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不一样之[美梦]
许多人以为只有男生才做美梦,其实女生一样也做美梦。这不,邓韵舒这段时间就老是做美梦。她梦到她和田佳在一起,在一起说情话,在一起卿卿我我,在一起拥抱热吻,还……
邓韵舒在跟田佳学吉他,几乎每天都去田佳住的配气房那里练习。田佳说:“怕还是少来点哦,我这里大家都看得到。”
配气房虽在围墙外,但和围墙内职工集体宿舍直线距离只有十几米。职工宿舍是六层楼房,墙上一百多个窗户像眼睛一样,把在低洼地里的配气房盯得一清二楚。邓韵舒说:“我不走围墙那道门进来就是。”邓韵舒的意思是走配气房侧面那些田坎路,那些田坎路从配气房直通到321国道上,离厂大门有几百米远的距离。
田佳说:“别个看到你从田坎路那边过来更不好,肯定要说我们两个偷偷摸摸地耍朋友。”氮肥厂规定本厂职工不能和来培训的学员耍朋友。邓韵舒属于泸州气矿来培训的学员。
邓韵舒不满地说:“我们还没有耍呃。”田佳说:“谁知道你耍没有呢?领导们听到风就是雨,哪天把你遣返回去就麻烦了。一个周只来两次就没得关系的,大大方方地从围墙门进来就是。”邓韵舒说:“我就不只来两次,我想来就来。”
一天晚上,下着蒙蒙细雨,偶尔听到一两下“嘀嗒”声,那是积在屋顶的雨水滴在窗沿上或者滴在水凼里发出的声音。配气房四周漆黑一片,蒙蒙细雨使人觉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湿漉漉的天,湿漉漉的地,湿漉漉的天和地给人的就是湿漉漉的心情。和那种秋高气爽或者春光明媚的气候给人的心情截然相反,一种让人心情舒畅,一种让人压抑沮丧。
田佳把自己关在配气房里,百无聊赖地弹吉他。他没弹乐曲,手指在弦上乱拨,心中想着别的事。
蒙蒙细雨中,田佳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谁呢?”田佳放下吉他,走过去开门,邓韵舒拿着一把已经收好的雨伞迅速挤了进来,又迅速把门关上,她是怕屋里透出去的灯光把门外的土地照亮得太久。没等田佳开腔,邓韵舒丢掉手中的雨伞,双手抱着田佳的脖子,对着他的嘴狂亲起来。田佳莫名其妙地推开她一点,但没挣脱邓韵舒的搂抱。问:“啥子事?咋个发神经了?”邓韵舒没回答田佳的提问,抱着他往床那边推,她把田佳压在床上,用嘴挨着他的耳朵悄悄说:“昨天我月经刚刚过。”这话完全没有引起田佳的注意和联想,他着急地说:“窗子没关的!”配气房的窗户开在墙上,正对着床而且很低,还没人头高。邓韵舒腾出手来,抓住悬在空中的开关线,一拉,灯熄了。她又把嘴贴着田佳的耳朵说:“每天我都在想你!”她的嘴唇摩擦着田佳的耳朵和脸颊,口中呼出的热气也温润着田佳的嘴唇和鼻梁。她柔软的胸紧贴着田佳的身体,她喃喃的声音和薛小玲的一摸一样。田佳突然有了负罪感,他没推开邓韵舒,但却没有了回应。邓韵舒十分敏锐地感觉到了田佳的情绪转变,她翻身起来坐在床边,拉着田佳的手问:“想起啥子了?”田佳没有回避,老实回答道:“突然想起薛小玲了。”薛小玲是田佳当知青时候的女朋友,被公社书记用酒灌醉后强奸。为了不羞辱地活着,薛小玲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跳了下去。田佳为此无比内疚,一想起薛小玲就懊恼不已。
