕容儁推荐慕容霸,说他是“旷世奇才、人中俊杰”,并且认为他适合担任更重要的职责。
本年,燕主慕容儁任命慕容霸为使持节、安东将军、北冀州刺史,镇守地点为常山(冀州的治所为信都,北冀州的治所为常山)。
十年(甲寅,354年,秦·皇始四年,燕·元玺三年)
1.春天,正月,凉公张祚自称为“凉王”,把建兴四十二年(凉国一直使用的是西晋最后一个年号)改为“和平元年”,立妻子辛氏为王后,立儿子张太和为太子;封弟弟张天锡为“长宁侯”,封儿子张庭坚为“建康侯”,封张曜灵的弟弟张玄靓为“凉武侯”。
凉王张祚进行官员人事任命、举行祭祀天地的典礼,其礼仪规制、排场规模、乐曲篇章,均采用天子级别的规格。
凉·尚书马岌义正言辞的极力劝阻,最后被张祚定罪免官。
凉·郎中丁琪再次上书劝谏:“从西平武公(张轨)以来,张氏世世代代都是晋室的忠臣,五十多年一直秉持着谦虚退让之心,从没想过划分疆土组建自己的王国,所以先君们才能凭借区区一个州的力量对抗一整个天下的敌人;所以即使这些年来战争不断、征兵不止,而人民群众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殿下刚刚继任、刚刚接管凉州,还没有让民众感受到您的仁德、慈爱和庇佑,还没有完全获得老百姓的支持和爱戴,那就更别提您现在的成就和功劳根本就比不过历代先君,那就更不能拥有比他们级别更高的称号、更不能破坏先代君主所遵守的原则啊!
之所以人民群众会响应您的号召,之所以会有人愿意老大远从四面八方投奔而来,不就是因为我们凉州是依附于晋室所存在的吗?他们表面上是投靠凉州,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当晋室的臣民啊!
现如今您就这样自称为‘凉王’,这不是向人展现出了您不臣服于晋廷的心思吗?民众会就此对您感到失望的。等到了您身边的人、凉州各地的人都站在您的对立面的那一天,您还有什么资本对抗那些实力强悍的仇敌呢!”
凉王张祚勃然大怒,当即抽出佩剑砍下了丁琪的头颅。
2.魏国降将周成(原 魏·徐州刺史)背叛东晋,起兵从宛县出发攻打洛阳。
正月辛酉日,晋·河南太守戴施从洛阳(戴施占据石门,位于洛阳南郊12里处)逃往鲔渚。
3.秦·丞相苻雄攻陷司竹,胡阳赤逃离司竹,前去灞城投奔呼延毒(二人都是与秦·司空张遇有紧密联系的豪强之一,胡阳赤的根据地在司竹、呼延毒的根据地在灞城,张遇刺杀苻健失败后,这些豪强都归附于东晋)。
4.晋·中军将军·扬州刺史殷浩连着两次北伐,每次北伐都以失败告终,把粮食和军器都给掏空了。
于是晋·征西大将军桓温抓住这个满朝文武都在怪罪殷浩的契机,上书列举了殷浩的罪行,并且要求朝廷废黜他的一切官爵。
在桓温的强硬说辞之下,晋廷迫不得已只好下诏将殷浩废黜为平民百姓,把他从寿春发配到了东阳的信安,至此朝内朝外政事的处理、决策大权就都落入了桓温的手里。
殷浩少年时与桓温在社会上享有差不多的盛名,但是这两人心中都在默默暗自较劲,互相看不惯对方、互相都觉得对方不如自己。
桓温看不上殷浩,同样的,殷浩也不服桓温;自从殷浩被废黜为庶人之后,虽然殷浩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愁苦怨哀怨之意,还是保持着如同往常一样的言行举止,但终究是心中不服气,想不明白以自己的水平和能力为什么会栽在桓温手上,也就禁不住总是用手在空气中写写画画,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他写的是“咄咄怪事”。
过了很久之后,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对自己的掾属郗超说道:“殷浩品德高尚、博览群书、才华出众,如果让他担任尚书仆射、尚书令,那么至少是个群臣表率、朝廷支柱啊,朝廷让他统兵,这是错用了他呀!”
