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答陆原静书(11)》:
来书云:“养生以清心寡欲为要。夫清心寡欲,作圣之功毕矣。然欲寡则心自清,清心非舍弃人事而独居求静之谓也:盖欲使此心纯乎天理,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耳。今欲为此之功,而随人欲生而克之,则病根常在,未免灭于东而生于西;若欲刊剥洗荡于众欲未萌之先,则又无所用其力,徒使此心之不清。且欲未萌而搜剔以求去之,是犹引犬上堂而逐之也,愈不可矣。”
必欲此心纯乎天理,而无一毫人欲之私,此作圣之功也。必欲此心纯乎天理,而无一毫人欲之私,非防于未萌之先而克于方萌之际不能也。防于未萌之先而克于方萌之际,此正《中庸》“戒慎恐惧”、《大学》“致知格物”之功。舍此之外,无别功矣。夫谓灭于东而生于西、引犬上堂而逐之者,是自私自利、将迎意必之为累,而非克治洗荡之为患也。今曰“养生以清心寡欲为要”,只养生二字,便是自私自利、将迎意必之根。有此病根潜伏于中,宜其有灭于东而生于西、引犬上堂而逐之之患也。
大意是:
来信写到:“养生的关键在于清心寡欲,能做到清心寡欲,成为圣人的功夫也就学到家了。然而,要做到‘清心寡欲’”中的‘寡’那么心就必须做到自己清静。‘清心 ’,也不是说放弃世间的事物而独居求静,应该是是要使此心纯然皆是天理,并且没有丝毫的人欲之私念。我现在很想成就这种功夫,使私欲一旦产生就能够克制,结果是病根依旧存在,不免出现东面灭绝了,在西面再次产生的情况,如果想在私欲还没有产生之前就刮磨洗涤干净,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反而使我的心更加不清静了。而且想在私欲没有萌生就搜索剔除,以便远离私欲,这种事就像牵狗上堂却又去驱逐它,更加不可能了。”
必须让自己的心纯然于天理且没有丝毫的人欲之私,这是成为圣人的功夫,必须让自己的心纯然于天理且没有丝毫的人欲之私,非得在私欲还没有萌发时设法防止,在私欲刚刚萌发时加以克制,这正是《中庸》中说的“戒慎恐惧”,《大学》中说的“致知格物”的功夫。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功夫了。你所说的在东面灭绝又在西面萌生,牵狗上堂而又驱逐它,是被自私自利、迎合自己固执的思想拖累了,不是刮磨洗涤带来的问题。现在说养生的关键在于清心寡欲,只是这其中的“养生”两个字,就是自私自利、迎合自己固执的思想造成的毛病。有这个病根潜伏在自己心中,也难免会有东面灭绝而西面萌生,牵狗上堂而又驱逐它的问题了。
单就王阳明的这段话来理解王阳明的本意是很难的。既然私欲要在没有产生之前防止,在将将产生的时候克制住,那么,清心寡欲为什么又不对了呢?还是自私自利、将迎意必。
内心所在就是外在表现,如果不知行合一,不想通过外在的行为去克服心中私欲,那是不对的。这种错误的做法就会带来自私自利、将迎意必的后果,或者说这种错误的做法本身就是自私自利、将迎意必。王阳明强调事上磨;刻意回避社会现实,只求内心的高尚,不是王阳明所推崇的。
一时之念,不知对不对,权且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