邓韵舒有点伤心,说:“薛小玲是你一辈子的障碍呀?”她心里觉得疼,觉得自己好是多余。邓韵舒站起来,摸着黑拿起她的雨伞,把门打开,回过头颤抖着声音对田佳说:“走了!”她没有走围墙门而是走的配气房侧面。在蒙蒙细雨中,她摸索到田坎上,踩着湿漉漉的滑溜的田坎,一边哭,一边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稍不注意,她就会跌下田坎,摔倒在水田里。
回去后,邓韵舒半夜就发烧,第二天起不了床。她熬着去医务室看病,医生给她量体温,又检查了她的喉咙说:“就是凉了,没关系,打几针就好。”医生给她打了针,开了些药给她吃,过两天就好了。但是从此邓韵舒就严重失眠,下了零点班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烦躁得要死。田佳对她明明是爱的,但抗拒亲热。她开始懊恼自己的模样怎么和薛小玲相像。田佳看见她就会想起他的知青朋友薛小玲,想起薛小玲就让田佳有负罪感,这负罪感一上来,田佳就对任何人没了兴趣。对她也没有了爱意,更没有了冲动。听说液氨能冻伤人的皮肤,她想用液氨把自己脸上不太显眼的地方冻伤,比如额头侧面,下巴侧面等。只要有了疤痕,田佳的注意力就会被疤痕转移,他就不会去想起薛小玲了。
这个想法让邓韵舒兴奋起来,她满心欢喜地去问黄玉。
男朋友鲁光去世后,黄玉大病一场,才上班一个多星期。人可以上班了,但精神却没了。除了上班下班,整天呆在寝室里不说话。邓韵舒在黄玉的碳化分析室问液氨怎么分析的,黄玉指着分析仪器上的一根金属管说:“这根管道把液氨气体输入到这个仪器里,然后进行水分分析、油分检测和惰性气体测定,就分析完了。具体的数据有对照表的,合不合格一对照就知道了,你问这个干啥子呀?”邓韵舒说:“不干啥,就问来耍。”她要问的不是这个,是要知道怎么才能够把液氨取得出来。邓韵舒接着问道:“如果想把液氨取出来咋个弄呢?”黄玉说:“把液氨取出来!咋个会把液氨取出来呢?我们这些管道都是进行了严格封闭的,不能让液氨泄漏,液氨泄漏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她指着分析仪器说:“你看嘛,全是封闭得很严的,怎么取得出来呃?谁找不到事情会取液氨来玩呢?” 邓韵舒仔细看了一阵分析仪器,随便哪里都不可能拆得开。
看来在这里想得到液氨是不可能的了。关键还有一点,假如人家问要液氨来干吗自己怎么回答呢?邓韵舒问黄玉:“液氨有什么用呢?”黄玉说:“肥料呀,什么用?”邓韵舒问:“除了做肥料其它就没用处了?”黄玉说:“不呀,其它有用途呀,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气化液氨可以用来作为食品添加剂呀,比如发面包做饼干。还可以用来软化皮革,比如你的皮衣变硬了就可以通过气化液氨来使它变软呀。”邓韵舒问:“气化液氨哪里有呀?”黄玉说:“我们厂里的总分室就有呀,恁大一罐摆在桌子上。看不到形状的,看着那一罐玻璃瓶就像是空的一样,其实里面装满了气化液氨,我们分析工就叫气氨。”邓韵舒心里有谱了,她对黄玉说:“嗯,懂了。”说完她摸着黄玉的脸说:“你不要老是伤心了要不?人去了,日子还要过呢。我们还有五六十年要活,就这样像死人一样过下去?我们还是经常在一起嘛,要不?”黄玉眼里浸出了泪,说:“要得。”