就此,桓温有心想让晋廷任用殷浩为尚书令,于是给殷浩去了一封信问了问他的意见。
殷浩得知桓温要推荐自己做尚书令,心中十分惊喜,没想到桓温竟然能不计前嫌地为自己的前途和发展考虑,于是殷浩激动得当即就准备给桓温回信答应下来,但是当他提起笔的时候却在用语措辞上纠结犹豫了起来,纸张铺开、合上,来来回回就这么开合了十几次,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复,最后一字未动,给桓温送去了一张空函。
桓温打开殷浩送来的回信,一看里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认定殷浩这是完全不给面子,自己的热情换来的是冰冷的白纸,瞬间勃然大怒,从此以后彻底与殷浩断绝了往来,也再也没有提给殷浩复职的事情。
就这样,最后殷浩死在了发配地。
晋廷任命前任会稽内史王述为扬州刺史。
5.二月乙丑日,晋廷做出如下军事安排:
征西大将军桓温率领四万名步兵骑兵从江陵县(桓温的镇守地点)出发;
水军从襄阳驶入均口(均水在涉都城(位于顺阳郡筑阳县)的东北汇入沔水的交汇口),一路到达南乡郡(筑阳县属南乡郡);
步兵从淅川前往武关;
梁州刺史司马勋从子午道(即 子午谷)出兵直逼长安;
以上多路军队同时进发,讨伐秦国。
6.燕·卫将军慕容恪包围了鲁口。
三月,慕容恪攻陷鲁口。
吕护(原 安国王王午的部将,秦兴杀死王午之后,吕护杀死秦兴,自称为“安国王”,根据地为鲁口)逃往野王县,派弟弟带着投降的表文去燕国请罪,燕主慕容儁任命吕护魏河内太守。
7.姚襄派使者出使燕国请求归附。
8.燕主慕容儁任命慕容评为镇南将军、秦·雍·益·梁·江·荆·扬·徐·兖·豫州都督,而这些地方并非燕国所有,于是暂且将慕容评的镇守地点定为洛水;任命慕容强为前锋都督、荆·徐州都督、缘淮都督(负责管理淮水流域军事),要求他率兵进入黄河以南地区,占据其中的城池作为屯兵点。
9.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发兵攻打上洛县,抓获了秦·荆州刺史郭敬,随后桓温继续进兵,攻克青泥城(位于蓝田县南)。
晋·梁州刺史司马勋攻略秦国的西部边境,凉·秦州刺史王擢为了响应桓温的军事行动,发兵攻打秦地陈仓县。
秦主苻健派遣太子苻苌、丞相苻雄、淮南王苻生、平昌王苻菁、北平王苻硕率众五万,在峣柳(蓝田县南有峣关,峣关就位于峣柳,位于上洛县西北)以抵御晋·征西大将军桓温的进攻。
夏天,四月乙亥日,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在蓝田县与秦军展开交战。
秦·淮南王苻生怒吼一声,扬鞭策马、手挥长矛,一马当先冲入晋军的军阵之中,锋刃所向满眼皮开肉绽,晋兵节节败退、血肉横飞,苻生在晋军军阵中杀进杀出十来会合,大量的晋兵死在了苻生的刀剑之下。
晋·征西大将军桓温面对苻生的大杀四方毫不畏惧,更是激情澎湃地鼓舞士气、卯足了劲儿指挥作战,晋兵在桓温的调动激励之下,燃起了十足的作战杀敌热情,立即与秦兵交斗在一起,舍生忘死、杀得难解难分;就这样,晋军将秦军杀了个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秦军遭受重创。
紧接着,传来了晋将桓冲(桓文的弟弟)在白鹿原击败秦·丞相苻雄的战报。
桓温愈战愈勇,一边与秦军浴血奋战、一边继续向前推进,于四月壬寅日,桓温来到了灞上,距离长安只有一河之遥。
秦·太子苻苌等人见损失惨重,只好暂时带兵退入长安城南防守,秦主苻健亲自带着六千名老弱残兵坚守长安小城之中。
随后,秦主苻健调动三万名精兵,派遣大司马雷弱儿率领这些人马与太子苻苌合兵一处,共同抵御晋·征西大将军桓温。
三辅地区(扶风、京兆、冯翊)的郡县纷纷投降于东晋。
晋·征西大将军桓温着手安抚百姓,向降民宣布晋廷的政策号令以及具体生产生活安排,要求所有人仍旧重操旧业、继续沿着以往的生活轨迹按部就班的生活;因此,三辅地区的百姓几乎没有怎么受到战乱的影响。
当地老百姓都争相拿着牛肉酒水来犒劳桓温所率的晋军,男女老少都聚集在路边观看晋廷的军队,其中有一些年纪很大的老人,他们都曾经是晋廷的子民,过去长期接受的都是晋室的教化,看到桓温浩浩荡荡、威武霸气的大军,眼泪激动得喷涌而出,说:“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看到朝廷的军队!”
