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九,己巳(309年)—辛未(311年),共3年
孝怀皇帝中
永嘉三年(己巳,309年,成·晏平四年,汉·河瑞元年)
1.春天,正月初一(辛丑),荧惑星(火星)出现在了紫微垣(象征天子宫殿)附近。
汉·太史令鲜于修之(一说 宣于修之)对汉主刘渊说:“三年内,您一定能够拿下洛阳。蒲子城道路崎岖险恶,地理条件苛刻,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长期待下去的地方。
据我观察,平阳郡是个好地方,那里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地势平坦、物资丰富,请陛下将国都转移到平阳。”
汉主刘渊采纳了鲜于修之的建议,将国都从蒲子城县转移到了平阳城。
刘渊下诏赦免天下全部囚犯,将年号从“永凤”改为“河瑞”。
2.三月戊申日,晋·高密王司马略(原本为征南大将军、荆州都督,镇守地点为襄阳)去世。
晋主司马炽任命尚书左仆射山简(山涛之子)为征南将军、荆·交·湘·广都督,镇守地点为襄阳。
山简嗜酒成性、无酒不欢,天天饮酒作乐、在宴会上流连忘返,像军事防务、州郡政务之类的正经事全都被甩在一旁不管不顾。在他的玩忽职守之下,各项工作都无法正常推进,不仅如此,山简还忌惮刘璠(已故荆州都督刘弘之子)在荆州地区的名望,上表说:“顺阳内史刘璠深受当地人的支持和拥戴,我担心老百姓会奉他为主、聚众作乱。”
于是司马炽下诏将刘璠调离了荆州,任命他为越骑校尉(负责管理皇宫禁军的骑射部队)。
由于荆州地区的老百姓都十分爱戴刘弘、刘璠父子,刘璠离开后,老百姓都非常不适应、纷纷表示无法接受,因此,南部地区从此变得越来越乱。
3.三月丁巳日,晋·太傅司马越从荥阳前往京师洛阳。
中书监王敦对自己的亲信说:“太傅(司马越)有心想要包揽朝政大权,对此上表提出了各种建议和请求,但是基本上全都被尚书部门按照相关规定给驳回了。你就看着吧,太傅此行来意不善,他肯定要杀一批人。”
在晋主司马炽还是皇太弟的时候,他与太弟中庶子缪播之间的关系很好,等司马炽登基后,便将缪播提拔为中书监,将缪胤提拔为太仆卿,各种机密大事都与他们二人商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心腹重臣看待。
司马炽的舅舅·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这三人也都是辅佐司马炽处理机密国政的重要人员。
由于太傅司马越上交的奏疏屡屡被驳回,他怀疑就是被这些人背地里在司马炽面前嚼舌根子,所以才导致自己总是碰一鼻子灰,于是司马越心中对缪播等人的愈发痛恨。
刘舆、潘滔(二人都是司马越的心腹)常常劝司马越趁早将缪播等人全部诛杀,以免后患无穷,更是坚定了司马越的想法。于是三月乙丑日,司马越派遣平东将军王秉带着三千名带甲将士闯入皇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缪播、缪胤等十多个接触中央机密的、活跃在司马炽身边的内阁大臣全都给抓了起来,当场将这些人打入廷尉监狱,随后将他们全部诛杀。
司马炽面对这种情况完全无可奈何,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和制止,只知道坐在原地唉声叹气、失声痛哭。
何绥是何曾的孙子。
当初,在一场宴会上,何曾在晋武帝司马炎身边的侍奉,等宴席结束、何曾回到家中,对孩子们说:“陛下开创了一个新的王朝,这是多么伟大的功业啊。
但是每次在宴会上,我都没听陛下说过什么真知灼见、远见卓识的治国方针,只是唠唠家常、谈谈回忆而已,这对后世发展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如果陛下只是这样的话,这个国家最多到他这儿,发展也就到头了,他的后人子孙怕是没能力将国家发扬光大吧?不过至少你们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至于弄得家破人亡。”
说完,何曾回过头看着自己的那些孙子,说道:“这些孩子估计就要遭殃了。”
后来,何绥被司马越处死,他的兄长何嵩哭得痛彻心扉,喊道:“全都说中了!我爷爷(何曾)简直是有先见之明的圣人啊!”
何曾的生活极为铺张浪费,每天光是吃饭,都要花费上万钱,但是即便吃得全是山珍海味,何曾还常常抱怨到“没有好吃的,下不了筷子”。何曾的儿子何劭更是夸张,每天的饮食要花掉二万钱。
何绥以及何绥的弟弟何机、何羡,变本加厉地过着奢侈无度、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仅如此,还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给别人写的信中言辞嚣张、态度傲慢,丝毫没有尊敬他人、谦逊礼让的高贵素养。
河内郡人王尼与何绥见了一面之后,对友人说:“伯蔚(何绥 字 伯蔚)身处如此动荡不安的时局之中,竟然狂傲成了这副样子,他怎么可能有好下场呢!”
朋友听到这话,赶紧打断王尼:“小心点儿吧!你这话要是被伯蔚给听到了,他不害你才怪呢!”
王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等他听到我这番话,怕是早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最后果如王尼所料,永嘉末年时,何氏一族惨遭灭门,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司马光点评:
【何曾说晋武帝司马炎思想懈怠、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成就,而不顾未来的发展,由此何曾看出自己的后代必然会在成为乱世中的牺牲品,这是多么有洞察力的一个人啊!
然而他沉溺于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中无法自拔,导致子孙后代也跟着他有样学样,甚至比他更甚,最后因为嚣张跋扈、骄纵蛮横而丧命亡族,这又是一个多么糊涂的人啊!
他明明身为天子的辅政大臣,明明看出了天子的错误,但是不劝天子改正纠错,反倒私下里跟家人谈得眉飞色舞,这并非是忠臣所为。】
4.晋·太傅司马越任用王敦为扬州刺史。
5.晋·太尉刘寔一直提出自己年纪大,请求辞官退休,但是晋主司马炽始终都没有予以批准。
尚书左丞刘坦上疏说:“古时候的君主,对于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是给他们一个荣誉头衔而已,让他们回家颐养天年即可,从来不会让他们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去处理繁重的政务、还要被天子呼来唤去。微臣认为,陛下应当批准刘寔的退休请求。”
三月丁卯日,司马炽下诏允许刘寔以侯爵的身份回到家中养老。
司马炽任命王衍为太尉。
太傅司马越兼任司徒后,便辞去了兖州牧一职。由于近年来战火连天、权力更替频繁,这基本上都是皇宫内阁的人搞出来的幺蛾子,于是司马越上奏要求罢退那些在皇宫内廷做事且有侯爵的人。
那段时间,只要是在皇宫内廷任职的武官基本都已经被封了侯,经司马越这么一番操作,大量人员从皇宫中被清退了出来,使得内廷中人寥寥无几,有很多人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都难免伤心落泪、嚎啕痛哭。
罢退了内廷护卫之后,司马越便安排右卫将军何伦、左卫将军王秉带着东海国的几百名将士进入皇宫负责守卫工作。
6.晋·积弩将军朱诞背离晋廷,前去投奔汉廷,他告诉汉主刘渊“洛阳天子年幼、臣子离心、防守空虚、朝局混乱”,建议刘渊赶紧趁虚而入、发兵进攻。
汉主刘渊任命朱诞为前锋都督,任命灭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率领兵马攻陷了晋地黎阳县。
随后,朱诞和刘景又在延津击败了晋将王堪,把三万多名晋人百姓、士兵诛杀后全都沉入了黄河之中。
刘渊得知朱诞、刘景残害了这么多无辜百姓和降将的性命,骂道:“刘景还怎么敢来见我!就算他有脸回来,就算我放过了他,将来老天能绕过他吗!我要消灭的只不过是司马氏而已,普通老百姓又有什么过错!”
于是刘渊下令将刘景贬为平虏将军。
7.夏天,发生了严重的旱灾,长江、汉水、黄河、洛水有好多流支流的河水都已经枯竭了,人们可以踩着河床直接走到对岸。
8.汉·安东大将军石勒进攻晋地钜鹿郡、常山郡。
经过石勒的一路攻城略地,手上的部队逐渐壮大到了十多万人,其中不乏大量的名人、士族人物,于是石勒专门为这种出身高贵的人设置了一个“君子营”。
石勒安排赵郡人张宾作为自己的主要谋士,安排刁膺为自己的得力辅佐,安排夔安、孔苌、支雄、桃豹、逯明作为自己的护卫、勇将。
由于石勒的名声越来越响,并州地区有非常多的胡人、羯人接二连三拖家带口的前来投奔于他。
早年间,张宾十分沉迷阅读经书典籍,学识渊博、见识深远,性格豪迈豁达且胸怀建功立业的壮志豪情,常常把自己比作像张良这样的智谋超群的天才。
后来,石勒带兵收服山东地区(崤山以东),张宾看到石勒后,不觉心生向往,对友人说:“我见过那么多的将军,就没见过哪个人像这位胡人将军似的如此优秀!我要是跟着他,一定能够干成一番大事!”
于是张宾直接跨上宝剑,孤身一人来到了石勒的军营门口,大声喊道请求石勒接见自己,但是那时石勒并没有发现张宾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把他当一个平常人一样对待。
随着张宾给石勒出谋划策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而且事态和战局次次都能按照张宾的规划和推测发展,每回他所提出的计谋都能如期应验,至此,石勒才被张宾的智慧和才能所折服,任命他为军队中的功曹(负责人事任命),但凡有军机大事,石勒都要前去咨询一下张宾才放心。
9.汉主刘渊任命王弥为侍中、青·徐·兖·豫·荆·扬州都督、征东大将军、青州牧,安排他与楚王刘聪一起率兵攻打晋地壶关县;刘渊任命安东大将军石勒为前锋都督。
晋·并州刺史刘琨派遣护军黄肃、韩述前去营救壶关。
汉·楚王刘聪在西涧将晋·护军韩述击败,汉·安东大将军石勒在封田(与西涧均位于壶关县东南)将晋·护军黄肃击败,韩述和黄肃全都命丧汉军之手。
晋·太傅司马越派遣淮南内史(负责民政工作)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带兵抵御汉·楚王刘聪等人的进攻。
王旷渡过黄河之后打算一路直奔壶关,而施融阻止道:“汉军守着那些狭窄艰险的关口,就算我方有再多的人,能够真正与汉军交战的也就只有冲在最前面闯关的那一支军队。
我们应该靠着河边扎营,以河水作为屏障来抵挡汉军的进攻,然后再多派点侦察兵和间谍去收集汉军的情报,之后再制定计划对付他们。”
晋·淮南内史王旷性子急躁,听施融这么一说便破口大骂:“你这是要灭我军的士气吗!”
