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青萍剑谱:三更血仇录》

第一章 三更火,苏家劫

乾隆二十三年,江南暮春。苏州城外的苏家坞,青萍花正漫山遍野开得热闹,粉白花瓣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雪。苏家世代居住在此,传下一本《青萍剑谱》,据说练成剑谱最后一页的 “萍踪无影剑”,能于十步内取人首级,却因剑招过于狠厉,苏家先祖立下规矩:剑谱只传嫡长,非遇灭门之祸,不得完整版示人。

这夜三更,苏凝霜被窗棂外的异响惊醒。她才七岁,是苏家最小的女儿,睡前还缠着父亲苏振庭教她剑谱开篇的 “青萍吐绿式”,父亲笑着揉她的头:“霜儿还小,等你及笄了,爹再教你厉害的。” 此刻她扒着窗缝往外看,只见前院的灯笼倒在地上,火光舔着回廊的木柱,映出十几个黑衣人的身影 —— 他们腰间都系着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狰狞的黑风兽。

“夫人!带小姐走!” 是父亲的声音,带着血气。苏凝霜被母亲柳氏死死抱在怀里,从后院的密道往外跑。密道尽头是口枯井,柳氏把她塞进井壁的暗格里,塞给她一块温热的玉佩:“霜儿乖,待在这里别出声,这是青萍剑谱的信物,千万不能丢……”

话音未落,枯井外传来母亲的惨叫。苏凝霜捂着嘴不敢哭,透过暗格的缝隙,她看见一个穿青衫的男子站在母亲的尸体旁,手里拿着父亲常带的那本剑谱 —— 剑谱封面的青萍花已被血染红。男子腰间没有黑风令牌,却挂着块羊脂玉坠,玉坠上刻着个 “柳” 字。他低头对一个黑衣人道:“黑风寨主,苏家余孽都清干净了?”

“柳盟主放心,除了苏振庭夫妇,其他下人都处理了,没见着他们的孩子。” 黑衣人谄媚地笑,“剑谱到手,您承诺的银子……”

“少不了你的。” 青衫男子拂了拂衣袖上的血点,转身离去时,月光照在他脸上 —— 那是张温文尔雅的脸,苏凝霜记得,上个月父亲带她去苏州城赴宴,还见过这位 “武林盟主” 柳沧澜,他当时还夸她 “眼有灵气,是学剑的好料子”。

枯井里的黑暗漫长得像一辈子。直到天快亮时,一个背着药箱的老人掀开了井盖。老人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闻到井里的血腥味,他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出来吧。”

苏凝霜攥着母亲给的玉佩,抖着爬出来。老人看了眼她手里的玉佩,眼神动了动:“我叫浣花,你若信我,便跟我走。”

第二章 十年功,青萍影

浣花住在太湖深处的一座竹屋,屋前种满了浣花 —— 不是苏家坞的青萍,而是能入药的白浣花。苏凝霜跟着浣花,改名叫 “阿霜”,她从不提苏家的事,浣花也不问,只教她读书、识字,还有一套 “浣花剑法”。

这套剑法和苏家的剑谱不同,招式轻柔,像流水拂过花瓣,却藏着玄机:看似慢,实则能在闪避间刺中对手破绽。浣花教剑时极严,阿霜练错一个招式,就要对着浣花树站一个时辰。有次阿霜练到手指流血,忍不住问:“先生,您的剑法,和青萍剑谱有关吗?”

浣花正在煎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你见过青萍剑谱?”

阿霜咬着唇,把母亲塞玉佩的事说了,还有柳沧澜和黑风寨的模样。浣花听完,沉默了很久,才道:“柳沧澜是当今武林盟主,黑风寨是江湖上的匪帮,你如今打不过他们。若想报仇,就得把浣花剑法练好 —— 这套剑法,本就是当年苏家先祖的好友所创,能破青萍剑谱的招式。”

从那天起,阿霜练剑更狠了。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对着太湖练剑,剑风搅动湖水,溅起的水珠在晨光里像碎玉;夜里就着油灯看浣花给她的剑谱注释,那些弯弯曲曲的注解,竟和她小时候偷翻父亲剑谱时看到的字迹有几分像。

十年光阴,弹指而过。阿霜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一身素衣,腰间别着浣花老人给的短剑 “逐波”,剑法已练到浣花所说的 “人剑合一”—— 她能站在太湖的荷叶上,剑尖点过水面,不沾半滴水珠。

这年暮春,浣花把阿霜叫到跟前,递给她一个布包:“里面是你母亲的玉佩,还有一张黑风寨的地图。黑风寨如今在徐州城外的黑风山,柳沧澜最近会去那里,你该去报仇了。”

阿霜接过布包,指尖触到玉佩的温度,忽然问:“先生,您为何要帮我?”