秦·丞相苻雄率领七千名骑兵在子午谷(即 子午道)与晋·梁州刺史司马勋交战;此战以司马勋战败告终,于是司马勋就带着败军退入女娲堡防守。
10.四月戊申日,燕主慕容儁做出如下人事任命、封赏:
抚军将军慕容军封为“襄阳王”;
左将军慕容彭封为“武昌王”;
卫将军慕容恪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录尚书事,封为“太原王”;
镇南将军慕容评为司徒、骠骑将军,封为“上庸王”;
安东将军慕容霸封为“吴王”;
左贤王慕容友封为“范阳王”;
散骑常侍慕容厉封为“下邳王”;
散骑常侍慕容宜封为“庐江王”;
宁北将军慕容度封为“乐浪王”;
弟弟慕容桓为“宜都王”,慕容逮为“临贺王”,慕容徽为“河间王”,慕容龙为“历阳王”,慕容纳为“北海王”,慕容秀为“兰陵王”,慕容岳为“安丰王”,慕容德为“梁公”,慕容默为“始安公”,慕容偻为“南康公”;
儿子慕容臧为“乐安王”,慕容亮为“渤海王”,慕容温为“带方王”,慕容涉为“渔阳王”,慕容暐为“中山王”;
尚书令阳骛为司空,仍保留尚书令之职。
燕主慕容儁安排冀州刺史吴王慕容霸将镇守地点从常山郡转移到信都郡。
早年间,燕王(燕文明帝)慕容皝认为慕容霸勇武异常、雄才过人,于是给他取名为“慕容霸”,有心想立他为世子,但是在群臣百官的劝阻之下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慕容皝对于慕容霸的偏爱十分明显,比对当时身为世子的慕容儁还要好、还要重视,因此慕容儁就一直对慕容霸充满着嫉妒与厌恨。
后来,在一次骑马的时候,慕容霸不小心摔下马来,磕掉了一颗牙齿,于是慕容儁就给他改名为“慕容缺”,结果往后传出了一条与天命有关的谶语,其中就包含“缺”字,于是慕容儁又给慕容霸从“慕容缺”改名为“慕容垂”。
燕主慕容儁将慕容垂(即 慕容霸)提拔为侍中,统筹管理留台(中央驻外办事机构,龙城被慕容儁设置为留台)的各项政务(也称 录留台事),将他的镇守地点从信都郡转移到了龙城。
在慕容垂管理龙城期间,凭借着过硬的素质和管理能力,深得东北地区官吏百姓们的爱戴,这使得慕容儁更加忌惮慕容垂了,于是又下诏将他召回了中央(即 蓟城)。
11.五月,长江以西的流民之中有个人名叫郭敞,他率领着一千多名流亡百姓把陈留内史(晋室南渡之后,陈留郡并非东晋的控制范围,只是在谯郡的长垣县设置了临时治所)刘仕给抓了,然后投降于姚襄(此时已割据淮南,归附燕国)。
这则消息传入建康,造成了巨大的轰动和恐慌,晋廷任命吏部尚书周闵为中军将军,率部在中堂屯兵;安排豫州刺史谢尚赶紧从历阳返回京师,组织防御共工作,加强沿江郡县堡垒的防御工事。瞬间整个京师进入严密警戒状态。
12.凉·秦州刺史王擢(为了响应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北伐行动,选择进攻陈仓)攻克陈仓,杀害了秦·扶风内史毛难。
