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
282：汉纪（四十八）
这月，太白星冲犯房宿中的上将星，进入太微。刘瑜向来通晓天官星象，对此非常厌恶。他上书窦太后说：“按照《占书》中的说法：此主占卜皇宫宫门应当关闭，对在位的将相不利，奸人就在君主旁侧。希望皇太后要加紧提防。”
刘瑜又写给窦武和陈蕃书信，认为星辰错乱不利于当朝大臣，应当迅速确定下大计。于是窦武和陈蕃封朱寓为司隶校尉，封刘祐为河南尹，封虞祁为洛阳县令。窦武奏报免掉黄门令魏彪，由自己亲近的小黄门山冰接任。他指使山冰奏报一向狡猾、罪恶多端的长乐宫尚书郑飒，逮捕后押送到北寺监狱中。
陈蕃对窦武说道：“这样的人既然已经遭到逮捕，立即杀掉就是，还要反复拷问干什么！”窦武不听，命令山冰和尹勋、侍御史祝瑨一起审讯拷问郑飒，在供词中牵连到曹节和王甫。尹勋和山冰立即奏报收捕曹节等人，派刘瑜到宫中奏报。
九月辛亥日，窦武搬出皇宫在府中居住，掌管宫中文书的先报告给长乐五官史朱瑀。朱瑀私下里偷看了窦武的奏书，然后大骂道：“对宦官中的放纵者，自然可以诛杀。我们这些小官有什么罪过，却要被灭掉全族呢！”他随后大叫道：“陈蕃和窦武奏报皇太后废掉皇帝，这是大逆不道！”
朱瑀在连夜召集自己亲近健壮的长乐从官史共普、张亮等十七人，歃血为盟一起诛灭窦武等人。曹节报告汉灵帝说：“外面情况紧急，陛下请搬出御德阳前殿。”他让汉灵帝拔剑作出战斗状态，派乳母赵娆等人在左右护卫，取出诏令符信，关闭皇宫的各个门户。征召尚书官属来到，用刀剑胁迫他们，让他们代替汉灵帝起草诏书，任命王甫为黄门令，让他持节来到北寺监狱中，收捕了尹勋和山冰。山冰心中生疑，不肯接受诏书，王甫把其杀掉。随后又杀害尹勋，释放出郑飒。
他们返回宫中劫持了窦太后，夺下其玺书。命令中谒者把守住南宫，关闭宫门，把道路封锁阻断。然后派郑飒等人持节，和侍御使、谒者收捕窦武等人。窦武不肯接受诏书，飞驰进入步兵营中，和窦绍一起射杀使者。
窦武召集北军五校士几千人在都亭下集合。他传令军士们说：“黄门常待造反，尽力平叛的封侯重赏。”
陈蕃听说变乱突起，马上率领自己的官属、学生八十多人，一起拔刀冲入承明门中。陈蕃振臂大呼道：“大将军忠诚保卫国家，宫中黄门反叛，为什么说窦氏大逆不道呢？”
王甫这时从宫中出来，他和陈蕃迎面相遇，正好听到陈蕃的话，就斥责陈蕃说：“先帝刚刚撒手而去，陵园还没有建成，窦武有什么功劳，他们兄弟父子一门被封三侯？他还带出很多掖庭中的宫女作乐饮宴，半月时间就花费了上亿钱财。如果大臣这样去做，难道是遵守大道吗？你作为国家栋梁，枉理曲断，阿附权贵，你就是个贼臣！”
王甫下令持剑卫士收捕陈蕃。陈蕃拔剑喝斥王甫，王甫手下的卫士不敢近前，就增加人员，包围了几十层，最后把陈蕃抓捕押送到黄门北寺监狱中。黄门从官骑士用脚踩着陈蕃骂道：“死老鬼！你还能再减少我们的员额，剥夺我们的假期吗？”在当天就杀掉了陈蕃。
这时，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征讨羌人返回京师洛阳，曹节等人认为张奂刚刚来到，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假传诏旨，封少府周靖代理车骑将军、加节，和张奂率领五营军士征讨张武。在夜漏将要滴尽时，王甫率领虎贲武士、羽林武士共计一千多人，聚集在朱雀门前，与张奂等人会合，随后来到皇宫门下，和窦武对阵。
王甫的兵力越来越多，王甫让武士对窦武率领的卫士喊话说：“窦武造反，你们都是禁中卫士，应当宿卫皇宫，为什么要追随造反者呢？先投降的有赏！”
窦武率领的五校官兵，平时就非常畏惧宫中武士，于是临阵倒戈归附王甫。从清晨到吃早饭时，窦武率领的军队全部投降王甫，窦武和窦绍只好落荒逃走。王甫率领军队追赶，包围了窦武、窦绍，结果两人自杀。
王甫把窦武、窦绍的脑袋砍下悬挂在洛阳都亭。随后收捕窦武、窦绍的族人、宾客、姻亲后全部诛杀，受到牵连的刘瑜、冯述也被灭族。汉灵帝下达诏令，把窦武的家属流放到日南郡，把窦太后迁到云台宫居住，把家属流放到日南。从公卿以下曾经被陈蕃、窦武举荐过的以及他们的门生故吏，全都免除官职禁锢。
议郎、渤海人巴肃开始参与窦武等人的谋划，曹节等人不知，只是判处禁锢，后来知道后收捕。巴肃自己来到县府中，县令看到巴肃后，把巴肃引入阁中，解下自己的印绶要和巴肃一起逃亡。
巴肃说道：“作为人臣，有计谋不能隐瞒，有罪责不能逃避刑罚。我既然没有隐瞒自己的计策，又怎么能逃避刑罚惩处呢？”他随后被杀。
曹节升迁长乐卫尉，封为育阳侯。王甫升任中常侍，仍然担任黄门令。朱瑀、共普、张亮等六人全都封为列侯，十一人封为关内侯。于是宦官得志猖狂，士大夫们全都垂头丧气。
陈蕃的朋友、陈留人朱震收敛安葬陈蕃的尸体，还把陈蕃的儿子陈逸隐藏到甘陵县中。事情泄露后他被捕入狱，全家人都被戴上刑具。朱震经受严刑拷问，他到死都没有招认一句，陈逸得以幸免于难。
窦武的府掾、桂阳人胡腾收殓殡葬窦武的尸体，为窦武吊丧，受到禁锢。窦武的孙子叫做窦辅，这年才两岁，胡腾诈称是自己的儿子，和令史、南阳人张敞一起带着窦辅逃到零陵界中，也得以幸免。张奂升任大司农，因功封侯，他后悔被曹节等人当枪使，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封授。
汉灵帝封司徒胡广为太傅，录尚书事，封司空刘宠为司徒，封大鸿胪许栩为司空。
冬十月甲辰晦日，发生日食。
十一月，太尉刘矩被免职，汉灵帝封太仆、沛国闻人袭为太尉。
十二月，鲜卑人和濊貊人进犯幽、并两州。
这年，疏勒王的叔叔和得杀掉其王后自立为王。
乌桓大人上谷难楼有九千多个帐落部众，辽西丘力居有众五千多个帐落，都自称为王。辽东苏仆延有一千多个帐落部众，自称为峭王。右北平乌延有八百多个帐落部众，自称为汗鲁王。
黄其军
作于2025年6月17日（古历乙巳年五月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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