被王旷这么一斥责,施融也就识趣地退下了,他离开大账后对身边的亲信说:“对面的汉将军可都是些精于兵法、善于用兵打仗的好手,王旷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只知道莽莽撞撞地硬碰硬,唉,我们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旷等人带兵翻越太行山之后遇到了汉·楚王刘聪的部队,双方在长平展开了一场昏天黑地的较量,最后以晋军大败告终,晋将施融、曹超全都在战场上拼杀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壮烈牺牲。
汉·楚王刘聪攻陷了屯(音“纯”)留县、长子县,斩获了一万九千名晋兵的首级。
晋·上党太守庞淳献上壶关县投降于汉军。
晋·并州刺史刘琨任命都尉张倚为代理上党太守,发兵抢占上党郡的襄垣县。
泰始八年(271年)匈奴右贤王刘猛去世,已故右贤王去卑(刘猛的父亲)的儿子诰升爰接替管理刘猛的部众,后来诰升爰去世,他的儿子刘虎成为了新一任的匈奴部落首领,带着部众在新兴县生活,号称为“铁弗氏”(赫连勃勃的出身)。
再后来,刘虎带着匈奴众人与白部鲜卑(一说 百部鲜卑)一起投靠于汉廷。
晋·并州刺史刘琨亲自率兵攻打刘虎;汉·楚王刘聪攻打晋阳(并州治所),但是未能成功将其攻克。
10.五月,汉主刘渊封儿子刘裕(与后来的宋主刘裕不是同一人)为“齐王”,封刘隆为“鲁王”。
11.秋天,八月,汉主刘渊派遣楚王刘聪等人进兵攻打洛阳。
晋主司马炽下诏派遣平北将军曹武等人抵御汉军,然而晋军再一次在汉军的手上惨败。
汉·楚王刘聪连战连胜直逼宜阳,在接连不断的胜利之中,刘聪的自信心越发膨胀,逐渐转变为骄傲自大,于是放松了对晋军的警惕和戒备,完全不把晋军放在眼中,防守巡逻、侦查探报均有所懈怠。
九月,晋·弘农太守垣延假装向刘聪投降,然后趁着夜色向刘聪的部队发起突袭,刘聪的队伍瞬间瓦解,落得个狼狈逃窜的下场。
幽州刺史王浚派遣部将祁弘与鲜卑首领段务勿尘前往飞龙山迎击汉·安东大将军石勒,将石勒打得丢盔弃甲。
石勒带领败兵退入黎阳防守。
12.冬天,十月,汉主刘渊再次派遣楚王刘聪、征东大将军·王弥、始安王刘曜、汝阴王刘景率领五万名精锐骑兵攻打洛阳,派遣大司空·雁门刚穆公呼延翼(呼延皇后的父亲)带领步兵作为刘聪等人的后续力量。
十月丙辰日,汉·楚王刘聪到达宜阳。
晋廷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没想到汉军刚吃了那么大一场败仗之后,竟然会这么快再次出军兵临洛阳,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心神不宁。
十月辛酉日,汉·楚王刘聪在西明门(洛阳城西面南侧第二道城门)屯兵。
当晚,晋将北宫纯(凉州刺史张轨的部将)率领一千多名勇士夜闯汉军军营,把汉·征虏将军呼延颢给活捉了。
十月壬戌日(第二天),汉·楚王刘聪转移到洛水附近(位于洛阳城南)屯兵。
十月乙丑日,汉·大司空·雁门刚穆公呼延翼被自己军中的部下杀害,因此呼延翼的部众一夜之间全线崩盘。
汉主刘渊下令要求楚王刘聪撤军,刘聪认为晋军战斗力低下,坚持上表要求留在洛阳继续进攻,不能因为呼延翼和呼延颢的死而停战,得到了刘渊的批准。
晋·太傅司马越安排将士加固城防,严防死守、坚守不出。
十月戊寅日,汉·楚王刘聪登上嵩山(位于河南郡阳城县)展开祈福祝祷仪式,以祈求战争的胜利,将平晋将军·安阳哀王刘厉、冠军将军呼延朗留在山下负责监督管理军队。
晋·太傅参军孙询劝司马越趁着汉军的主将不在的时机进攻汉·冠军将军呼延朗,司马越听从了孙询的建议,派兵向汉军发起进攻,成功击溃汉·楚王刘聪的部队,将汉·呼延朗一刀斩于马下。
汉·平晋将军·安阳哀王刘厉也在惊慌失措中慌不择路地逃跑,掉进洛水中淹死。
汉·王弥对楚王刘聪说:“如今我军连连败退、士气低迷,而洛阳城池坚固、将士团结,现在并不是进攻的好时候。
而且我军的运粮部队还在陕县,等粮食送过来还要很长的时间,马上军中的粮草供应就要跟不上了,我认为殿下还是与龙骧将军(刘曜)返回平阳(刘渊的国都),等到粮食准备齐全、军卒修整到位了之后再出兵与晋军交战,这样比较稳妥。
我也赶紧动身为殿下把那些冲散的士卒给重新聚集起来,将粮草军资给置办齐全,然后在兖州、豫州等待朝廷的后续命令,这样难道不好吗?”
然而汉·楚王刘聪之前强烈要求攻打洛阳拒绝回师,结果现在又一次败在了晋军的手上,不仅辜负了刘渊对他的期待、没有达成军事目标,还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于是刘聪根本就不敢返回国都平阳,而是仍旧坚持留在洛阳。
汉·太史令鲜于修之对汉主刘渊说:“据天象显示,陛下要到辛未年(311年)才可以攻下洛阳,现如今晋朝的王气尚未衰退,如果陛下还不赶紧把部队撤回,怕是要败得更惨啊!”
汉主刘渊点点头,立刻下令要求楚王刘聪等人带兵撤退。
13.天水人訇琦等人杀害了成·太尉李离、尚书令阎式,给晋·益州刺史罗尚献上梓潼郡以投降于晋廷。
成主李雄派遣太傅李骧、司徒李云、司空李璜发兵攻打晋·益州刺史罗尚,然而此战以成军战败告终,李云、李璜战死沙场。
当初在蜀汉覆灭后,谯周的儿子一直在巴西郡生活,后来被成·巴西太守马脱杀害了,谯周的孙子谯登前去找晋·荆州都督刘弘搬救兵,想要给父亲报仇。
刘弘上表举荐谯登为梓潼内史(负责民政工作),让谯登招募巴郡、蜀郡中的流民,最后成功聚集了两千人,然后谯登带着众人向西进发一路来到了巴郡,找晋·益州刺史罗尚请求增兵支援,但是遭到了罗尚的拒绝。
晋·梓潼内史谯登也不再指望罗尚,而是直接率领着手上这两千多人向巴西郡的宕渠县发起进攻,成功将成·巴西太守马脱斩首,并将他开膛破肚,取出他的肝脏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当时,正赶上天水人訇琦献上梓潼郡投降于晋廷,于是谯登就这样带着众人入驻了涪城(属 梓潼郡管辖)。
成主李雄亲自带兵攻打涪城,但是屡屡被谯登击退,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14.十一月甲申日,汉·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回到国都平阳。
汉·征东大将军王弥向南从轘辕关出兵。
当时,颍川郡、襄城郡、汝南郡、南阳郡、河南郡有几万家流落到此地的异乡百姓,这些人被本地人欺负排挤得实在是活不下去,干脆直接撕破脸直接把当地的城池县邑都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将当地的二千石官员、长官杀害之后,加入到了汉·王弥的队伍之中。
15.汉·安东大将军石勒从黎阳出发,进攻晋地安平国的信都县(属 冀州下辖),晋·冀州刺史王斌惨遭杀害。
晋·幽州刺史王浚擅自接管了冀州的各项事务。
晋主司马炽下诏安排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带兵讨伐汉·石勒,石勒带兵返回黎阳,抵御王堪、裴宪的军队。
晋·魏郡太守刘矩献上魏郡投降于石勒。
汉·石勒到达黎阳后,与晋军展开了激烈的拼杀,成功将晋·北中郎将裴宪和车骑将军王堪击退,裴宪扔下部队逃去了淮南,王堪率领剩下的兵众退入陈留郡俊仪县的仓垣城防守。
16.十二月,汉主刘渊任命陈留王刘欢乐为太傅,任命楚王刘聪为司徒,任命江都王刘延年为大司空。
刘渊派遣都护大将军·曲阳王刘贤与征北大将军刘灵、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王弥的族弟)共同向东进发,在魏郡的内黄县屯兵。
汉·征东大将军王弥上表推荐左长史曹嶷代理行使安东将军的职权,让他到东边去收服青州的郡县,然后王弥请求将自己的家人接回国都平阳,得到了刘渊的批准。
17.早年间,晋·东夷校尉渤海人李臻与幽州刺史王浚立下了拥戴晋室的约定,但是在二人的合作相处过程中,李臻发现王浚这人并不是真心支持晋室、有心要独立于晋廷之外,于是心中对王浚的不忠不义感到怨恨。
永兴元年(304年)时,晋·幽州刺史和演被王浚和乌桓单于审登杀害,幽州别驾昌黎人王诞便离开幽州前去投奔了东夷校尉李臻,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李臻,并强烈建议他出兵讨伐王浚。
李臻得知王浚杀害了朝廷命官,再加上他本来对王浚的成见就很深,于是立刻派遣儿子李成(一说 李咸)率领部队进攻王浚。
晋·辽东太守庞本与李臻之间有很深的矛盾,趁着李臻没有防备的时候把他给杀了,然后庞本又派人前去无虑县杀死了李臻的儿子李成。
王诞(和演的别驾)在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前去投奔鲜卑大单于慕容廆。
晋主司马炽下诏任命渤海人封释接替李臻为东夷校尉。
而封释刚到任就打听到辽东太守庞本计划杀害自己,封释的儿子封悛(音“圈”)劝封释赶紧发兵捉拿庞本,封释也十分雷厉风行,很快便派人将庞本抓了起来,并毫不犹豫的将他和他的家人全部诛杀。
四年(庚午,310年,成·晏平五年,汉·光兴元年)
1.春天,正月初一(乙丑),晋主司马炽下诏赦免天下全部囚犯。
2.汉主刘渊册封单徵的女儿单氏为皇后(原皇后呼延氏此时已经去世,具体去世时间不已可考),立梁王刘和(呼延皇后的儿子)为皇太子。
刘渊下诏赦免天下全部囚犯。
刘渊封儿子刘义为“北海王”,任命长乐王刘洋为大司马。
3.汉·镇东大将军石勒渡过黄河,攻陷了白马县,汉·征东大将军王弥率领三万人马与石勒会合,二人一同进攻晋地徐州、豫州、兖州。
二月,石勒进攻鄄城,将兖州刺史袁孚杀害,然后成功攻克了陈留郡俊仪县的仓垣城,将车骑将军王堪(在仓垣城防守)杀害。
随后,石勒带兵继续向北渡过黄河,攻打冀州地区的各个郡县。
经过石勒的一番攻杀抢夺,有九万多口人或投降、或被掳掠,加入到了石勒的队伍之中。
4.成·太尉李国被成主李雄安排在巴西郡镇守,而李国手下有一名叫文石的部将,趁李国不备将其杀害,然后献上巴西郡向晋·益州刺史罗尚投降。
5.晋·太傅司马越征召建威将军吴兴人钱璯(音“快”)和扬州刺史王敦前往荥阳郡(司马越的镇守地点),以抵御汉军的侵扰,加固北方防线。
钱璯打算趁此机会杀死王敦然后起兵反叛晋廷,王敦得知钱璯的阴谋之后,赶紧收拾东西逃往建业,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琅邪王司马睿。
后来,钱璯果然起兵反叛,进攻晋地吴兴郡的阳羡县,晋·琅邪王司马睿派遣将军郭逸等人讨伐钱璯。
周玘(此时为司马睿的仓曹属)召集了一帮自己的同乡(阳羡县)人,与郭逸合兵一处讨伐钱璯,成功将钱璯斩杀。
周玘在永兴元年(304年)击败石冰,永嘉元年(307年)讨伐陈敏,这一次又击败了反贼钱璯,整整三次平定江南的动乱、保住了江南地区的安宁,于是琅邪王司马睿任用周玘为吴兴太守,并且把吴兴郡的阳羡县、长城县以及西乡县、丹阳县划分出来设置为义兴郡,用以表彰周玘的赫赫军功。
6.汉·曹嶷在王弥的举荐下,被汉主刘渊派出收服青州的郡县,他从大梁率兵东进,沿途的城池郡县望风投降,顺利收服了东平郡,然后继续进兵攻打琅邪郡。
7.夏天,四月,晋·幽州刺史王浚的部将祁弘在安平国的广宗县击败汉·冀州刺史刘灵,并成功将刘灵斩杀。
8.成主李雄对部将张宾说:“如果你能拿下梓潼郡,那么我就把李离的太尉给你做!”