浣花望着屋前的浣花,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我欠苏家一个人情。你记住,柳沧澜武功极高,若打不过,就往太湖方向跑,我会接应你。”

阿霜叩了三个头,转身离开竹屋。她走时,浣花还站在浣花树下,风吹起他的白发,像落了一层雪。

第三章 黑风寨,假凶手

徐州城外的黑风山,常年被黑雾笼罩。阿霜按照地图,在山脚下的茶寮歇脚,想探探黑风寨的消息。茶寮里坐满了江湖人,都在议论黑风寨最近的动静 —— 据说柳沧澜要亲自来 “清理匪帮”,还要当众烧毁 “赃物”,其中就有当年苏家的《青萍剑谱》。

“柳盟主真是大义!” 一个红脸汉子拍着桌子,“当年苏家灭门案,人人都说是黑风寨干的,如今柳盟主终于要为苏家报仇了!”

阿霜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 柳沧澜竟要装模作样地 “清理” 黑风寨?她正想再听,忽然听见邻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一个穿青布衫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个药箱,像是个郎中。男子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对她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姑娘也是来瞧热闹的?”

“只是路过。” 阿霜低下头,不想多话。

男子却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黑风寨的人,腰间都有黑风兽令牌,但十年前苏家坞的凶手,不止黑风寨 —— 我见过柳沧澜的贴身护卫,他们的剑招,和苏家灭门现场留下的剑痕一模一样。”

阿霜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男子从药箱里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几道剑痕:“我叫沈墨,是个游医。十年前我路过苏家坞,捡到了一块带剑痕的木牌,后来比对过柳沧澜护卫的剑招,才敢确定。柳沧澜这次来黑风寨,怕是要杀黑风寨主灭口。”

阿霜攥紧了逐波剑 —— 原来当年的灭门案,柳沧澜才是主谋!她谢过沈墨,当天夜里就摸上了黑风山。黑风寨的守卫果然松懈,她顺着山道往寨主的聚义厅走,远远就看见柳沧澜坐在主位上,黑风寨主站在下面,脸色发白。

“柳盟主,当年苏家的剑谱我可是亲手给您了,您怎么还要……” 黑风寨主的话没说完,柳沧澜突然抬手,一道剑气直刺他的胸口。黑风寨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溅到了柳沧澜的青衫上。

“聒噪。” 柳沧澜擦了擦剑上的血,转身就要走,却见门口站着个素衣姑娘,手里的短剑闪着寒光。

“柳沧澜,十年前苏家坞的血,你该还了。” 阿霜的声音发颤,却握着剑不肯退。

柳沧澜眯起眼,打量着她:“你是谁?”

“我是苏家的遗孤,苏凝霜。” 阿霜拔剑刺了过去,浣花剑法的 “流水穿石” 直逼柳沧澜的咽喉。柳沧澜没想到这姑娘剑法如此凌厉,忙侧身闪避,腰间的玉坠晃了晃 —— 正是当年苏凝霜在枯井里看到的那一块。

“浣花剑法?” 柳沧澜的眼神变了,“你是浣花那老东西的徒弟?” 他抬手反击,剑气带着狠厉,阿霜渐渐不敌,肩膀被剑气划了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窗外跳进来,一把拉过阿霜:“快走!” 是沈墨!他手里拿着个药瓶,往柳沧澜的方向扔了过去,药瓶摔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

“多谢。” 阿霜跟着沈墨往外跑,身后传来柳沧澜的怒吼:“苏凝霜!我看你能躲到哪里!”

第四章 太湖畔,真面目

沈墨带着阿霜躲到了太湖边的一座破庙里。他给阿霜包扎伤口时,阿霜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沈墨叹了口气:“我父亲当年是苏家的护院,十年前为了保护苏夫人,被柳沧澜的人杀了。我一直在找机会为父亲报仇,直到遇见你。”

阿霜心里一暖,又想起浣花老人:“先生说过,若我打不过柳沧澜,就往太湖方向跑,他会接应我。我们现在去找他吧。”

两人顺着太湖往深处走,到了浣花老人的竹屋,却发现屋前的浣花树都被砍倒了,竹屋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阿霜心里一紧,突然看见桌上放着个木盒 —— 盒子是苏家的样式,她小时候见过父亲用这样的盒子装剑谱。

她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半本《青萍剑谱》,还有一封信。信是浣花老人写的,字迹苍劲:

“阿霜吾徒: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去见苏家先祖了。十年前苏家灭门,我并非不知情 —— 我与柳沧澜本是师兄弟,我们的师傅当年是苏家先祖的好友,临终前把《青萍剑谱》的保管权交给了苏家,却没告诉我们剑谱的完整版藏在哪里。

柳沧澜野心大,想夺剑谱称霸武林,我劝过他,他不听,反而联合黑风寨灭了苏家。我当年路过苏家坞,听见枯井里有动静,才救了你。我教你浣花剑法,一是为了赎罪,二是因为只有浣花剑法能破解青萍剑谱的最后一页 —— 那一页需要苏家血脉才能领悟,我本想等你练成剑法,再带你找剑谱的完整版,却没想到柳沧澜来得这么快。