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和心理准备,邓韵舒去到了总分室。氮肥厂的总分室就两个人上班,都是结了婚的大姐姐。一个姓周一个姓于,两个大姐姐都在。邓韵舒亲热地喊:“周姐姐于姐姐,我想找你们帮个忙呃。”两个大姐姐一看,是邓韵舒。邓韵舒在厂里很有名气,一方面是唱歌唱得好,人漂亮。再有就是性格好,对人总是微微笑着,没见她有板着脸的时候,职工们都很喜欢她。两人热情地笑着说:“有什么忙要帮呀?尽管说,没问题的。”邓韵舒说:“我想要一小瓶气氨。”周姐姐问:“气氨拿来干啥子喃?”邓韵舒说:“我爸有一件皮衣,久得很了,解放前就有的,现在变成了硬板板了。他说气氨可以把皮革软化,叫我带一瓶回去用。”于姐姐说:“气氨软化皮革,理论上可以,不过我们没用过。你可以拿回去试试,注意要戴口罩,不要对着皮肤。气氨熏了皮肤,皮肤会起泡,会像冻疮一样。”周姐姐说:“你叫你爸把皮衣铺在桌子上,然后打开瓶子,很快地把瓶口摁在皮衣上,这样这样地移动。”周姐姐把手握成拳头,做出拿着瓶子的形状在空中移动了几下。于姐姐说:“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取。”她拿了一个用来装液体的厚玻璃瓶,去取样间取去了。不一会儿拿着瓶子进来交给邓韵舒说:“一定要注意哦,千万不要用鼻子闻哟,会憋气的。”邓韵舒接过瓶子说:“晓得了,谢谢周姐姐于姐姐。”两个大姐姐高兴地说:“不谢,等你实验成功了我们都试一试。”周姐姐说:“我家里都有一件硬化了的皮夹克呢。”
那玻璃瓶瓶口是用橡皮塞来封的,给医院装生理盐水用的玻璃瓶一样的规格和形状,瓶口封得很严,携带十分方便,邓韵舒把它放在了自己背的小挎包里随时准备使用,但她想:“不能太早,早了会让周姐姐于姐姐怀疑。”她准备过十天左右再行动。
轮过了两次零点班,第三次上完零点班就与邓韵舒去总分室要气氨的时间相隔十天了。邓韵舒没给田佳说要回泸州,她避开田佳,背着她的那个小挎包,上了大洲驿去纳溪的早班车,到纳溪后再从纳溪去泸州。装气氨的那个玻璃瓶就在她的挎包里。
到泸州回了家,她妈高兴,问:“咦,你师傅没回来呀?”邓韵舒说:“没有。”她妈问:“你一个人回来干啥呢?”邓韵舒没好气地说:“哦,我一个人就不能回来了呀?”她妈笑了,说:“真的呢,你们又没结婚,啷个我想的是你们两个一起回来呢?”邓韵舒说:”不止没结婚,我们还没耍朋友呢。“邓韵舒妈有点奇怪了,问:“怎么还没耍朋友呀?是你有男朋友还是他有女朋友?”邓韵舒说:“我们两个都没耍朋友。”邓韵舒妈更想不通,问:“都没耍朋友,你们两个怎么不耍呢?怪了!”邓韵舒白了她妈一眼:“你才怪了,都没耍朋友的就该耍?”邓韵舒妈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呀!你们都没耍朋友,两个人又好得很,为啥子不耍喃?”邓韵舒叹了口气:“哎,跟你说不清。爸呢?又去坐茶馆去了?”邓韵舒妈说:”你爸除了吃饭回家,睡觉回家,其余时间哪里在家呆过?在茶馆里吹牛冲壳子不要人呀,少了你爸就没有主角了。”
邓韵舒说:“我爸不是有一件老得很的皮衣吗,找出来我给他用气氨弄弄,翻旧如新。”邓韵舒妈说:“早就拿给收荒匠去了。你看见我卖了的噻,忘了?”邓韵舒假装想起来似的,说:“哦,忘了。”
吃晚饭的时候,邓韵舒她爸回来了,看见邓韵舒,说:“哟,回来干啥子?”邓韵舒妈说:“人家拿了啥子东西回来,说给你弄皮衣,翻旧如新。”邓韵舒爸说:“皮衣?早十八年就卖了的噻。啥子东西恁凶?翻旧如新。”邓韵舒说:“说了你也懂不了,不消说得。”邓韵舒爸睁大眼,叫道:“啥子唵?我懂不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哪样我不晓得?”邓韵舒妈说:“还有牛皮吹的,你都懂完咯。”邓韵舒爸白了她妈一眼说:“不跟你两个说。”