于是张宾故意杀了个人给自己背上了“滥杀无辜”的罪名,然后扮做从成国逃出来的罪犯,投奔到梓潼郡请求訇琦(以投降晋廷)等人收留,訇琦对此深信不疑,并且相当欣赏张宾的才华,将他当做自己的心腹重将,很多机密大事都与他商量、交给他去做。
当时,晋·益州刺史罗尚派遣使者来到了梓潼郡,訇琦等人出城前去迎接使者;此时梓潼守城中没有主将,大部分的官员都已经离开,成·张宾便抓紧这个时机关闭守城城门,拒绝訇琦以及使者入内,訇琦等人只好逃往巴西郡。
成主李雄任命张宾为太尉。
9.幽州、并州、司州、冀州、秦州、雍州地区发生了严重的蝗灾,成群结队的蝗虫袭来,所过之处无一稻田、农场幸免,不光草木粮食全都被蚕食殆尽,就连牛马身上的毛也都被啃食一空。
10.秋天,七月,汉·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镇东大将军石勒、安北大将军赵固在怀县将晋·河内太守裴整团团围困了起来。
晋主司马炽下诏派遣征虏将军宋抽前去怀县营救裴整。
汉·石勒与平北大将军王桑迎击晋·征虏将军宋抽,宋抽作战失败,被汉军斩杀。
河内郡的士卒和官吏眼见实在敌不过汉军,就把河内太守裴整给绑了投降于汉军。
汉主刘渊任命裴整为尚书左丞。
晋·河内督将郭默把裴整剩余的兵众给重新聚集在一处,自称为“坞主”。
晋·并州刺史刘琨任命郭默为河内太守。
11.晋·益州刺史罗尚在巴郡去世。
晋主司马炽下诏任命长沙太守下邳人皮素接替罗尚为益州刺史。
12.七月庚午日,汉主刘渊病重。
七月辛未日(第二天),刘渊下诏做出如下人事任命:
陈留王刘欢乐为太宰;
长乐王刘洋为太傅;
江都王刘延年为太保;
楚王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
以上三人共同总领尚书事务(录尚书事)。
刘渊命人在平阳城西修建单于台,再次进行了一波人事任命:
齐王刘裕为大司徒;
鲁王刘隆为尚书令;
北海王刘义为抚军大将军、兼任司隶校尉;
始安王刘曜为征讨大都督、兼任单于左辅;
刘智明为冠军大将军、兼任单于右辅;
光禄大夫刘殷为左仆射;
王育为右仆射;
任顗为吏部尚书;
朱纪为中书监、兼任左卫将军;
永安王刘安国兼任右卫将军;
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西阳王刘璿(音“玄”)全部兼任武卫将军,分别管理一部分皇宫禁兵。
在安昌王刘盛年幼的时候,对于读书基本上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于《孝经》、《论语》却是手不释卷,说:“我光看这两本书,然后照着上面说的去做,就已经够我用一辈子的了。那些读了书,却完全不实践、不遵从的人,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呢!”
李熹在与刘盛相处了一阵子过后,如此点评道:“他看上去好像是那种行事随便轻佻的人,还以为可以与他插科打诨、闲聊扯淡,等真正靠近他之后才发现,他可比权贵望族还要正经严肃,比一国之君还要端庄稳重,真是一位可望而不可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正人君子啊!”
汉主刘渊认为刘盛品行端正,是个为人正直忠诚、坦荡醇厚的长者,于是在自己临终前将国家的重要任务托付给了刘盛。
七月丁丑日,汉主刘渊把太宰刘欢乐等人全都叫进自己的寝殿,给他们下达遗诏,按要求辅佐皇太子刘和主持国政。
七月己卯日(第三天),刘渊驾崩,在位三年,享年五十八岁。
皇太子刘和即皇帝位。
汉主刘和疑心重,行事薄情寡恩、不讲情面,例如宗正呼延攸,是呼延翼(呼延皇后的父亲)的儿子,而刘和认为呼延攸既没有才能又没有德行,于是始终都没有给予呼延攸任何提拔,使得呼延攸长时间郁郁不得志。
汉·侍中刘乘,一直对楚王刘聪恨之入骨。
卫尉·西昌王刘锐由于没有在先帝刘渊临终前接受到他的嘱托,因此感到十分丢脸和不痛快,打算把朝廷搅个天翻地覆,对付刘渊的托孤大臣。
这下,这三个心中各怀鬼胎的人一拍即合。
呼延攸、刘乘、刘锐跑去找汉主刘和,说:“先帝(刘渊)完全没有考虑到陛下手中的实权如何,就这样让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西阳王(刘璿)全盘掌握宫中的禁军,让大司马(刘聪)统领十万大军在国都(平阳)附近屯守,而陛下却只能傻乎乎无依无靠的坐在这个皇帝的位置上干瞪眼——
要兵权无兵权,要部队没部队,谁还听您的号令指挥呢?
我认为,您应该早点为这种情况做打算,把权力重新集中到自己的手上来。”
汉主刘和是呼延攸的外甥,对于呼延攸说的话无不言听计从,于是七月辛巳日的晚上,刘和把安昌王刘盛和安邑王刘钦等人叫来,放出假话说要联合他们几个除掉刘聪、刘裕、刘隆、刘义。
刘盛说:“先帝(刘渊)的灵柩还在宫殿中,他的四个儿子(刘聪、刘裕、刘隆、刘义)也都没有任何要谋反的迹象,陛下怎么能突然对自己的亲生兄弟大开杀戒?您要在天下人心中树立一个怎样的形象呢?
况且我国刚刚成立不久,陛下就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所迷惑,怀疑到自己的亲骨肉身上——如果连兄弟都不值得相信,那么还能相信谁!”
呼延攸、刘锐大怒,说:“陛下早就已经想好了,今天这事做也得做、不做也的做!容不得你们说三道四!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反对陛下的决议吗!”
说完,呼延攸就呵斥身边的士兵举起大刀当场将刘盛砍死。
眼见刘盛倒在了血泊之中,安邑王刘钦吓得腿都软了,当即跪下服软,说:“一切都听陛下的!”
七月壬午日,汉主刘和做出如下军事安排:
西昌王刘锐带着马景前去单于台攻打楚王刘聪;
呼延攸带着永安王刘安国前去司徒府攻打齐王刘裕;
侍中刘乘带着安邑王刘钦攻打鲁王刘隆;
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璿攻打北海王刘义。
而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璿并没有对北海王刘义出手,而是带着刘义一路拼杀冲出了关口,跑去单于台找楚王刘聪,刘聪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所有人顶盔掼甲等着与汉主刘和的阵营拼个你死我活。
卫尉·西昌王刘锐得知刘聪那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好率兵折返,与呼延攸、刘乘合兵一处进攻鲁王刘隆、齐王刘裕。
呼延攸、侍中刘乘怀疑永安王刘安国、安邑王刘钦并不是真心支持讨伐诸侯王的行动,干脆将刘安国和刘钦给杀了,以免生出后患。
当天,呼延攸、刘乘等人处死了齐王刘裕。
七月癸未日(第二天),呼延攸、刘乘等人斩杀了鲁王刘隆。
七月甲申日(第三天),楚王刘聪发兵攻打西明门(平阳城的城门全都仿照洛阳的城门取名),成功将此门攻克;西昌王刘锐手忙脚乱之下逃往南宫,刘聪的前锋部队在后紧追不舍。
七月乙酉日(第四天),楚王刘聪的部将在光极殿的西侧偏殿将汉主刘和杀害,刘聪下令捉拿西昌王刘锐、侍中刘乘、呼延攸,将这三人全都斩首,并将其头颅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悬挂示众。
汉廷的群臣百官都提出让楚王刘聪即皇帝位。
由于北海王刘义是单皇后的儿子,属于是嫡子,于是刘聪提议让刘义即皇帝位。
然而刘义不愿登基,泪流满面地坚持把皇帝之位让给刘聪,刘聪也不停地辞让,就这么推来让去拉拉扯扯了好几回合之后,刘聪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刘聪说:“因为现在朝局、时局还很混乱,而我又是众皇子中年纪比较大的,所以我弟弟刘义和众臣才把我推上了这个位置。
这都是所有人为了国家的前途考虑而商量出来的结果,我又怎么能辜负众望呢!等刘义长大了,我就把皇帝之位让给他!”
