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总下得没完没了，沈幼薇抱着湿透的画板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雨水顺着排水管织成透明的帘。忽然有片阴影覆过来，她抬头，看见苏哲宇举着伞站在面前，白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一起走？”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伞往她这边倾了大半。
沈幼薇点点头，画板往怀里收了收。苏哲宇是美术系的学长，才华横溢，笑起来左边有个浅浅的梨涡，是不少女生暗恋的对象。她也是其中一个，却只敢在选修课上偷偷画他的侧影。
伞下的空间很小，沈幼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和雨水的湿气混在一起，意外地让人安心。走到宿舍楼下时，她才发现苏哲宇的半边肩膀都湿透了。
“谢谢你，学长。”她递过纸巾，指尖微颤。
“小事，”他接过纸巾擦了擦脸颊，目光落在她画板上，“你画的那棵老槐树，很有灵气。”
沈幼薇的心像被雨打湿的花瓣，轻轻颤了颤。那是她藏在画里的秘密，老槐树下，总有个穿白衬衫的身影在看书。
从那天起，他们的交集多了起来。会在画室遇见，苏哲宇会指点她几笔；会在图书馆碰到，他会推荐几本画册；下雨时，他的伞总会恰好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候。
沈幼薇觉得心里的藤蔓在悄悄生长，直到那天在画展上看到苏哲宇的作品。画的是雨季的校园，屋檐下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抱着画板，眉眼温柔。画的角落有行小字：赠予晚星。
晚星是林晚星，舞蹈系的系花，漂亮又张扬，是校园里公认和苏哲宇最配的人。沈幼薇站在画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那天之后，她开始刻意避开苏哲宇。不再去他们常遇见的画室，图书馆换了位置，下雨时宁愿淋雨也不再等那把伞。
直到陈屿找到她。陈屿是苏哲宇的室友，也是少数知道她喜欢画老槐树的人。他把一个画框递给她：“苏哲宇让我给你的。”
画框里是幅素描，画的还是那棵老槐树，树下的石凳上放着本书，旁边画着个小小的、躲在树后的女生，手里握着支画笔。画的右下角写着：等了你很久。
沈幼薇愣住了。
“画展那幅画，是林晚星逼他画的，”陈屿叹了口气，“她家里和苏哲宇家是世交，一直缠着他。那天你走后，苏哲宇把画撤下来了，还跟林晚星摊了牌。”
沈幼薇的心跳得飞快，指尖捏着画框边缘发白。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你了，”陈屿继续说，“你总躲在树后画他，他都知道。他跟我说，第一次见你，是在去年的雨天，你抱着画板站在槐树下，像株怕淋坏的含羞草。”
雨声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画纸上，把素描的线条染成了暖金色。沈幼薇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白衬衫的身影，手里举着把伞，像是在等谁。
他看见她，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走到她面前时，苏哲宇有些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
“我画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在看书？”沈幼薇打断他，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哲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左边的梨涡又露了出来：“是，我怕动了，你就画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