13.有一个人名叫王猛,是北海郡人,王猛从小博览群书、热爱钻研,为人洒脱豪迈、无拘无束,且又目光高远、志向远大,因此他从来不下地干活,从来不搞平常人眼中的“正经营生”,于是当地人都觉得王猛是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很多人都看不起他。
但是王猛根本就不把外人对他的评价放在心上,继续按照自己的风格和规划生活学习、游历飘荡着,长期在华阴县过着隐居的生活。
王猛对近·征西大将军桓温一直抱有好奇之心,后来听说桓温进入关中,他便随手披上一身粗布衣服就直接来到桓温的大营与其见面。
在交谈的过程中,王猛谈天论地滔滔不绝,说到天下格局、治国方略的时候更是唾沫横飞,时不时地还抓抓头发、挠挠后背,偶尔摸出一两个虱子便直接随手掐死,做这一切的时候,王猛就好像周围没有人一般,十分放松随性,松弛感拉满。
桓温看到王猛嘴里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而动作上却又如此不拘小节、放诞不羁,心中暗自对王猛啧啧称奇,问道:“我受天子的诏命,带着十万精兵良将为天下老百姓讨伐祸害人间的奸贼,但是三秦(泛指关中地区)的豪强雄杰并没有全部都主动依附于我,为什么积极性都不高呢?”
王猛捏爆一只虱虫,一个飞指将它弹得老远,不经意地说道:“明公率领大军不远千里深入敌境作战,现在长安近在眼前,而您却停在灞上迟迟不肯进兵,怕是大家伙儿都看不懂您这是什么意思吧?不来投奔您也很正常啊。”
桓温瞬间哑口无言,愣了半天后才干笑一声,慢慢说道:“江东可没人能比得过先生啊!”
胡三省点评:
【有人认为,王猛这番话估计是说出了桓温的心思:
他只想靠着北伐来建立功名、凌驾与东晋群臣之上,以此掌握绝对的话语权,进而控制整个朝廷、整个国家,并不是真心为了晋室收服失地、并不是真的为了讨伐祸乱中原的罪人,也并不是真心为了解救天下苍生。要不然为什么桓温已经离长安这么近了,仍旧按兵不动拒绝渡过灞水?为什么不直接进兵长安呢?
所以桓温这才被王猛的这番话搞得无言以对。
但是我认为事实并非如此,据我翻资料了解,桓温的作战风格就是这样的:
他就是喜欢逼近敌国的国都,希望靠着兵威将敌国被恐惧、恐慌包围,从而逼着他们从内部瓦解,等到敌国内乱时,桓温再趁此机会顺势进兵,便能达到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效果;
如果压迫一段时间之后,敌国并没有就此崩溃,那么也就说明敌国内部尚且团结稳定,还不到进攻的时候。
看他讨伐秦国时,逼近长安、驻军灞上;讨伐燕国时,逼近蓟城、驻军枋头;这都可以看出他的作战就是这种稳扎稳打型的,并不以激进为主。
但也正是因为桓温的这种作战习惯,导致最后他也是败在这上头。
这大概就是苏子由(苏辙 字 子由,苏轼的弟弟)所说的“聪明人与聪明人对决,那么也就不存在智商高低的优劣势了”吧!】
随后,桓温便任用王猛为军谋祭酒。
晋·征西大将军桓温与秦·丞相苻雄在白鹿原(位于长安城东北)展开了一场大战,以桓温惨败、损失了上万名晋兵告终。