随后,刘聪(字 玄明,刘渊第四子)便举行了即皇帝位的登基大典。
汉主刘聪下诏赦免天下全部囚犯,将年号从“河瑞”改为“光兴”。
刘聪做出如下安排:
尊称单皇后为皇太后,尊称自己的母亲张氏为帝太后;
封刘义为皇太弟、兼任大单于、大司徒;
册封妻子呼延氏(刘渊的呼延皇后的族妹)为皇后;
封皇子刘粲为“河内王”,刘易为“河间王”,刘翼为“彭城王”,刘悝为“高平王”;
任命河内王刘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任命镇东大将军石勒为并州刺史,封为“汲郡公”。
13.略阳郡临渭县的氐人酋长蒲洪孔武有力、骁勇善战,而且头脑灵活、足智多谋,为人处世手段强硬、极具魄力,氐人部落都心甘情愿、老老实实服从于他的管理。
汉主刘聪派遣使者前去任命蒲洪为平远将军,想让他为自己所用,但是遭到了蒲洪的拒绝;为了更彻底的断绝刘聪的念想,蒲洪直接自称为护氐校尉、秦州刺史,自封为“略阳公”。
14.九月辛未日,汉光文皇帝刘渊在永光陵下葬,庙号定为“高祖”。
15.南阳郡有很多从雍州地区避难逃命而来的百姓,晋主司马炽下诏命令这些百姓全都返回自己的故土。
然而流民认为关中地区(雍州)荒凉残破,早就已经不适合生存,于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服从朝廷的指挥。
晋主司马炽规定了流民返乡的期限,由征南将军山简、南中郎将杜蕤负责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流民中有个人,是京兆人王如,他暗中纠集了一帮身强体壮的勇士,趁着夜色向山简、杜蕤的军营发起进攻,在这两位将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其杀了个片甲不留。
至此,冯翊人严嶷、京兆人侯脱纷纷各自聚集了一帮人众,四处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杀害了很多县令、县长以响应王如的暴动。
过了没多久,王如手下就聚集了四、五万人,于是他自称大将军、兼领司州·雍州牧,向汉廷归顺称臣。
16.冬天,十月,汉·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以及王弥带领四万人马进攻洛阳,并州刺史石勒率领两万名骑兵在大阳县与刘粲会合,在渑池击败了晋·监军裴邈。
随后汉军便长驱直入攻入了洛川。
汉·河内王刘粲从轘辕关出兵,在梁地、陈地、汝水、颍水一带抢夺物资、掠夺人口、攻夺城池。
汉·并州刺史石勒从成皋关(位于河南郡)出兵。
十月壬寅日,石勒在仓垣城(位于陈留郡)包围了晋·陈留太守王讚,经过王讚的奋力冲锋拼杀,成功让石勒结结实实吃了一场败仗,于是石勒只好灰溜溜的退入文石津(位于东燕国东北方、枋头的东南方)防守。
17.晋·并州刺史刘琨亲自带兵讨伐汉·铁弗氏刘虎以及白部鲜卑,与此同时,刘琨还派出使者带着重金厚礼前去找鲜卑首领拓跋猗卢搬救兵。
拓跋猗卢让他弟弟·拓跋弗之的儿子拓跋郁律带着两万名骑兵帮助刘琨,成功将汉·铁弗氏刘虎和白部鲜卑击败,并且在汉军的营地中展开了大规模的杀戮。
于是,晋·并州刺史刘琨与鲜卑首领拓跋猗卢结为兄弟,上表向朝廷请求授予拓跋猗卢“大单于”的称号,并且提出将代郡划分给拓跋猗卢,封他为“代公”。
当时代郡属于幽州地区管辖,刘琨的提议遭到了幽州刺史王浚的反对,王浚出兵攻打拓跋猗卢,而拓跋猗卢毫不示弱,直接发兵与王浚对着干,成功将王浚打了个落花流水。
至此,王浚与刘琨之间的仇怨就这么埋下了。
由于拓跋猗卢的根据地在定襄郡的盛乐故城,而代郡离盛乐的距离实在太远,没办法把鲜卑民众聚集在一处统一管理,于是拓跋猗卢就带着本部落中的一万多家人从云中郡浩浩荡荡的进入雁门关,找晋·并州刺史刘琨求取石径关以北的地界作为自己的封地。
刘琨考虑到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没有办法与拓跋猗卢谈条件,而且自己现在又指望靠着借助拓跋猗卢的力量对付汉军,于是只好把楼烦县、马邑县、阴馆县(位于句注山北)、繁畤县(位于武州川)、崞(音“郭”)县的百姓转移到石径关南部,将这五个县让给拓跋猗卢居住。
至此,鲜卑首领拓跋猗卢的人口越来越多,军事、经济实力越来越强,整个部落逐渐发展壮大了起来。
刘琨派使者前去找太傅司马越,让他出兵讨伐汉主刘聪、石勒,而司马越之前已经与青州刺史苟晞撕破了脸,而且豫州刺史冯嵩并不是自己这边的人,担心一旦自己的根据地兵力空虚之后,苟晞和冯嵩会趁此机会发兵作乱侵扰北边的大后方,于是并没有答应刘琨的请求。
本来刘琨已经派使者前去找拓跋猗卢再次出兵,但是司马越的这一拒绝顿时让刘琨泄了气,而且拓跋猗卢也并没有及时出兵相助,更是使得刘琨全军上下士气低迷,于是刘琨只好给拓跋猗卢去了一封书信,让他暂缓发兵并表达了歉意。
汉·铁弗氏刘虎把败散的部众重新召集起来,向西渡过黄河,在朔方郡的肆卢川附近居住。
由于刘虎属于是匈奴中的刘氏宗亲,汉主刘聪封他为“楼烦公”。
18.十月壬子日,晋主司马炽下诏任命刘琨为平北将军,任命王浚为司空,将鲜卑首领段务勿尘进号为“大单于”。
19.京师洛阳的饥荒越来越严重了,晋·太傅司马越便派遣使者带着羽檄(插有鸟羽的军事文书,代表情况紧急)到全国各地征调兵力,以支援洛阳。
晋主司马炽对使者说:“快把我的话带给四征、四镇将军,现在救援洛阳还来得及,晚了的话一切都完了!”然而司马炽始终都没有等来一支援军。
晋·征南将军山简派遣都护王万带兵救援京师,王万在南阳郡的涅阳县驻扎,然而被王如(已向汉廷称藩)击败。
随后,王如发兵在沔水、汉水一带大举攻城略地,直逼襄阳郡,征南将军山简只能紧闭城门、严兵防守。
晋·荆州刺史王澄亲自带兵,打算从江陵(荆州刺史治所)出发救援京师,行进到沶(音“池”)口的时候,探马来报山简战败,于是王澄军中顿时人心大乱、无心再战,王澄只好率领部队重新返回了江陵。
晋廷中的大臣们都建议说迁徙国都以躲避胡人的侵袭,而太尉王衍对这一提议表示拒绝,为了稳固大臣们慌乱无主的心态,王衍把自己所乘坐的牛车全部卖掉,以表示自己留在洛阳的决心。
晋·征南将军山简被严嶷(与侯脱一起响应王如的暴动,跟随王如加入汉阵营)的猛烈攻势逼得没办法,只好把镇守地点从襄阳转移到了夏口。
20.汉·并州刺史石勒带兵渡过黄河直奔南阳郡。
王如、侯脱、严嶷等人得知石勒来到了南阳,立刻派出一万人在襄城屯兵阻止石勒的到来。
石勒进兵与王如等人展开交战,将王如打得溃不成军,将其部众全部俘虏到自己麾下,随后进兵在宛县北部屯兵。
当时,侯脱占据着宛县,王如占据着穰县(属义阳郡),而王如与侯脱之前闹过矛盾,正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为了不让侯脱好过,王如派人给石勒送去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与石勒结为兄弟,让他带兵攻打侯脱,以求出心中的那一口恶气。
汉·石勒自然无意与王如联手,他一心要除掉王如、侯脱、严嶷等人,然而为了暂时稳住王如、降低他的防备,便假意答应了他的请求,火速发兵进攻侯脱戍守的宛县,成功将其攻克;严嶷见宛县沦陷,马上发兵前去营救,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赶上,只好顺势投降于石勒。
紧接着,石勒就带兵向南进发攻打襄阳郡,打下了长江以西的三十多处军事堡垒。
此时,严嶷与侯脱全都已经被石勒制服,能支援王如的左膀右臂已经被全部卸掉,于是石勒调转行军方向,直奔王如所守的襄城攻杀而去。
王如看到石勒杀来,一面为石勒如此迅速的背信弃义而感到气愤,一面只好赶紧派出自己的弟弟王璃前去对抗石勒。
石勒与王璃展开激烈对战,成功将其斩杀,然后在长江西岸屯兵。
21.永嘉三年(309年),晋·太傅司马越处死了王延等众多晋主司马炽的内阁大臣之后,他在朝中、社会上的声望急剧下滑,再加上胡人不断变本加厉的入侵,战乱一天比一天激烈,司马越更是觉得迟早有一天自己要被司马炽问罪担责,于是干脆直接穿着军服前去面见司马炽,请求亲自带兵讨伐汉·石勒,然后顺便在兖州、豫州地区开展安抚、镇守、招集流民的工作。
司马炽说:“国家边境已经被胡人蚕食侵略得不像样了,想要背离朝廷投靠他国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朝廷上下就靠着您来凝聚人心、鼓舞士气呢,您怎能离开中央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对付胡人呢!”