邓韵舒爸三口两口把饭刨完,说:“走了。”邓韵舒问:“晚上了还去哪里哦?”邓韵舒妈接过话头说:“茶馆噻,一天三场,场场都在。”
晚上睡觉的时候,邓韵舒熬着不睡着,她躺在床上看田佳那里拿的小说《毒日头》,她觉得田佳就具有书中的男主人公爱兰.哈尼什那种坚强的意志和奋斗精神。她多么想自己就是书中的女主人公黛第.梅逊呀。她要像她那样多情温柔,同时也要像她那样勇敢无畏,重视精神层面的追求而非物质享受。
半夜了,她拿出那瓶装气氨的玻璃瓶,戴上了白天在泸州药店买的口罩。憋着气扯开了瓶口的橡胶塞,心中默念了句“田佳我爱你。”接着把瓶口猛然杵在了自己额头右上方接近发际的地方。
她似乎听到“嗞”的一声响,额头上像被火烧伤了一样,但却是种冰冷的灼伤感,剧烈的疼痛使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她慌忙把瓶口用橡胶塞堵上,用手按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缩下身子,弯曲在被窝里,眼泪汹涌而下。不一会儿,她的额头开始麻木。邓韵舒熬着,用极其轻微的声音数着数,从一数到了一万,她额头的感觉开始迟钝,那里的皮肤开始僵硬。邓韵舒心里默念着:”不怕,睡一会儿,不怕,睡一会儿。”
她果然眯着了。等她醒来,天已亮,额头不是很痛了。她决定在床上多躺会儿,起来早了被妈发现就会催她去医院,“迟点进医院,让伤口有点感染才好,要不然留不下伤疤。”她想。
她又努力地睡了一阵,掀开被盖,看了看床头柜上那口小钟,已经九点半了。她慢慢地穿好衣服,到盥洗间洗嗽时,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伤口。伤口是红肿的,她故意弄了点水在伤口上。“沾水一定会感染的。”她想。
出盥洗间到饭桌上吃早点时,她妈笑着说:”还睡得呢乖乖,都要十点了,豆浆还是热的,给你留了根油条,快点吃,你爸早就吃过又去茶馆了。”等邓韵舒吃完她妈来收碗时发现了她的伤口,大吃一惊叫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红肿了?“她双手抱着邓韵舒的头仔细端详,说:“还有点疱,是被虫咬的?家里没有虫呀!痛不痛呀?”邓韵舒说:“有点儿痛。”她妈着急,说:”快点去医院看看,市府路就有家医院。有钱没有?”她妈摸出几张十元的放在邓韵舒衣服口袋里说:“我跟你一起去?”邓韵舒说:“不用,我自己去,去看了我就坐车回厂里去了,明天上白班。”她妈眼泪婆娑地看着邓韵舒说:“爸妈都关照不了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定不要生病呀,乖点幺儿。”邓韵舒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说:“我知道。”
到医院挂了个外科的号,看病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她看着邓韵舒的伤口问:“哎呦,怎么伤的呀?乖乖。”邓韵舒说:“被气氨灼伤的。”那女医生很奇怪地问:“怎么会被气氨弄伤呀?”邓韵舒说:“取样的时候没注意。”那女医生出了口气说:“哦。”然后说:“我看看。还有点严重呃。有点感染了。”她开始开处方,对邓韵舒说:“给你开支红霉素软膏,用来搽伤口。另外开两天吃的药,一个是硝苯地平,作用是扩张血管增加血流量,这是医严重冻伤的药。一个是烟酸片,是促进皮肤恢复的药。”她把处方交给邓韵舒说:“不要沾水感染哈,现在是轻度感染问题不大,重度感染就麻烦了。”邓韵舒问:“好了会留下伤疤不呀?”那女医生又仔细看了下伤口说:“可能会留下一点,这伤口已经 成咖啡色了。不过没关系,伤口在额头上不显眼,还没一分钱硬币大。而且,”她望了望邓韵舒说:“额头上有一小块咖啡色的疤痕,配你这张漂亮精致的脸蛋,说不定更有高级美感呢,没关系的,乖乖。”显然她是在安慰邓韵舒,这是个好心的大夫。