如今我已去引开柳沧澜的人,你拿着这半本剑谱,去找沈墨 —— 他父亲当年藏了剑谱的另一半,在苏州城的苏家旧宅。记住,青萍剑谱的真谛不是杀戮,是守护,若你领悟了,才能真正打败柳沧澜。”

阿霜看完信,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 原来浣花老人一直藏着这样的秘密,他救她,教她,竟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完成师傅的遗愿。沈墨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现在就去苏州城,找剑谱的另一半。”

两人连夜赶往苏州城。苏家旧宅早已荒废,院子里的青萍花长得比人还高。沈墨按照父亲留下的线索,在正厅的地砖下找到了一个铁盒 —— 里面果然放着另一半《青萍剑谱》,还有一块和阿霜手里一样的玉佩。

“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才能解开剑谱最后一页的秘密。” 沈墨把玉佩递给阿霜。阿霜将两块玉佩合在一处,玉佩突然发出淡淡的绿光,照在剑谱的最后一页上 —— 原本空白的纸上,渐渐显出几行小字:“萍踪无影,非为杀戮,心若澄湖,方见青萍。”

就在这时,破门外传来脚步声,柳沧澜带着十几个护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浣花老人的短剑 —— 剑上还在滴血。

“浣花那老东西,终究还是护着你。” 柳沧澜的眼神阴狠,“苏凝霜,把剑谱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阿霜握着剑谱,突然笑了 —— 她终于明白了浣花老人的话,也明白了剑谱的真谛。她把剑谱交给沈墨:“你拿着剑谱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不行!” 沈墨不肯走,“我跟你一起打!”

“你要活下去,把剑谱的真谛告诉江湖人,别让更多人因为剑谱送命。” 阿霜推了沈墨一把,转身拔剑,对着柳沧澜的护卫冲了过去。

第五章 青萍现,血仇了

阿霜的剑招变了 —— 不再是浣花剑法的轻柔,而是融合了青萍剑谱的凌厉,却又带着一丝温润。她的剑尖划过护卫的剑身,借力反弹,剑风卷起地上的青萍花瓣,像一场粉色的雨。

“萍踪无影剑!” 柳沧澜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练这个?”

阿霜不说话,剑招越来越快。她想起父亲教她 “青萍吐绿式” 时的笑容,想起母亲把她塞进枯井时的眼神,想起浣花老人在浣花树下的背影 —— 这些不是仇恨,是守护的力量。她的心里像澄湖一样平静,剑尖所到之处,护卫们纷纷倒地,却没有一人丧命,只是被剑气挑断了手腕的筋脉。

柳沧澜见护卫们挡不住,亲自拔剑冲了过来。他的剑招狠厉,每一剑都想置阿霜于死地。阿霜侧身闪避,剑尖点向柳沧澜的手腕 —— 她不想杀他,只想让他为当年的罪行赎罪。

可柳沧澜却红了眼,突然使出青萍剑谱里的 “断萍式”,剑直刺阿霜的胸口。阿霜没想到他会用苏家的剑招,来不及闪避,只能抬手用剑格挡。“当” 的一声,两剑相撞,阿霜的逐波剑断成了两截,柳沧澜的剑也偏了方向,刺中了她的肩膀。

“哈哈哈!苏凝霜,你终究还是打不过我!” 柳沧澜狂笑着,就要再刺一剑,却突然感到后背一凉 —— 沈墨拿着一把短剑,从后面刺中了他的心脏。

柳沧澜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沈墨:“你……”

“我父亲是苏家的护院,我母亲是苏家的丫鬟,十年前他们都死在你手里。” 沈墨的声音冰冷,“这一剑,是为他们报仇。”

柳沧澜倒在地上,眼睛还盯着阿霜手里的半块玉佩,像是还在惦记着剑谱。阿霜看着他的尸体,突然觉得很累 —— 十年的仇恨,终于了结了,可她失去的亲人,再也回不来了。

沈墨扶着受伤的阿霜,走出苏家旧宅。院子里的青萍花还在开,风一吹,花瓣落在他们的身上。阿霜看着手里的剑谱,突然把它扔进了旁边的池塘里 —— 剑谱沉下去,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把剑谱扔了?” 沈墨惊讶地问。

“剑谱的真谛不是杀戮,是守护。” 阿霜笑了,眼里没有了仇恨,只有平静,“只要我们记得这个道理,有没有剑谱,都一样。”

后来,江湖上再也没有人提起《青萍剑谱》。有人说,苏凝霜和沈墨去了太湖深处,像浣花老人一样,种着浣花和青萍,教附近的孩子读书、练剑 —— 练的不是能取人性命的剑法,是能守护自己和亲人的招式。

每年暮春,苏州城外的苏家坞,总会有两个素衣人来,在长满青萍花的山坡上,放一壶酒,轻声说着话。风里带着青萍的香气,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仇恨、救赎和守护的故事。(20250914)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