司马越回答:“我带兵讨贼至少还有赢的可能性,是要能打胜仗,将士们才会有信心,臣民的人心才能更稳固,国家还有可能再次振作起来,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也就只是坐等国破家亡罢了。”
十一月甲戌日,太傅·东海王司马越率领四万名带甲将士发兵前往许昌,将东海王妃裴氏、东海世子司马毗以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留在了京师洛阳,用来当做自己在后方的眼线,防止宫中发生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司马越任命潘滔为河南尹,留守荥阳(司马越的镇守地点)管理太傅府上的各项军政事务。
司马越上表请求让行台(代表中央政府,驻外临时处理政务的部门)跟随自己行军,任用太尉王衍为军司,朝中那些德高望重的大臣也都被司马越任用为行台中的官员,那些能征善战的出了名的大将,也都被司马越收入到自己的军府之中。
被司马越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队伍来守卫皇宫了,本就已经被饥荒折磨得残破荒芜的洛阳城,失去了护卫之后,盗贼强盗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宫内横行霸道,宫殿内满是饿死的、被恶贼杀死的人,死尸纵横交错的重叠着,场面惨不忍睹。为了防止被盗贼侵害,各个官府中的官吏也都只能在府门前大挖壕沟,以求自保——整个洛阳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太傅司马越向东进兵在陈郡的项县屯兵,调任豫州刺史冯嵩为左司马,然后司马越自己承担了豫州牧一职。
竟陵王司马楙建议司马炽出兵攻打何伦(被司马越安排在皇宫中,名为护卫皇宫,实则监视天子),司马炽照做了,但是并没有成功将何伦击败。
战败后,司马炽害怕自己被何伦迫害,于是把责任全都推卸到了司马楙的头上,正当何伦准备派人逮捕司马楙将其处死之时,司马楙先行一步早就已经逃窜得不见踪影,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22.晋·扬州都督周馥认为洛阳的处境现在十分危险,便上疏建议晋主司马炽将国都从洛阳转移到寿春(扬州治所)。
太傅司马越确认为周馥的这封奏疏没有先上交自己过目,而是直接送给了司马炽,当即勃然大怒,马上派人去扬州把周馥和淮南太守裴硕叫来见面。
周馥知道司马越此次征召的来意绝对不善,并不打算跟着使者走,于是他让淮南太守裴硕带着部队先行出发,而裴硕认为周馥这是在出卖自己,于是直接假称接到了太傅司马越的密旨,带着兵就向周馥杀了过去,周馥迅速起兵迎战,把裴硕打了个落花流水。
淮南太守裴硕战败后只好狼狈退入东城县(属 淮南郡)防守。
23.晋主司马炽下诏给凉州刺史张轨加任镇西将军、陇右都督。
晋·光禄大夫傅祗、太常挚虞给张轨写了封信,告诉他京师洛阳现在正面临着严重的饥荒,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张轨立刻派遣凉州参军杜勋给洛阳送去了五百匹马和三万匹毯布(用毛织成的布帛)。
24.成·太傅李骧在涪城与晋·梓潼内史谯登交战。
晋·已故益州刺史罗尚的儿子罗宇以及罗宇的参佐一直就看谯登不顺眼,明知谯登在与成军做着激烈的对战,但是完全不给他保障任何后续的粮草供应。
这事儿被益州刺史皮素知道了,气得皮素火冒三丈,打算给罗宇和他的参佐一并定罪;十二月,皮素到达巴郡,准备整治罗宇,但是罗宇早已知其来意,于是抢先一步做好了计划,当天晚上就派人暗中把皮素给刺杀了。
晋·建平都尉暴重得知罗宇杀害了益州刺史皮素之后,火速动手,二话不说将罗宇处死。
至此,巴郡彻底陷入了巨大的动荡与混乱之中。
成·太傅李骧得知晋·梓潼内史谯登所守的涪城中已经没有粮食了,而且后续的粮食支援也彻底断绝,于是更是加大了攻打涪城的火力。
涪城中的百姓、士兵饿到只能捉老鼠来烤着吃,被活活饿死的数不胜数,然而即便城中的光景已经如此悲惨,也仍然没有一个人背离谯登选择投降。
永兴元年(304年)时,成·太傅李骧的儿子李寿均被晋·益州刺史罗尚给抓了,后来李寿被转移到了谯登的办公地点继续关押;这次李骧围困涪城,谯登并没有为了泄愤处死李寿,而是选择把李寿放出城去还给了李骧。
由于益州刺史皮素被罗宇杀害,于是平西将军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也称 三府)中的官员联名上表建议朝廷安排巴东监军南阳人韩松为益州刺史,并且将办公地点设置在巴东郡。
25.在汉·王弥、石勒进逼京师的时候,晋主司马炽下诏要求青州刺史苟晞带着青州的兵力讨伐汉军。
然而那段时间苟晞正带兵在外对付以魏植为首的流民团伙(永嘉元年307年魏植被流民胁迫成为首领,在兖州等地四处作乱),由弟弟苟纯暂代自己处理青州事务,当时汉将曹嶷在汉主刘聪的指示下攻略青州一带,刚刚攻破了琅邪郡,随后拿下了北方的齐地,手上的兵众声势浩大,军威震慑人心,于是苟纯完全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敢紧闭城门、严防死守。
晋·苟晞得知青州遭到了汉·曹嶷的侵扰,只好放下魏植、赶紧带兵返回救援青州。
苟晞与曹嶷交战数次,曹嶷完全力不能敌,连战连败、越输越惨,最后被苟晞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26.本年,晋·宁州刺史王逊到任,上表推荐李钊为朱提太守。
那时,宁州地区不仅在外遭受着成国的侵扰袭击,内部还有不少夷人部落发起动乱,州郡一片萧条荒芜的惨景,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可谓是民不聊生,宛如人间地狱。
王逊丝毫不摆架子、不耍官威,衣服烂了也没空去修补,每天的饮食也都是粗茶淡饭,有时候还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这些王逊全都不在意,只顾着招纳抚慰流亡离散的百姓,尽自己所能为百姓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还不忘安排军士加固城防抵御外敌,积极采取手段压制蠢蠢欲动的蛮夷。
就这么过了几年,宁州地区得以恢复往日的平静,老百姓勉强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暂时免去了内忧外患的侵扰。
为了保证宁州区域内的安宁,王逊处死了当地十几家违法乱纪、胡作非为的豪强;由于宁州地区的动乱基本都是由五苓蛮夷挑起来的,于是王逊集结兵力将五苓蛮夷彻底给剿灭殆尽了。
至此,宁州刺史王逊在当地官吏百姓心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立下了良好的口碑,成了远近闻名、令贼人夷人望而生畏的大人物。
27.汉主刘聪一直都很在乎自己不是嫡子这个事情,他还有个哥哥刘恭,是先帝刘渊的皇后呼延氏的儿子,相当于刘恭才是真正的嫡长子。只要刘恭在一天,刘聪在这个天子之位上就如坐针毡,担心早晚会有人拿“自己不是嫡长子,不能做天子”这话来说事儿。
于是刘聪一直都有想要除掉刘恭的念头。
后来,刘聪偷偷摸摸在刘恭房间的墙后挖了个洞,趁着刘恭熟睡的期间,将他杀害了。
28.汉·太后单氏驾崩。
汉主刘聪尊称他的母亲张氏为皇太后。
单太后生得花容月貌,而且年纪并不大,与刘聪之间差不了几岁,在先帝刘渊驾崩后,刘聪就盯上了单太后,与她频频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
这件事被皇太弟刘义知道了,他多次劝母亲单太后收敛一点,不要做出如此违背人伦的丑事,单太后因此羞愤交加、内心忧虑,久而久之便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了。
从这以后,刘聪就对刘义怀有极大的不满,不再那么亲近他了,但是毕竟刘义是单太后的儿子,刘聪也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废黜刘义的皇太弟之位。
呼衍皇后给刘聪做思想工作:“父亲去世后,他的一切都由儿子继承,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道理。如今陛下继承高祖(刘渊)的基业,将来也应该由您的儿子来继承这个国家,大汉的江山社稷与皇太弟有何干系!
我担心等陛下晏驾之后,要是真让皇太弟(刘义)当上了天子,怕是您儿子刘粲兄弟几个一个都留不下来!”
刘聪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我得好好想想。”
呼衍皇后说:“夜长梦多,别拖得太久,久则生变。
现在刘粲他们已经长大了,皇太弟(刘义)心中难免会忌惮犹疑,万一在这时,冒出一些投机取巧、心怀不轨的小人从中嚼舌头,怕是都等不到将来,马上就要有人对您出手了。”
刘聪已经完全把呼衍皇后的话听了进去。
皇太弟刘义的舅舅·光禄大夫单冲哭着对刘义说:“就算您跟陛下再亲,能亲得过陛下的亲儿子吗!您现在这个身份可太尴尬了,完全是夹在陛下与他儿子之间的绊脚石。
如今陛下有意将河内王(刘粲)立为储君,殿下您怎么还不赶紧主动让位!”
刘义说:“河瑞末年,陛下念在我是嫡子的份儿上,想推举我为皇帝,然而那时我还小,考虑到国家需要安稳持重的长者来把持,于是把天子之位让给了他,当时他也亲口说了,等我长大了,就把位置还给我。
再说,这大汉天下是高祖(刘渊)打下来的,这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天下啊!兄长去世后,由弟弟继承他的皇位,又有何不可?
刘粲兄弟几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跟我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是一样的吗?无论是儿子还是兄弟,亲疏远近又能有多大差别呢?骨子里都流着相同的血,陛下怎么会违背当初的诺言呢?”
