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庞统把这些话当作耳旁之风,刘备却已经听了进去。本来他也感到初七出兵不太吉利,人家热热闹闹地过节,自己还要大动干戈。所以对庞统的话已有几分猜疑。
另一方面,彭羕自从到了这里,谈话之中见他挥洒自如,才华溢于言表。因此,刘备对彭羕的话很感兴趣。问道:“永言先生,为何明日不宜进兵?”
“皇叔,张任用兵狡谲,攻守有方,来朝必是防守严谨,各关隘必有埋伏。若是分兵击之,凶多吉少。以彭羕度之,七夕不可进兵。望皇叔三思!”
庞统听到彭羕过样说,再也按捺不住心头之火。对刘备看看:他的话你不能过于相信,因为他初来乍到,对我的用兵一无所知。再加上几年一直疯疯癫癫,说的话没有准头。还未出兵,他已说出凶多吉少这种不吉利的话来,这简直扰乱军心。
再说,他毕竟是个从事官,参谋参谋还可以,用兵打仗就不懂了,怎么可以和我相比呢?说:“主公,我等进川一年有余,至今尚未定川。常言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机会正好,请主公休听彭先生之言,只管领兵前去,计策已定了。”
说完,回过头来对彭羕双眼一弹:不要再多费口舌了,此番我定能夺下雒城。
彭羕想,庞统啊,不要感情用事,要冷静头脑斟酌斟酌。我与你只有数日之缘,但我不希望看着你往火坑中跳,更不希望刘备遭难;你一死,还有个诸葛亮,刘备一死,就没有第二个刘备了。你我都要以复兴汉业为重,决不能在用兵上与别人怄气打赌。
彭羕又向前走了几步,十分恳切地说:“军师啊,忠言逆耳,切莫摈弃。若是不信彭羕之言,悔之莫及!”
庞统听到这儿,忍无可忍,心想,你这个人真会得寸进尺,才来了没几天,就敢对我评头品足,恣意指责。时间长了,我要多一个冤家了。庞统手按虎案,怒目圆睁,说:“若再如此胡言,莫怪贫道无情!”
彭羕现在的好言谏劝,庞统当然不肯采纳、直到明天误入歧途,头上乱箭象疾风暴雨般地射来,他才会在一瞬间领会,或许连想都没想。这就叫“不到黄河心不死”。
彭羕定了定神想到,孔明一向料事如神,他在荆州会不会想到庞统会在七夕进兵呢?照理说,他是刘备手下第一位谋士,对七月初七这个日子不会不引起关注的吧?要是他能想到这件事,只怕这几日就会派人来送信,阻止庞统进兵。那末我就来提醒一下。
彭羕走到刘备面前说:“皇叔,以彭羕看来,诸葛军师近日必从荆州遣人到此送书。战与不战,由书信为准。可好?”
被他这么一提,刘备倒真的想念起孔明来了,一年多来,这对情同鱼水的君臣为了夺取西川,各居一方,仅仅只有几封书信沟通消息。在此关键时刻,刘备哪怕见一见孔明的书信,就象见到了本人一样,也可以得到无比慰藉。
心想,要是孔明在今明两天之内有书信送来,只要提及七夕不宜进兵,我无论如何也不让庞统出兵。因为庞统常常出漏洞,我真的不放心。
便问:“请问永言先生,孔明军师的书信何日可到?”
彭羕想,这是很简单的啰。要是孔明虑及此事,不是今天,就是明日白天就有书信到此,再晚来一天,就说明他的估计是错的了。
彭羕毫不犹豫地说:“若有书信到来,必在今日。皇叔不妨命人前去迎候,只怕送信之人已在涪关的了。”
庞统见他们两个说得起劲,心想,你们真以为孔明有这样的神算?一个痴子,一个无知;一个信口开河,一个居然和调,真是可发一笑!
刘备很相信彭羕的说话,便向两旁问道:“何人前去迎候荆州信使?”
法正深知彭羕的脾气:不摸准情况,绝不开口。今日说得这样肯定,料道必有此事。心想,反正这儿离涪关也只有十五里路,骑了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达。况且自从刘备进了川,我寸功全无。今日我就来讨这个差使做做。
法正从旁闪出:“皇叔,下官前往。”
“好哇!有劳孝直先生去走一遭。”
法正出营上马,来到凤鸣道上,沿着山麓旁的树荫,向涪关点马而行,两眼注视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