邓韵舒听到会留下伤疤,高兴万分。她才不管这伤疤会不会有高级美感呢,只要有疤痕留下,她就心满意足了。她站起来给那女医生鞠了个躬说:“谢谢你。”
回到氮肥厂,上班的时候田佳注意到了邓韵舒额头上的伤疤,奇怪地问:“咦,咋个额头上肿了呢?烫伤的?”邓韵舒说:“不是。回家去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就肿了,不晓得是遭啥子咬了还是发出来的。”田佳仔细看了看说:“有点像被隐翅虫咬了的样子,我也遭咬过,没搽药就好了。”邓韵舒没开腔。田佳问:“回家去来?咋个没说呢?”邓韵舒说:“我爸有件皮衣,老化了,我去总分室要了一瓶气氨,拿去给我爸整,结果我爸把皮衣卖了,没整成。第二天上午我就回厂里来了,想到只在家住一晚上,就没喊你一路。”田佳“哦”了一声,相信了。
其他人问起邓韵舒伤疤的事,包括总分室的周姐姐于姐姐,她也如此说,大家都相信了。
八月下旬,泸州气矿的学员培训期满,准备回自己厂里。临走前,田佳他们几个把八月份的保健品肉票全部买完,买了三斤鱼,一只老母鸡,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给邓韵舒和黄玉饯行。大家有种难舍难分的感觉。
最先发表感慨的是马弟云,他说:“时间啊,真的快。邓韵舒、黄玉她们来培训就一年了。不知不觉就一年了啊。”易乃模说:“这一年我们经过了好多难忘的大事啊,一件一件地数,数也数不完。”林先蓉说:“你说话夸张的成分大,哪有数不完的?”易乃模说:“真的数不完,不信你数。”林先蓉历来老实,就真的数起来,她扒着指头算:“周总理去世,黄八被判刑,李舒然离开,鲁光去世,还有值得宽慰一点的是去气田大队演出,去气矿演出,都受到高度评价,为厂里争了光,就这些呀?还有吗?”易乃模说:“当然有。比如,邓韵舒和田佳相遇,从老一两辈的情谊延续到他们两人身上,不算大事吗?”田佳接过话说:“易乃模当上科长,这也是大事。还有易乃模被亸神打伤,差点被打成脑瘫。”大家听了哄笑起来,马弟云说:“恰恰相反,不是打成脑瘫,是打成脑精去了。不是脑筋的筋,是精灵的精。”大家听了更笑得凶。
田佳说:“就是啊,被打了,反而被打聪明了。你看,得到了林书记的好感和青睐。咦,真的是,你们究竟耍没耍呀?没公开过呢?”邓韵舒、黄玉,马弟云一起对林先蓉和易乃模追问道:“耍没耍呀?表个态噻。”易乃模嘻嘻笑着不敢开腔,林先蓉笑着说:“说实话,真的没正规说过,不过你们认为已经是了就是了,如果认为不是就不是。”田佳说:“我们认为是了不算数,因为我们不晓得你们牵过手没有,接过口勿没有甚至那个过没有,都没有过,算不了哦。”
邓韵舒没回过神,问田佳:“口屋是什么意思?”她把勿想成了屋。马弟云说:“口勿呀,你和田佳没口勿过吗?”邓韵舒还是没回过神。马弟云用手指在空中写了一个“吻“”字说:“就是这个呀。”邓韵舒看出来了,哈哈笑着说:“马弟云就是坏。”马弟云指着邓韵舒额头上那个咖啡色的疤痕说:“这个就是田佳口勿的呃,你刚来的时候没有,和田佳理清关系以后就有了,明明就是和田佳亲热的时候弄的,还不承认吗?”
