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在梨子的诱惑下,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跟着郑洁学起了标准的拼音。
直到这时,我才听着她的发音是那么准确,那么柔和,那么甜美,不知不觉之间,我被那声音所萦绕和包围,深深地沉浸到其中,努力把自己的发音与她的声音相融合。
在课余时,在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她都兴致勃勃好为人师教给我发音的方法。我就可着劲儿奉承,可着劲儿做出勤奋努力的样子。
虽然对她的语音很欣赏,但是,最基本的动力还是她每天带来的一只梨子而已。
我后来回忆起来,我所以如此卖力跟她学,还是那梨子的国色天香——至少当时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尽管在以后的岁月里我把古今中外的水果吃了个底朝天,但最为甘甜的,最为芬芳的,最为诱人的,还是那时她每天带来的一只梨子。
梨子的甘甜醇美,不仅使我的发音水平突飞猛进,而且,渐渐地,我对这梨子的来源感到了好奇。有一天,在跟她诵读一节课文后,再吃她奖励的梨子时,我边吃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问道:“这梨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什么叫从哪儿冒出来的?”她奇怪地问我道。
“我,我就是说,这梨子是咋来的。”我也有些辞不达意地含着梨子呜咽着说,胡乱比划着。
她瞅我一小会儿,忽然笑将起来,把乌油的小羊角辫甩了甩,得意地说:“你老冒了吧?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个小笨蛋!”然后,她举着快被我俩你一口我一口吃完的梨子:“这是我家院子里梨树上结的呢。”
“是梨树上结的呀?”我羡慕地脑补,想象着那伟大的梨树能结出这么好吃的果子,着实不凡,又羡慕她家院子里有这梨树,而相较而言,我家院子就是一片白地,只有母亲养的鸡呀,鹅呀还有小猫,在上面奔跑。
“那梨树长得是个什么样儿?”我又紧接着问。
她又笑起来,点着我的脑门,“你连梨树也没见过?那你肯定没见过梨树开花喽?也肯定没见那些梨子把绿树枝压得弯了腰喽?”
我老实而认真地点点头,说,“真没见过,要不,你让我见见呗。算你奖励我,我以后会把你布置的作业弄得更好呢。”我拍着胸脯说。
“梨花现在是见不着了。啊,那梨花可好看了,雪白雪白的,像大大的雪花挂在树枝上。可惜它们已过开花季节啦。哦,你念过唐诗三百首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就是说梨花像雪,雪像梨花呢。”
我似懂非懂看着她,想像着梨花的洁白,突然,我脑海中顿时有一种感悟,兴奋地告诉她道:“啊,我知道了,这梨花就是白,像你一样白。”
她睁着黑眼睛望我,似信非信,“你又没看过梨花,咋知道跟我一样白?”
“我猜的!你比我白得多了。”说完,拿着她的小手放在眼前晃着,嬉笑着说:“瞧瞧,这多白呀。”
她很得意,哧哧笑了起来,然后神秘地问:“梨花现在看不到了,可那梨子还能看见它长在树上呢。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那梨树?”
“哇哇塞!啊,这太棒啦!”我跳起来拍掌叫好,然后直盯着她,热热地问:“啥时带我去?”
“星期六上午吧,我去接你。”
我默默算了下,今天是星期五,那就是明天,她家距我家隔着三条小巷子,曲里拐弯的,我们小县城的街道就是这个样,往往弄得我都迷三晕四找不着方向。她来接我,那最好不过了,省得我东撞西闯的,像只没头的苍蝇。
“好哒!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呢!“我伸出小指,弯成钩,与她伸出的紧紧勾了一下,算是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