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407：晋纪（一）

《<资治通鉴>研读》

407：晋纪（一）

陆抗

270年春正月，吴国将军丁奉攻入涡口，扬州刺史牵弘迎击迫使其退却。吴国右丞相万彧从巴丘返回建业。

夏四月，吴国左大司马施绩去世。孙皓封镇军大将军陆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乐乡、公安各路军事，治所在乐乡。

陆抗因为孙皓政事中有很多缺失，上书说：“臣听说在大德相同的情况下，部众多的会战胜部众少的；在气力相同时，安稳的一方会战胜不安稳的一方。这正是六国被秦国吞并，西楚被汉朝战胜的原因。现在敌人占据的地方，并非只有关右之地或者鸿沟以西，我们国家对外没有连衡的协助，对内没有西楚的强悍，各项政务废迟，百姓也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议论者所依仗的，只是长江、高山这些险阻作为疆界，这是守卫国家不足为据的小事，不是智者首先要考虑的事情。臣每当想到这里，在夜间抚摸着枕头无法入睡，吃饭时忘记进食。侍奉君主的大义，可以冒犯却不能欺骗，谨陈述应当去做的十七条事情呈上。”孙皓并不采纳。

李勖因为经过的建安道路不顺利，杀掉了作为前导的将军冯斐，率领军兵返回。当初，何定曾经为儿子向李勖求婚，就借此报告孙皓说李勖屈杀冯斐，擅自率领军兵返回。孙皓诛杀了李勖和徐存，同时杀掉其家属，焚烧李勖的尸体。

何定又让各将军都奉送御狗，一条狗的价格升至缣几十匹，狗的缰绳升至价值一万钱，用这些狗去捕捉兔子供应厨房。吴国人都归罪于何定，但孙皓却认为他忠诚殷勤，赏赐他列侯爵位。

陆抗上书说：“小人不明晓事理，见识浅陋，即使让他尽心尽力，仍然不能够胜任，何况他向来就是专心邪恶，爱与憎在他的心中都是颠倒的呢！”孙皓仍然不肯听从。

六月戊午日，胡烈到万斛堆征讨鲜卑秃发树机能，兵败被杀。都督雍、凉州各路军事、扶风人王亮派遣将军刘旂救援，刘旂观望不敢前进。王亮被贬为平西将军，刘旂应当斩杀。王亮上书说：“部队调度的责任全在于我，请求免除刘旂一死。”司马炎下诏书说：“如果罪责不在刘旂，应当由别人承担。”

于是免掉王亮的官职，派遣尚书、乐陵人石鉴代理安西将军，都督秦州各路军事，征讨树机能。树机能军兵强盛，石鉴派秦州刺史杜预出兵进攻。

杜预认为鲜卑人正在战马肥壮，但官军储备缺乏，应当全力运输粮草，等到第二年春天再进兵征讨。石鉴奏报弹劾杜预贻误军机，用槛车征召押送到廷尉府问罪，最后判处花钱赎罪论处。不久，石鉴征讨树机能，最后未能攻克。

秋七月乙巳日，城阳王司马景度去世。丁未日，司马炎封汝阴王司马骏为镇西大将军，都督雍、凉两州的军事，镇守关中。

冬十一月，司马炎封皇子司马东为汝南王。

孙皓的堂弟、前将军孙秀担任夏口都督，孙皓非常厌恶他，民间有孙秀早晚被人图谋的说法。这时，孙皓派遣何定率领五千人到夏口射猎，孙秀大惊，夜间带着妻子、亲兵几百人投奔晋国。十二月，司马炎封孙秀为骠骑将军，开府办公，礼仪等同于三司，加封会稽公。

这年，孙皓宣布天下大赦。

当初，魏国把居住的南匈奴五部安置在并州各郡，与中国百姓杂居，他们自称是汉朝刘氏的外孙，借机改姓刘氏。

271年春正月，匈奴右贤王刘猛反叛出塞。

豫州刺史石鉴因为虚报斩杀吴军首级，司马炎下诏书说：“石鉴作为大臣，是我信任的，现在却和下面的人一起使诈，这些做法难道符合大义吗？现在把石鉴遣返回到田里，终身不得再次使用。”

孙皓北征

吴国人刁玄伪造谶文说：“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孙皓对此非常相信。这月晦日，孙皓大举出兵华里，载上皇太后、皇后和后宫几千人，从牛渚以西北上。东观令华华覈等人坚持劝阻，孙皓不听。在路上遇到大雪，道路毁坏，兵士披甲持仗，几百人一起拉着一辆车，几乎要把人冻死。大家都说：“如果真的遇到敌人，我们应当倒戈投降。”孙皓听到后才返回。