五年(辛未,311年,成·玉衡元年,汉·嘉平元年)
1.春天,正月壬申日,晋·青州刺史苟晞被汉将曹嶷(奉汉主刘渊之命攻略青州)击败,扔下广固城(青州刺史治所)向高平国逃命而去。
2.汉·并州刺史石勒打算长期占据长江、汉水一带,而他手下的参军都护张宾(石勒的谋主)却表示反对。
当时石勒军中粮食短缺加疫情肆虐同时来袭,有一大半的人都惨遭饿死病死,于是石勒只好选择带着众人渡过沔水(即 汉水),在江夏郡劫掠百姓、抢夺粮草、攻城略地。
正月癸酉日,石勒成功攻陷江夏。
3.正月乙亥日,成·太傅李骧攻下涪城,晋·梓潼内史谯登被活捉;成·太保李始攻下巴西郡,处死了文石(原成·太尉李国的部将,杀死李国后献上巴西郡投降于晋·益州刺史罗尚)。
成主李雄下诏赦免天下全部囚犯,将年号从“晏平”改为“玉衡”。
谯登被带到成都(成国国都)后,成主李雄本来想饶他一命,但是谯登言辞慷慨激烈,坚决不屈服不投降,李雄见他无法为自己所用,于是下令将其处死。
4.有一批巴地、蜀地的百姓为了避难,流亡到了荆州、湘州一带,然而荆州、湘州的当地人却对他们极为排斥,导致流民们遭到了十分不友好、不公正的待遇,日子苦得已经难以再继续生活下去,于是有一个名叫李骧(与成·太傅李骧并非同一人)的蜀地人聚集了一帮人占据了乐乡,正式发起反叛以表示对压迫的反抗。
晋·南平太守应詹与醴陵县县令杜弢(音“滔”)合力将以李骧为首的流民反叛团伙击破。
晋·荆州刺史王澄派遣成都内史王机讨伐叛民李骧,李骧屡战屡败,已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只好选择投降,而王澄假装接受李骧的投降,然后在受降的时候将他杀害。
王澄把李骧的妻子儿女作为礼品赏赐给作战有功的将士们,并将李骧聚集起来的那八千多名同党全部杀死后沉入长江。
因此,荆州、湘州一带那些蜀地、巴地来的流民对晋廷官吏恨之入骨。
过了没多久,流民中一个叫杜畴的蜀地人再次聚集人众造反。晋·湘州参军冯素与蜀地人汝班之间有很深的仇怨,想借着蜀人杜畴作乱的机会来整治汝班,于是冯素对湘州刺史荀眺说:“巴地蜀地来的那些流民都在造反。”
荀眺看到那些聚在一起蠢蠢欲动的流民,对杜畴的话信以为真,打算把巴地、蜀地来的人全都处死。
这个计划透露出了风声,在流民群体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人们都为自身的安危担惊受怕,在惊惧与恐怖的情绪发酵之下,流民再也按捺不住了,短时间之内,四、五万家流民同时高举反旗、大肆与晋廷官府对抗。
由于醴陵县县令杜弢本是蜀郡人,在巴地、蜀地的人们心中名声和口碑极好,于是巴蜀流民们就共同推举杜弢当作他们反叛晋廷的首领,至此,杜弢自称为梁州·益州牧、兼领湘州刺史。
5.晋·淮南太守裴硕在与扬州都督周馥交战失败后(由于周馥的奏疏没有先给司马越过目而被司马越征召问责,周馥先派裴硕去见司马越,裴硕认为周馥将自己出卖,于是撕破脸起兵)逃去找琅邪王司马睿求救,司马睿派遣扬威将军甘卓等人带兵赶往寿春(扬州都督治所)攻打周馥。
周馥抵挡不住甘卓的进攻,被打得溃不成军,将士们零星四散,周馥也连滚带爬地向陈郡的项县逃去,然而半路上被豫州都督·新蔡王司马确(司马腾之子,死于石勒同党汲桑之手)给抓住了,周馥心灰意冷,每天都在绝望和忧郁之中度日,最后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6.晋·扬州刺史刘陶去世。
安东将军·琅邪王司马睿任命安东军谘祭酒王敦(310年王敦逃至建业)为扬州刺史,过了没多久,司马睿又给王敦加任都督征讨诸军事。
7.正月庚辰日,晋·平原王司马幹去世。
8.二月,汉·并州刺史石勒进攻新蔡国,晋·新蔡庄王司马确在南顿县北石勒杀害,然后石勒继续进兵攻陷许昌,将晋·平东将军王康杀害。
9.太安二年(303年)时,氐人苻成、隗文(即 隗伯)背叛李流,战败逃走后投奔晋·益州刺史罗尚,本年,苻成、隗文组织了一波团伙背叛晋廷,从宜都郡一路转战前进至巴东郡。
晋·建平都尉暴重出兵讨伐叛氐。
当时,晋·益州刺史是韩松,办公地点在巴东郡,暴重借着讨伐叛氐的机会,顺便把韩松也给杀了,然后一把子包揽了平西将军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也称 三府)中的各项军政事务。
10.晋·太傅东海孝献王司马越在永嘉二年(308年)对青州刺史苟晞明升暗降,夺走了苟晞所管理的兖州,二人之间结下了深深的仇怨,于是河南尹潘滔(司马越的心腹)、尚书刘望等人抓住这一矛盾,在司马越面前大肆诋毁苟晞,让司马越对苟晞的不满和恨意越来越深。
苟晞知道潘滔、刘望等人在背后散布有关自己的谣言,气得咬牙切齿,上表要求朝廷砍下潘滔、刘望等人的脑袋,并放出话来说:“司马元超(司马越 字 元超)身为太傅,是帮助陛下处理国事的辅政大臣,但是处事不公、心怀偏私,无法平衡各方势力、无法安定天下人心,搞得烽火四起、边境残破,我苟道将(苟晞 字 道将)怎能不站在正义的一方呢!”
随后,苟晞派人给各州送去了通告檄文,里面写明了自己为朝廷立下的大功,列举司马越的种种罪行,号召各州郡响应自己以讨伐司马越。
在晋主司马炽眼中,司马越确实野心勃勃想要独揽大权,多次违背诏命,还留下了何伦这些人在洛阳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更可恶的是司马越留下的这些兵众欺压公卿大臣、凌辱公主贵戚,行事嚣张放肆毫无顾忌,使得司马炽对司马越愈发恨之入骨。于是司马炽给苟晞写了一道密诏,下令要求苟晞讨伐司马越。
由于苟晞与司马炽之间的书信往来越来越频繁,引起了司马越的疑心,司马越便派出机动游击骑兵部队在成皋一带往来游走,就是为了截获青州与洛阳之间的信件。
在司马越的监视和探查之下,果然捉到了苟晞的使者以及司马炽送来的诏书,使得苟晞与司马炽之间的密谋全部败露。
就此,太傅司马越直接下达通告文书列明苟晞的罪名,然后任命从事中郎杨瑁为兖州刺史,让杨瑁与徐州刺史裴盾一起出兵讨伐青州刺史苟晞。
苟晞也雷利风行、毫不手软,立刻派遣骑兵捉拿河南尹潘滔(司马越的心腹),而潘滔消息很灵通,察觉到风声不对,立刻拔腿就跑,溜得连半个人影都不剩,这才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
尚书刘曾、侍中程延被苟晞逮捕,苟晞将其二人斩首。
由于失去了心腹大将,而且司马炽确实下诏要求苟晞讨伐自己,这让司马越愈发心神不宁、忧虑难安,没过多久就愁出了一身的病。
司马越感觉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于是把自己死后的安排部署委托给了太尉王衍。
三月丙子日,司马越在项县(豫州治所,司马越为豫州牧)去世。
为了稳住局势,司马越的从属官们并没有立刻宣布他的死讯,而是共同拥戴太尉王衍为元帅,王衍可不敢接这烫手山芋,连连表示拒绝,并将元帅这一位置让给了襄阳王司马范(司马玮之子),司马范也表示拒绝接受。
随后,王衍等人带着司马越的灵柩返回东海国下葬。
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二人都是司马越的部将)等人得知东海王司马越已死,便着急忙慌地带着东海王妃裴氏和东海世子司马毗离开洛阳向东边逃去,洛阳城中的官吏、士卒、百姓都争相跟着李恽、何伦的大部队离开。
晋主司马炽将司马越降爵位县王,任命青州刺史苟晞为大将军、大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州都督。
11.由于晋·建平都尉暴重杀害了益州刺史韩松,而且擅自管理起了三府(平西将军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部门,引起了益州地区的将领和官吏的公愤,于是大家伙合力共同将暴重诛杀,然后联名上表推举巴郡太守张罗代理掌管三府事务。
张罗在与叛氐苻成、隗文交战的过程中牺牲,隗文等人带着叛贼团伙大肆破坏城镇、侵夺百姓,搞得蜀地民不聊生、千疮百孔,然后苻成、隗文便带领众人西进投降于成国。
三府中的文官武官联名上书推举平西司马蜀郡人王异代理掌管三府事务、兼领巴西太守。
12.永嘉元年(307年)汉中地区遭到了以邓定、訇氐为首的流民团伙的侵害,晋·梁州刺史张光把下辖各郡的太守全都叫到魏兴郡集合,一同商量如何讨伐贼人、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巴西太守张燕这时却说:“汉中地区已经惨遭贼人的破坏,而且与成国离得太近,只有等真正的救世英雄来了,才能有机会夺回汉中之地的掌控权。”
由于当初正是因为张燕收受了贼人邓定的贿赂,所以才放慢了讨贼的步伐,让叛民们有了喘息之机,从而使得邓定找成国求救,最后使得汉中失守;这次梁州刺史张光把众人召集起来就是为了齐心协力为国讨贼,而张燕又说什么“要等大英雄”、“汉中离敌国太近”之类的话来浇灭己方的士气和热情,张光对此大为光火,当场把巴西太守张燕臭骂一顿,然后命人将他拖下去处斩。
随后,梁州刺史张光立刻下令全军进入备战状态,下达任务号令之后,马上整军出发,经过了好几年才终于成功到达了汉中。
那时汉中已经荒芜残破得不成样子,而张光并没有丝毫畏难情绪,马不停蹄的开展安抚百姓、修缮设施、开垦农田、赈济灾民、制定规矩、招抚流民等各项工作,帮助汉中重新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生产秩序之中。
在张光的不懈努力下,汉中终于得以从创伤中勉强恢复,张光就此在梁州地区名声大震,深受人民的爱戴和敬仰。
13.夏天,四月,汉·并州刺史石勒率领轻锐部队前去追赶晋·太尉王衍给司马越发丧的部队,在陈郡苦县的宁平城追上晋军。
王衍与石勒交战,力所不敌败下阵来。
石勒号令骑兵包围晋军,拉弓引箭不停向晋军射击,晋军中十多万名将士慌乱逃窜、相互踩踏,被踩死、被射死的人不计其数,尸体堆积如山,没有一个人逃过了石勒发动的这场血腥屠杀。
晋·太尉王衍、任城王司马济(司马懿弟弟的儿子司马陵之子)、武陵庄王司马澹、西河王司马喜、梁怀王司马禧(司马澹之子)、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诠、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敳(音“蔼”)等人被汉·石勒活捉,石勒将这些人安排在自己的大帐中坐下,一一询问晋廷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以及造成变故的由来。
王衍给石勒分析了晋廷动荡、混乱以致衰败的来龙去脉,说晋主以及中央辅政大臣都不听自己的,可算是把自身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王衍还说自己从小就不乐意当官,根本就不想在官场的乌烟瘴气之中搅和;最后还不忘劝说石勒称帝,指望以此讨石勒的欢心,从而放自己一条生路。
石勒对此十分不屑,说:“先生这话好没道理!您在少年时期就已经步入了仕途,小小年纪就已经名扬四海、声名远播,是名满朝堂、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又担任过司徒、太尉这种辅政重职,你把这叫‘不乐意当官’?你骗谁呢!扰乱朝廷、祸害社会,让天下民不聊生、让百姓无家可归,把晋室江山搅的不得安宁的,除了你还有谁!”
说完,石勒便下令让人把王衍拉了出去。
在场的晋廷官员都不想死,为了求得饶恕,纷纷向石勒辩解自己的难言之隐,推脱身上的责任,只有襄阳王司马范正襟危坐、沉稳淡定,没有一丝讨好、谄媚的神色,他看到众人向哈巴狗似的围在石勒身边你一眼我一语的求情辩白,气得怒喝道:“事已至此,你们还啰嗦什么!”
石勒对孔苌说:“我纵横天下这么久,见过那么多人,还真没见过像他那样的,我想留他一命,你说呢?”