邓韵舒十分爽快地说:“承认啊,就是呃。”整得田佳睁大眼望着邓韵舒,没开腔。但是马上回过神来说:“嘿,不要慌,林先蓉还没回答呢?有过没?”林先蓉故意嘟了一下嘴说:“这个事我要检讨。”大家以为林先蓉和易乃模不知做了好大个事,一定偷吃了吧?但是林先蓉却说:“我检讨,我正二八经地检讨,我连手都没碰过。”大家嘻嘻地笑,说:“林先蓉做得出来。”黄玉一直没说话,听林先蓉说手都没碰过,忍不住说:“哎,没碰过还好点,免得以后忘不了。”大家听了黄玉这话更笑得厉害。邓韵舒说:“我刚好相反,假如我爱得很,但是一直连手都没碰过,肯定要遗憾得一辈子都忘不了。”易乃模说:“哈哈,你不打自招了哇?和田佳已经那个了吧?”邓韵舒也嘟了一下嘴说:“才没有呢,我没那吸引力。”易乃模好奇地问:“你都没吸引力?谁才有呢?”邓韵舒说:“薛小玲噻。”
邓韵舒这个话一出,大家即刻没了语言,望着田佳没话说了。大家以为田佳会发火,但是田佳没发火,只是淡淡地说:“还是等时间嘛,时间最能修正人生心态。”停了会儿又说:“不过林先蓉应该打破束缚了,早早和易乃模牵手呃。来,把酒倒满,我们满满地喝一杯。”这顿饯行的晚餐,他们六个人喝了四斤酒,大家走的时候有点依依不舍,邓韵舒说:“我不走。”她也不说理由。大家笑着看着她说:“要得,你多留会儿,最好不走了。”
等大家离开,邓韵舒把门关上。对田佳说:“我们就要分开了,你未必没有一点舍不得?”田佳说:“舍不得呀,我不想你走呀。”邓韵舒把门关上,转身过来抱着田佳。田佳连忙说:“窗子没关的。”邓韵舒松开田佳,走过去把窗户关上。那窗户是由两扇窗门开合的老式玻璃窗,窗台在屋内,窗框在外面,窗户拉拢来关得上却没插销。田佳说:“关上也没用,外面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邓韵舒说:“未必那些人好不正经的吗?明明晓得我在你这里,偏要故意推开窗子偷看?”
这段时间邓韵舒爱说“未必”,泸州话是“难道”的意思。田佳说:“即便人家不偷看,窗户不管用也心虚噻。”邓韵舒瞧了瞧田佳屋里的那些塑料板凳,走过去一手拿起一条,并排放在窗台上,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张开,铺在凳子上,做成一个屏风挡住外面的视线。田佳说:“有啥子用?外边用手一推就把板凳推开了。”邓韵舒“哼”了一声,走到他们打拼伙吃饭的饭桌前,伸出双手把桌子拉来正对着窗户,再把板凳放在桌子上,抓起田佳的一件工作服,张开,放在板凳上又做成一个屏风说:“这下随便哪个,手再长都挨不到桌子了,如何嘛?双重保险。”
田佳说:“呃,你要想做啥子?”邓韵舒说:“你说我要想啥子?”田佳说:“不晓得。”邓韵舒说:“我想和你一起睡,我不走了。”田佳说:“我没那精神。”邓韵舒说:“你对哪个才有精神?” 田佳说:“我现在这个体体儿对哪个都没精神。整天发软,说话没气,每天下午手板心发热,头昏,耳鸣,而且每天下午都发低烧。我怀疑我已经慢性中毒了,可能要像鲁光一样得肝硬化。”邓韵舒听田佳这么说,吓了一大跳,正经起来,问:“真的呀?不要吓我!”田佳说:“真的。已经好久了,我一直没说。去看过中医,开了些药,只是没弄来吃,找不到煨药的东西。”邓韵舒打断田佳话说:“其它都没关系。关键是肝硬化,你咋个晓得是肝硬化?”田佳说:“我的症状就是肝硬化的症状。”田佳话还没说完,邓韵舒“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她把田佳抱紧,哭着说:“今晚你就要了我,我要生你的娃,你死了我就守着养他。”田佳听了哭笑不得,说:“不至于恁严重。”停了停接着说:“关键是就是想要,也做不了。我简直无能为力了。”邓韵舒不懂得田佳无能为力的意思,说:“你不想就不想嘛,我等着,等你想的时候我就来。”
没过几天,气矿来了辆大车,要把所有气矿来培训的学员全部拉回本单位去。邓韵舒眼泪汪汪地望着田佳,对他说:“把身体养好,不要忘了我跟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