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语》学习之子张篇19--11-01
【原文】子夏曰:“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白话】子夏说:“为人大方面不要超越规矩法度,小处有所出入是可以的。”

张居正《四书直解》:“子夏说‘人之为学,贵识其大,若能于立身行己大关节处,如君臣父子之间,进退出处之际,一一皆尽其道,而不越乎规矩之外,则大本立矣。至于小小节目,如动静语默,事物细微,或少有出入,未尽合理亦无害也。若不务先立乎其大,而徒拘拘为小廉曲谨之行,亦奚足贵哉?’然不矜细行,终累大德,大者固所当谨,而小者亦岂可不慎哉?子夏此言,用以观人则可,用人律己则不可也。”
【思考之一】“大德不逾闲”,我理解的内涵是什么?在生活中如何运用?
“闲”本指门阑,即门框,引申为规矩法度。朱子《集注》曰:“闲,阑也,所以止物之出入。”孔安国:“闲,犹法也。”所以,“闲”等于就是规范、隔绝、界限。
“大德”,指为人处世的大节,或谓大德之人。“小德”小节、小处。朱子《集注》曰:“大德、小德,犹言大节、小节。人能先立乎其大者,则小节虽或未尽合理,亦无害也。”孔安国曰:“小德不能不逾法,故曰出入可。”《注疏》曰:“有时逾法而出,旋能入守其法,不责其备,故曰可也。”
大德,就是大节、小节,大节多指伦常礼义之道,或者说,大节就是关键原则——生命的抉择、人生宗旨目标的确立,如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等,是人生关键的抉择,即是君臣之间“以道事君”那个“道”,“志于道”的那个“道”,这就是大德大节。小德,就是小节多指平常的言行举止、礼貌细节,是指不是那么重要的、关键的抉择。
大德和小德是什么关系呢?有大德一定有小德吗?《中庸》说:“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朱子《集注》说“川流者,如川之流,脉络分明而往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细小具体的德行就如河流一样,滋润其流经的地方而不停息;崇高的德行则惠泽天下,化育天下。大德是从小德的累积而来,大节是从小节的持守而来,所以有大德必有小德。那么,有小德一定会有大德吗?这个不一定,因为如果没有树立正确的人生目标、生命宗旨,只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上转,就算是礼貌仪容、言谈举止都表现的很得体,也只有小德,只是小人而已。所以说:大德守得住,小德一定守得住;小德守不住,大德一定守不住。用朱子的话说就是:“大节是当,小节无不可者。若大节未是,小节何缘都是!”
还有一种解释大德就是大德者,指人。大德者就是修行学习、学习修养已经到达相对圆满的层次与境界的人。小德者,就是刚刚开始学习的人。大德者无论大事小事都能够居仁由义,都能够符合仁义的原则,判断的非常精准,对人的体贴也非常自然而然就能够由心由衷而发。小德者,由于刚刚开始学,会经常改正自己的一些缺点,所以他常常有出入。看待别人,是一种宽厚;看待自己,是一种策勉。就是大德者是我效学的对象,所以我更加地努力。小德者刚刚开始学习,所以我会有更多的体谅,这也符合儒家对己跟对人不一样的一种要求。正如张居正所说“子夏此言,用以观人则可,用人律己则不可也。”
【思考之二】“小德出入可也”,在对待自己与别人,分别体现什么样的态度?
明儒李二曲先生《四书反身录》说:“论人与自处不同。观人当观其大节,大节苟可取,小差在所略;自处则大德固不可逾闲,小德亦岂可出入?一有出入,便是心放,细行不谨,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是自弃也。”说观人和观己是不同的,观人标准要宽,可以“无求备于一人”;但观己之时,任何“细行”或“小节”都要严格认真对待,不能丝毫马虎。这也就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这么理解“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的义涵,就要尤其注意的是“可也”一词。这是对他人说的,对自己可不能随便说“可也”,若想不断长养道德品性,还是要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持守这些大节和小节。另一方面,那些能够持守大节的大德,他们在小节上有时也的确会示现有超越常态的“出入”。《论语》《史记》《孔子家语》都记载了一些夫子在特殊情境下,行通权达变之事的具体事例,比如,子见南子、子过蒲地等。夫子说他是“无可,无不可”“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只要为了仁义,为了天下,哪怕显现为不守信誉,哪怕会损失名节也在所不惜。由此可见,小德之所以有出入,完全是为了自行化他,是为了成就不逾闲的大德。所以,夫子说他是“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也许正是“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的最好、最生动的注解吧!
“小德出入可也”是圣贤大德利益众生的一种权变,虽然显现的好像在小节上有所亏损,但实际上他们对仁义大道持守的相当森严,丝毫不会放松。古注对此有特别的提醒:“君子行权不离道义,小人行权则无所不至。”《朱子语类》也说:“小德出入可也,此自是可与权之事。谓之出入,则似有不得已之意,非德盛者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