早在作战之前,桓温指着秦国境内的农田对将士们说:“这些都是我军的军粮!”结果没想到等桓温带着大军赶到后,秦军早就提前把麦子全部收割完了,无论是野外还是城池,都空空如也,什么粮食物资都抢不到,使得桓温军中很快便陷入了粮食短缺的境地。
六月丁丑日,晋·征西大将军桓温把三千多户关中地区的百姓全都打包带走返回江东。
在桓温离开前,任命王猛为高官都督,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走,但是遭到了王猛的拒绝。
呼延毒(与秦·司空张遇有关联的豪强之一,张遇刺杀苻健失败被杀后,呼延毒归附于东晋)带着一万名部众加入晋军跟着桓温一起撤退。
秦·太子苻苌等人紧随桓温的退军之后,追着晋军打了很长一段路,直到桓温退到潼关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秦军手上吃了多少场败仗了;至此,晋军又损失了上万人马。
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在灞上屯兵的时候,顺阳太守(顺阳郡原名南安郡)薛珍就频频建议桓温赶紧渡过灞水进兵长安,但是一律都被桓温回绝了。
薛珍只好带着一支小分队单独渡过灞水,袭击长安周边,取得了不小的收获。
等到桓温在白鹿原战败,带兵撤退之后,晋·顺阳太守薛珍也就只好一并率领小分队跟着桓温撤走了。然而回去之后,薛珍却忍不住到处夸耀自己的功绩、批评桓温的错误决策,于是成功激怒桓温,遭到了桓温的杀害。
14.晋·梁州刺史司马勋从女娲堡前往陈仓与凉·秦州刺史王擢会合,然后与秦·丞相苻雄交战,晋军与凉军在秦军手上惨败,司马勋仓皇逃往汉中,王擢逃往洛阳。
15.秦主苻健任命光禄大夫赵俱为洛州刺史,镇守地点为宜阳。
16.秦·丞相·东海敬武王苻雄发兵雍县攻打乔秉(与秦·司空张遇有关联的豪强之一,根据地为雍县,张遇刺杀苻健失败被杀后,乔秉归附于东晋)。
六月丙申日,苻雄去世。
秦主苻健悲痛欲绝,哭得直吐血,说:“难道老天不让我平定四海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我的元才(苻雄 字 元才)给收走了!”
苻健为苻雄追加尊号为“魏王”,按照晋·安平献王司马孚的丧葬规格(用东园温明秘器(天子规格的葬具,外姓如方形的漆桶,其中一面可以开闭,整个棺木全都刷漆,棺木嵌有铜镜或玉璧,死者包裹好后放进秘器中,关闭棺盖后铜镜或玉璧也就正好盖在死者头部,起到保护作用)下葬,其余事项与汉·东平献王刘苍的规格一样(皇室宗亲、诸侯王、公主全部参加,规格极高))为苻雄举办了葬礼。
苻雄是秦主苻健的开国功臣,又被任命为丞相,掌管着秦国的军政大权,地位几乎要与苻健平起平坐,但是他并不居功自傲,反倒是地位越高、权力越大,越是谦卑恭谨、和善友爱,以身作则带头遵守法度纪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群臣表率;因此深受苻健的重用,苻健常常夸奖道:“元才(苻雄)就是我的周公啊!”
