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水穷 坐看云起

                行至水穷,坐看云起

      坊间有一很是热闹的大师,天天搞直播,小美看的有点上瘾。忽一日笑问我,何不问问你的财运。对,玩一把,揣揣问问大师,大师拈花一笑,温言道:“到了这个年岁,还是求平安健康好些。”这话语,如一滴清露坠入心湖,漾开圈圈涟漪。我口中诺诺,心里却泛起一丝不甘——“还是小心谨慎,怕这怕那”。


归途之中,这句“还是”反复叩问心扉。蓦然想起孔夫子之言:“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我正行在这知命往耳顺的渡口,所谓“怕”,莫非正是对这天命尚未全然领悟的惶惑?这“怕”的背后,藏着的,许是那份对“逝者如斯夫”的时光,不肯明言的怅惘。


大师的劝慰,并非让我固守于恐惧,而是一声慈悲的棒喝。他是在点醒我:是时候,该从那对外在“求得”的焦灼中,从那对内在“失去”的恐惧里,“挺起胸膛”,如苏轼那般,吟啸“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从容,走出来了。


    于是,我开始尝试,用一些具体而微的事物,来安顿这具渴望松弛的灵魂。


音乐,是时间的容器,也是心绪的舟楫。 当《幽兰》的古曲或是一段熟悉的乡音响起,便如白居易听琵琶女弹奏后所感,“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那乐声能洗去心头尘虑,将我渡往某个遥远的午后。在音符的起伏间,我学会了聆听,也学会了与那个曾经“怕这怕那”的自己和解,体味“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静谧。


阅读,则为我开辟了一间“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的精神客舍。 在书页间,可与庄子同游,“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亦可与太白对饮,“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人的智慧,是照亮自身迷途的灯火。读得越多,便越觉个人的悲欢在浩瀚的文明长河中,不过一芥,而生命的可能性却如星汉灿烂。那份曾紧攥着的忧虑,便在字里行间被悄然稀释。


而运动,是让灵魂重新栖居于大地的仪式,正合《黄帝内经》“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之旨。 无论是清晨漫步时脚底感知的“脚踏实地”,还是舒展筋骨时体内重新奔涌的生气,都在真切地告诉我:你存在着,鲜活地存在着。健康,不再是那个需要去“求”的遥远目标,而是在“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动律中,被亲身创造和体验的现实。


如今,我方懂得大师那句“求平安健康”的深意,其境界或近乎老子所言“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它并非消极退守,而是积极的转向——将生命的重心,从汲汲营营的外部世界,转向内在的丰盈与安宁。平安,是“此心平静如流水”的豁达;健康,是“身心澄澈”的和谐。此二者,方是生命能“求得”,也最值得“求得的根基。


五十已过,六十将近。所谓“大势已去”,去的,是那争强好胜的虚火,是那攀缘外物的执念。而真正的人生,或许此刻才刚刚开始,正如屈原所言,“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我不再求那变幻莫测的财运,只愿能怀着一份“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松驰,自信从容地,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走得安稳,走得有滋有味。


这,便是花甲将至时,正如时下的节令,立冬了还有暖阳,满目的秋天的色彩斑澜。

行到水穷,坐看云起,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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