孔苌说:“他是晋室的王爷,不会屈尊给您做事的。”
石勒点点头,说道:“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处死他的时候不要用刀。”
当晚,石勒就让人推倒墙壁,将司马范给压死了。
石勒命人打开司马越的棺材,取出他的尸体烧成灰烬,指着这熊熊烈火说:“害得晋室残破、社稷破败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我要替天下人报仇。在此,我将他的尸体挫骨扬灰,以告慰天地神灵,给芸芸众生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
何伦(司马越的右卫将军)等人带着司马越的家属以及洛阳的群臣百官一路马不停蹄的逃难,在洧(音“尾”)仓(洧水附近的粮仓)遇到了汉·石勒的大军,经过一番交战之后,何伦的队伍石勒打得落花流水。
至此,晋·东海世子司马毗以及四十八名(一说 三十六名)宗室王全都被石勒活捉。
何伦丢下众人逃往下邳,李恽(司马越的龙骧将军)也仓皇失措的逃往广宗县。
东海王妃裴氏被人抓走,拿到集市上当做奴隶一样贩卖,过了很长时间,裴氏才找到机会逃走,乘船渡过了长江。
当初,琅邪王司马睿被安排去镇守建业,原本是裴氏的意思,后来,洛阳破败、中原惨遭胡人侵袭之时,司马睿在江东地区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因此这一直让司马睿对她心存感恩;于是裴氏过江来到建业之后,司马睿为她提供了非常优厚的待遇,并让她的儿子司马冲成为司马越的继嗣。
14.汉·赵固、王桑出兵彭城攻打晋·徐州刺史裴盾,裴盾战败,被汉军斩杀。
15.巴蜀流民的首领杜弢(原醴陵县县令)率众攻打长沙。
五月,晋·湘州刺史荀眺放弃长沙(湘州治所)逃往广州,被杜弢抓获。
至此,杜弢攻陷零陵郡、桂阳郡,继续东进攻打武昌,杀害了当地大量二千石官员、长官。
16.晋主司马炽做出如下人事任命:
太子太傅傅祗为司徒;
尚书令荀藩为司空;
给幽州刺史王浚加任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幽州·冀州都督;
南阳王司马模为太尉、大都督;
凉州刺史张轨为车骑大将军;
琅邪王司马睿为镇东大将军,兼任扬·江·湘·交·广州都督。
早年间,由于关中地区饥荒不断,太傅司马越认为南阳王司马模没有能力把关中给治理好,于是上表任命司马模为司空;司马模的部将淳于定建议司马模不要入朝接受司空之职,司马模采纳了他的意见,回绝了司马越的使者。
随后司马模上表要求任命南阳世子司马保为平西中郎将,将镇守地点设置在上邽(秦州治所),而在司马保前去赴任之时,却遭到了秦州刺史裴苞的阻拦。
于是司马模就派遣帐下都尉陈安发兵攻打裴苞,裴苞战败,逃往安定郡,得到了安定太守贾疋(音“雅”)的收留。
17.早些时候,晋·大将军苟晞上表请求将国都从洛阳迁移到仓垣城(位于陈留郡俊仪县),并让从事中郎刘会带着几十艘大船、五百名护卫、上千斛米粮前去迎接晋主司马炽。
司马炽本来打算接受苟晞的提议,迁徙国都,但是满朝公卿大臣在此时却犹豫不决的了起来,所有人都放不下家中的金银珠宝、财产布帛,不愿意迁都,因此这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后来洛阳的情况越来越糟,饥荒越来越严重,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有八九成的官员都离开洛阳逃往他地谋生避难。
晋主司马炽再次把公卿大臣召集起来商议迁都之事,这时有很多人都不再反对,但是目前的护卫随从以及车辆马匹严重短缺,完全不足以实现迁都的计划,面对如此凄惨的局面,司马炽无奈而又局促地搓着双手,嘴里念念有词:“怎么连车马都没了!”
司马炽只好让傅祗离开洛阳前往河阴县(属 河南郡)去置办船只,然后由几十名朝臣护送着自己离开皇宫;本来打算与傅祗会合,登船前往仓垣城,但是司马炽徒步走到西掖门,来到了铜驼街(有两只汉代造的铜制骆驼,位于太尉府、司徒府之间,原阊阖南街)时,就遇上了一伙贼人,被盗贼残暴地洗劫了一番后,司马炽再也无法继续前进,只好狼狈地返回了皇宫。
那时,晋·度支校尉(负责粮食运输、管理)东郡人魏浚带着几百家流民在河阴县的峡石防守,靠着四处劫掠积攒了一些粮食储备,魏浚把这些粮食拿出来暂供司马炽充饥。
司马炽任命魏浚为扬威将军、平阳太守,继续保留了度支校尉之职。
18.汉主刘聪派遣前军大将军呼延晏率领二万七千名士兵进攻洛阳。
呼延晏行军到河南县时,晋军已经在汉军手上败了十二次,折损了三万多兵力。
汉·始安王刘曜、王弥、石勒发兵赶去与呼延晏会合,在会合之前,呼延晏把军中的辎重粮草全都留在了张方(司马颙的部将)之前搭建的营垒(位于洛阳西七里处)之中,然后轻装上阵全速前进。
五月二十七日(癸未),呼延晏率先赶到了洛阳。
五月二十八日(甲申),呼延晏攻打平昌门(洛阳城南面东侧第一道门)。
五月三十日(丙戌),呼延晏成功将平昌门攻陷,然后闯入洛阳城中一把火烧光了东阳门以及城内的各处官府。
六月初一(丁亥),由于汉军后续部队一直没有跟上,呼延晏纵兵在洛阳城内抢夺掳掠了一番收获了个盆满钵满之后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那些被晋主司马炽下令停靠在洛水岸边的准备渡河向东逃难的船只,也都被汉·前军大将军呼延晏全部烧毁。
六月初四(庚寅),晋·司空荀藩和他的弟弟·光禄大夫荀组逃往轘辕关。
六月初五(辛卯),汉将王弥到达宣阳门(洛阳城南面东侧地第四道门)。
六月初六(壬辰),汉·始安王刘曜到达西明门。
六月十一日(丁酉),汉·王弥、呼延晏攻陷宣阳门,闯入南宫,来到太极前殿,放任汉兵在洛阳皇宫内放肆抢夺,士兵们翻箱倒柜的搜刮财宝珍玩,无数绫罗绸缎、玉器珠宝散落一地,宫人、女眷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然而没有一个能在汉兵们的魔爪下得以幸免,无论是人还是宝物,全都惨遭荼毒、洗劫一空。
晋主司马炽从华林园(原名 芳林园)的园门跑出,打算往长安逃去,结果被汉兵追上抓住了,然后被关在端门幽禁了起来。
汉·始安王刘曜从西明门进入皇宫,来到了武库。
六月十二日(戊戌),汉·始安王刘曜处死了晋·太子司马诠、吴孝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河南尹刘默等人。
共有三万多名晋人士卒、官吏、百姓遭到了汉军的杀害。
汉军把晋室先帝们的陵寝全都挖开,将皇宫、宗庙、官府全部烧毁,整个洛阳几乎被汉军夷为平地。
汉·始安王刘曜把晋惠帝司马衷的羊皇后纳为自己的妃妾,然后把晋主司马炽以及六枚天子玉玺全都转移到了平阳城(汉国国都)。
汉·石勒带兵离开轘辕关,在许昌屯兵。
晋·光禄大夫刘蕃、尚书卢志全都逃去了并州,前去投奔晋·并州刺史刘琨。
六月二十一日(丁未),汉主刘聪下诏赦免天下全部囚犯,将年号从“光兴”改为“嘉平”;任命晋主司马炽为特进·左光禄大夫,封为“平阿公”;任命晋·侍中庾珉(庾敳的兄长)、王儁为光禄大夫。
在汉·前军大将军呼延晏到达洛阳的时候,并没有等始安王刘曜到了之后再一起进攻,而是非要抢这个头功、率先攻入洛阳,因此刘曜对呼延晏十分有看法,王弥察觉到了刘曜对呼延晏的不满,对刘曜说:“洛阳可是整个天下的中心,有山谷险阻、河流屏障作为天然的庇护,又有现成的城墙、宫殿、官府,根本就不用花费过多的精力就能把洛阳给重建起来。应该建议陛下将国都从平阳城转移到洛阳来。”
刘曜却认为现在还没有到天下一统的时候,各地四分五裂、割据势力并起,如果选择在洛阳定都,各方敌对势力想要攻入洛阳所行进的路程都差不多近,不便于防守更不便于迎敌,于是刘曜并没有采纳王弥的计策,而是选择一把火将洛阳烧成废墟,让所有人都别打这块地方的主意。
王弥见自己的提议不仅没有被采纳,好好的洛阳还被刘曜化为了一片火海,气得破口大骂:“狗娘养的屠各佬,就你这样也配当帝王?!”
就此,王弥与刘曜之间的关系极速破裂,王弥只好带兵向东前往项关(位于陈郡项县)屯扎。
前任司隶校尉刘暾(原晋臣)对王弥说:“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各自凭借勇力智谋抢夺资源、夺取地盘,将军已经为大汉立下了无人能及的汗马功劳,已经让陛下(刘聪)对您赏无可赏,现在您又与始安王(刘曜)之间闹出了矛盾,还怎么在汉廷待下去呢?
依我看,您还不如占据住您的老家青州,慢慢招兵买马、招贤纳士以积攒实力,观望天下各地的局势变化,寻求利于自己的机会逐渐开疆拓土、发展壮大——往大了说,很有可能一统四海、兼并天下;往小了说,您也能称霸一方,成为与其他势力分庭抗礼的雄主。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王弥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已经被刘暾说动了。
19.晋·司徒傅祗、司空荀藩、河南尹华荟(华歆之曾孙)分别在在河阴县、阳城县(属 河南郡)、成皋县设置了行台(代表中央政府,驻外临时处理政务的部门),汝阴太守平阳人李矩安排人员为他们修建官府、保障粮草供应。
荀藩的弟弟荀组、族子·中护军荀崧、华荟的弟弟·中领军华恒在密县(属 荥阳郡)设置了行台,向天下各地下达通告檄文,内容是推举琅邪王司马睿为盟主。
荀藩以天子的名义下达人事安排,任命荀崧为襄城太守,任命李矩为荥阳太守,任命前任冠军将军河南人褚翜(音“霎”)为梁国内史。
晋·扬威将军魏浚在洛水北部的石梁坞屯兵,并州刺史刘琨以天子的名义任命魏浚为代理河南尹。
晋·河南尹魏浚前去面见荀藩与他商议军事,司空荀藩派人前去邀请荥阳太守李矩一同参会,李矩当天晚上就准备火速动身前往。
李矩的从属官都说:“魏浚这人不值得相信,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去见他吧!”
对此李矩表示并不认同,说:“我们都是国家的忠臣,况且这都什么时候了,不齐心协力对抗国难、帮助国家渡过难关,难道还要互相怀疑吗!”