苻雄的儿子苻坚承袭了“东海王”的爵位。
秦·东海王苻坚对父母极为孝顺,从小就立下了远大的志向,既饱读经书典籍,又精通多项技能,性情豪迈爽朗,与各路英雄豪杰的关系都相当不错,比如吕婆楼(氐人酋长,苻健任命为散骑常侍)、强汪以及略阳人梁平老等人与苻坚都是十分亲密要好的朋友。
17.燕·慕容翰(有消灭高句丽、击败宇文鲜卑的战功,遭到燕文明帝慕容皝的忌惮而被赐死)的儿子是乐陵太守慕容钩,他与青州刺史朱秃(原为赵国豪强,赵国灭亡后投奔燕国)的办公地点都在厌次县。
慕容钩仗着自己是皇室成员,对朱秃十分不客气,有事没事就找机会羞辱他,而这也使得朱秃对慕容钩的怨恨越来越深。
秋天,七月,朱秃发兵攻打慕容钩并将他杀害,然后逃往南边投奔晋·齐公段龛(段兰的儿子,原自封为“齐王”,后投奔东晋,被任命为镇北将军,封为“齐公”)。
18.秦·太子苻苌发兵雍县攻打乔秉。
八月,苻苌成功将乔秉斩杀。
至此,关中地区彻底成为了秦国的掌控范围。
秦主苻健为击退桓温一事论功行赏,进行如下人事任命:
大司马雷弱儿为丞相;
毛贵为太傅;
鱼遵为太尉;
淮南王苻生为中军大将军;
平昌王苻菁为司空。
秦主苻健一心都扑在工作上,对于治国理政之事态度十分认真谨慎,常常邀请公卿大臣入殿面谈,向他们咨询治国之道、安民之法。
由于赵国的几代君主过于残暴豪奢,百姓深受其欺压迫害,于是苻健立志要让百姓过上丰衣足食、自给自足的好日子,下令减轻刑罚力度、降低赋税标准、崇尚勤俭节约、推崇礼遇儒生学者,在苻健的治理下,秦国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各自相安无事、和谐安稳;因此,苻健深受秦国民众的爱戴和支持。
19.燕主慕容儁下诏大规模征兵,由于下诏的这一天是八月丙戌日,便将这一次的征兵行动称为“丙戌举”。
20.九月,晋·征西大将军桓温讨伐秦国结束后班师回朝,晋主司马耼派遣侍中、黄门前去襄阳为桓温举办接风宴。
21.有人举报燕·黄门侍郎宋斌(宋烛的儿子)等人“图谋拥立冉智(魏主冉闵的太子)为天子,然后起兵造反”,于是燕主慕容儁下令将宋斌、冉智等人全部诛杀。
22.秦·太子苻苌在之前与晋·征西大将军桓温交战的时候,不小心被飞箭射中,就此一病不起,伤口溃烂发炎得越来越严重。
冬天,十月,秦·太子苻苌去世,谥号被定为为“献哀”。
23.燕主慕容儁到达龙城(燕国留台)。
24.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带兵攻入关中的时候,凉·秦州刺史王擢派遣使者与凉王张祚通信,说桓温“军事能力强,善于作战指挥,攻下秦国后有可能会威胁到凉国”。
然而凉王张祚却并不是很信任王擢,认为王擢这次与桓温合作之后有可能会联合桓温一起对付凉国,于是派出刺客前去暗杀王擢。
结果张祚的阴谋被泄露了除去,张祚更是心里七上八下、吓得直打鼓,在慌乱之中选择直接大规模集结军队,扬言要向东进兵,实际上是要发动这些军队去西边戍守敦煌,给自己找退路,以免王擢联合桓温打入凉国把自己逼上绝路。
后来,桓温在白鹿原与败于秦军之手仓皇退兵,凉王张祚这才叫停了发往敦煌的军队。
再后来,凉王张祚任命牛霸为秦州刺史,让他率领三千兵马攻打王擢,成功将王擢打了个溃不成军。
十一月,王擢带着剩余的部众投降于秦国。
秦主苻健任命王擢为尚书,任命上将军啖(音“旦”,氐人姓氏)铁为秦州刺史。
25.永和六年(350年),秦主苻健派遣叔父·武都王苻安出使东晋,至此,苻安动身返回长安,却在半路上遭到了姚襄(此时已割据淮南,归附燕国)的袭击,被姚襄留在身边当洛州刺史。
十二月,苻安逃回长安。
秦主苻健任命苻安为大司马、骠骑大将军、并州刺史,镇守地点为蒲阪。
26.本年,秦国发生了严重的饥荒,一匹布仅仅只能购买一升米。
资治通鉴通俗化翻译理解·卷九十九·晋纪二十一(下)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禁止转载,如需转载请通过简信或评论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晋纪二十一,辛亥(351年)—甲寅(354年),共4年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 永和七年(辛亥,351年,魏·永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