司马炎派遣义阳王司马望统领中军两万、骑兵三千屯驻寿春防备，听说吴军退走，随后也罢兵。

三月丙戌日，巨鹿元公裴秀去世。

夏四月，吴国交州刺史陶璜袭击九真太守董元，把其杀掉，杨稷任命自己的部将王素接替。

北地胡人进犯金城，凉州刺史牵弘出兵征讨。胡人部众全都反叛，和树机能在青山一起包围牵弘，牵弘战败身死。

当初，大司马陈骞对司马炎说：“胡烈、牵弘勇而无谋，刚愎自用，他们都不是安定边境的人才，将会给国家带来耻辱。”

这时，牵弘担任扬州刺史，大多不服从陈骞的命令，司马炎认为是陈骞与牵弘不和而进行诋毁，于是征召牵弘。在牵弘到达京师不久，又再次任命他为凉州刺史。陈骞暗中叹息，认为牵弘必败。两人果然失掉羌戎人心，兵败身死，朝廷连年征讨，仅仅能维持局面，司马炎这才后悔。

五月，司马炎封皇子司马宪为城阳王。辛丑日，义阳成王司马望去世。

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从晋文帝时期就受到宠信，掌握国家大事。司马炎在为太子时，贾充也出了大力，所以受到司马炎宠信。贾充为人讨巧谄媚，和太尉、代理太子太傅荀顗、侍中、中书监荀勖、越骑校尉、安平人冯紞等人结为朋党，朝野上下都非常厌恶他们。

司马炎询问侍中裴楷当时的朝政得失，裴楷回答说：“陛下受命后四海承风，但其大德比不上尧、舜，其中只因贾充之徒还在朝堂罢了。应当引荐招纳天下贤良之人，一起弘扬为政之道，而不应当宣示用人出于私心。”

侍中、乐安人任恺、河南尹、颍川人庾纯都与贾充不和，贾充想解除他们亲近司马炎的职务，就推荐说任恺忠诚坚贞，说他应当处在东宫。陛下封廋恺为太子少傅，仍然担任侍中。这时，树机能祸乱秦、雍两州，司马炎为此担忧，廋恺说：“应当选拔有威望有智略的重臣前往镇抚。”

司马炎问：“谁能前往呢？”廋恺借机推荐了贾充，任纯也进行称赞。秋七月癸酉日，司马炎命令贾充都督秦、凉两州的各路军事，仍然像原来一样担任侍中、车骑将军，贾充为此担忧。

吴国大都督薛珝和陶璜等人率领十万军兵，一起进攻交趾，城中粮草吃尽，外援断绝，城池最后被吴军攻陷，俘虏了杨稷、毛炅等人。陶璜喜爱毛炅的勇猛，想要让他活命，但毛炅却想谋杀陶璜，陶璜发现后要杀掉毛炅。修则的儿子修允活着剖开毛炅的腹部，割下其肝，问毛炅：“你还能作贼寇不不？”毛炅仍然大骂道：“恨不能杀掉你们孙皓，你的父亲只是一条死狗！”

王素想要逃回南中，被吴军擒获，九真、日南都归降吴国。孙皓宣布天下大赦，封陶璜为交州牧。陶璜征讨归降晋国的獠部蛮夷人，各州境内全都平定。

八月丙申，城阳王司马宪去世。朝廷从益州划分南中四郡设置为宁州。

九月，吴国司空孟仁去世。

冬十月丁丑朔日，发生日食。

十一月，刘猛进犯并州，并州刺史刘钦等人迎击把其打败。

贾充要前往镇守，公卿们在夕阳亭为他饯行。贾充私下里向荀勖问计，荀勖说：“公担任宰相，却被一名匹夫所制，不也让人小看吗？但这次任命，推辞掉确实很难，只有与太子结成婚姻，才能不用推辞留下。”

贾充问：“但是谁能在其中捎话呢？”荀勖说：“我自请前往勾通。”荀勖向冯紞说：“贾公远出，我们这些人要失势了。太子的大婚还没有确定，为什么不劝陛下，让太子纳贾公的女儿呢！”冯紞也认为很有道理。

当初，司马炎想要纳卫瓘的女儿为太子妃，贾充的妻子郭槐贿赂杨皇后的身边左右，让他们劝说司马炎，请求纳贾充的女儿。司马炎说：“卫公的女儿有五个方面可以，贾公的女儿有五个不可以。卫氏家庭贤良多子，长得美并且个高白皙。贾氏家庭妒忌并且少子，长得丑并且个矮黝黑。”

杨皇后坚持请求，荀顗、荀勖、冯紞都称赞贾充的女儿绝色美貌，并且有才有德，司马炎于是听从，留下贾充恢复原职留在京师任。

十二月，司马炎封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郑袤坚持推辞不肯接受。

这年，安乐思公刘禅去世。

孙皓封武昌都督、广陵人范慎为太尉。右将军司马丁奉去世。孙皓改第二年为凤凰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