说完,李矩便头也不回的出发了。
李矩、魏浚、荀藩三人见面后,彻夜畅谈,对军事和时局分析得十分透彻,在即将分别时,三人依依不舍,互相结为好友之后才各自离开。
魏浚有一个族子,名叫魏该,聚集了一伙人占据着宜阳县的一泉坞(位于洛水北部的平原,南北东三面环山,只需要在西面筑墙打围,即形成了一座城,起名为一合坞,此为一泉坞的前身),晋·司空荀藩任命魏该为武威将军。
豫章王司马端是太子司马诠的弟弟,向东逃去投奔了陈留郡的仓垣城,大将军苟晞带着众官员拥戴司马端为皇太子,将行台(代表中央政府,驻外临时处理政务的部门)设置在仓垣城。
司马端以朝廷的名义任命苟晞为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总领尚书事务),然后将根据地从仓垣城转移到梁国蒙城。
抚军将军·秦王司马业是吴孝王司马晏的儿子,是司空荀藩的外甥,时年十二岁,向南逃去了密县,于是荀藩等人便带着司马业继续南进赶往许昌。
前任豫州刺史天水人阎鼎在密县聚集了几千名从西州流亡来的百姓,那时阎鼎打算带着这帮人返回西部地区,而司空荀藩考虑到阎鼎才华过人且手上掌管着大量的民众,于是任命阎鼎为豫州刺史,让中书令李絙(一说 李恒)、司徒左长史彭城人刘畴、镇军长史周顗(周浚的长子,原镇军将军·东海世子司马毗的长史)、司马李述等人当做阎鼎的参佐(即 部下、辅佐)。
那段时间,多股势力之间相互角逐争夺,战争一场接着一场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只有江东地区还算是一片净土,没有遭受什么战乱的影响,因此大量中原地区的士大夫、百姓都向南渡过长江来到江东地区避难。
晋·镇东司马王导劝镇东大将军·琅邪王司马睿广招贤士、网罗人才,让这些人加入到自己的阵营之中,以求重新振兴国家。
司马睿采纳了王导的意见,大面积招贤纳士,征辟了一百多名掾属,当世之人称司马睿府上的从属官为“一百零六掾”,于是司马睿进行了如下人事任命:
前任颍川太守渤海人刁协为军谘祭酒;
前任东海太守王承(王浑弟弟的儿子)、广陵相卞壸(音“捆”)为从事中郎;
江宁县县令诸葛恢(诸葛靓之子)、历阳参军陈国人陈頵为行参军(等级低于参军);
前任太傅掾庾亮(庾衮之子)为西曹掾。
20.晋·江州刺史华轶是华歆的曾孙,他认为自己这个江州刺史的职位是朝廷授命的,属于直接接受朝廷的管控,然而现如今却要服从琅邪王司马睿的管理,这使得华轶觉得十分憋屈,因此他常常违抗司马睿的命令。
江州下辖郡县的太守、县令总是劝华轶不要跟司马睿对着干,华轶说:“我必须要看到诏书。”
后来司马睿收到司空荀藩代表朝廷下达的檄文,允许司马睿可以以朝廷的名义在全国范围内设置官署、部门、更换长官,而华轶和豫州刺史裴宪二人都表示拒绝服从司马睿的命令。
司马睿派遣扬州刺史王敦、历阳内史甘卓与扬烈将军庐江人周访合兵一处攻打华轶。
华轶抵挡不住司马睿派去的大军,被打得七零八落,只好狼狈逃往安城县;扬烈将军周访在后紧追不舍,手起刀落将华轶砍落马下,一并将华轶的五个儿子全部诛杀。
豫州刺史裴宪逃往幽州。
琅邪王司马睿任命甘卓为湘州刺史,任命周访为寻阳太守,任命扬武将军陶侃为武昌太守。
21.秋天,七月,王浚搭建好坛场,举行祭祀祝祷的仪式,向天帝和五帝汇报立皇太子(立的是谁已不可考)一事,并且形成宣传文书昭告天下,声称自己接受到朝廷的委托,可以以朝廷的名义进行人事任命工作,于是确定了群臣百官的职位,确定了四征将军、四镇将军的人选,任命荀藩为太尉,任命琅邪王司马睿为大将军。
王浚自行担任尚书令一职,任用裴宪以及裴宪的女婿枣嵩为尚书,任用田徽为兖州刺史,任用李恽(原司马越的心腹,逃难途中逃往幽州投奔王浚)为青州刺史。
22.晋·南阳王司马模(镇守地点为长安)安排牙门将赵染在蒲板津屯兵,赵染向司马模提出想要担任冯翊太守,但是遭到了司马模的拒绝,因此赵染一怒之下率领手下的兵众投奔了汉廷。
汉主刘聪任命赵染为平西将军。
八月,汉主刘聪派遣赵染和安西将军刘雅一同率领两万骑兵前往长安攻打晋·南阳王司马模,安排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率领大部队作为赵染、刘雅的后续部队。
赵染在潼关与司马模交战,司马模战败,赵染一路直指冯翊郡的下邳县。
晋·凉州刺史张轨的部将北宫纯离开长安,带着部众投降于汉军。
汉军将长安团团包围,晋·南阳王司马模派淳于定前去突围,但是淳于定战败而还。
当时长安城中粮食短缺,司马模的部众也都跑的跑、散的散,以至于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最后司马模选择投降于汉军。
汉·平西将军赵染将司马模扭送给了河内王刘粲。
九月,汉·河内王刘粲将司马模杀害。
关西(函谷关以西)地区的饥荒越来越严重,沿路都是饿死的尸体,森森白骨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死尸,能存活下来的人连一、二成都不到。
汉主刘聪任命始安王刘曜为车骑大将军、雍州牧,将他改封为“中山王”,镇守地点为长安;任命王弥为大将军,封为“齐公”。
23.晋·太子太傅苟晞性格骄纵蛮横,为人暴虐刻毒,得罪了不少人;前任辽西太守阎亨(阎缵的儿子)多次劝苟晞收敛一些,但是苟晞就是不听,仍然我行我素,后来苟晞对阎亨的劝谏实在是听得不耐烦,直接下令将他处死。
从事中郎明预身体不好,为了劝说苟晞,即使让人抬着也抬到了苟晞面前,苦口婆心地希望他能够改过,苟晞发怒道:“我杀的是阎亨,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教训我!”
明预说:“当初明公(指苟晞)对我礼遇有加,那我也必当为您献出我所有的真诚。如今您对我发怒,那么您有没有想过其他人有多痛恨您!
夏桀身为天子,最终死在了自己的残暴狠戾之上,更何况您只不过是天子的臣子罢了,怎敢如此放肆!
希望明公平静一点,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然而苟晞还是执迷不悟。
至此,人们对于苟晞的怨恨越来越深,再加上当时疫情、饥荒十分严重,更是没有人站在苟晞这一边与他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汉·石勒发兵攻打陈郡的阳夏(音“贾”)县,活捉了晋·陈留太守王讚,然后继续进兵攻打蒙城(苟晞带着他立的皇太子司马端从仓垣城转移到蒙城),活捉了苟晞(太子太傅)和豫章王司马端(被苟晞立为皇太子)。
石勒在苟晞的脖子套上铁链和枷锁,任命他为左司马。
汉主刘聪任命石勒为幽州牧。
汉·大将军王弥与石勒表面上看上去亲密无间,但是二人其实都在暗中互相猜忌、提防,刘暾建议王弥集结曹嶷的部队一起讨伐石勒。
王弥写下了一封文书,让刘暾带去交给曹嶷,同时也给石勒送去了文书,请求他一起发兵进攻青州。
刘暾到达济北国的东阿县,被石勒的游击部队给截获了,石勒悄无声息的把刘暾处死后,并没有对外透露一个字,因此王弥并不知道刘暾的死讯。
当时正好王弥的部将徐邈、高梁带着部众脱离王弥而去,因此王弥的部队中的人数越来越少,实力也变得大不如前。
汉·大将军王弥的探马来报,说石勒抓获了晋将苟晞,这相当于是大功一件,因此王弥更是平添了对石勒的嫉妒和忌恨,虽然心中已经气到扭曲,但是还是给石勒写了一封祝贺信:“先生您得到了苟晞,这可是天神相助啊!要是您让我和苟晞来当您的左膀右臂,这天下将来不就是您的了吗!”
汉·幽州牧石勒对张宾说:“王公(指 王弥)可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他能对我说出这么低三下四的话来,这能有好事吗?肯定是憋着坏要对付我呢!”
张宾认为王弥现在实力略有减弱,建议石勒趁此机会赶紧对王弥出手,应该做个局获取王弥的信任,然后再骗王弥前来,予以杀害。
那时,汉·石勒正在与以陈午为首的乞活军(当初跟着司马腾离开并州去外地谋生的一支流民队伍)在蓬关(位于陈留郡俊仪县)交战,汉·王弥也在与乞活军首领刘瑞展开激烈对阵。
王弥派人找石勒请求支援,但是石勒不愿意让王弥取得胜利,于是打算拒绝。
张宾对石勒说:“您不是总在为找不到捉拿王弥的切入口而苦恼吗?现在就是老天把王弥交到您手上的最佳时机啊!
陈午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庸才罢了,不会对您造成什么威胁,就算您扔下他不管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王弥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当世难得的人才英杰,是您的劲敌,应该把重点放在他身上啊!”
于是石勒立刻派兵帮助王弥将刘瑞击败斩杀,果然王弥对此大喜过望,认为石勒是真心对自己,往后便放松了对石勒的忌惮。
冬天,十一月,石勒邀请王弥到己吾县赴宴,王弥想也没多想就打算登车前往,他的长史张嵩不停地劝他不要去,但是王弥完全不顾张嵩的劝告,认为石勒帮自己杀了乞活军首领刘瑞,必然不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坚持前去参加石勒的聚会。
席间歌曲舞蹈、美味佳肴一应俱全,石勒与王弥也是碰了一杯又一杯,喝得是酣畅淋漓、好不快活。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当中时,石勒突然站起抽出佩刀,电光火石之间便把王弥的头给砍了下来,包括王弥带来的那几个手下也都一并被石勒当场诛杀。
随后,石勒给汉主刘聪去了一封表文,说“王弥要造反,已经被处死”,刘聪看到这封表文后,得知石勒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处死了自己的大将军,气得暴跳如雷,派使者责备石勒:“擅自杀害朝廷命官,你眼里还有天子吗!”
虽然刘聪对石勒十分愤怒,但还是给石勒加任了镇东大将军、幽州·并州都督、兼领并州刺史之职,以此来安抚石勒的情绪,以免他作出更多过激的事情。
苟晞、王讚(二人原为晋将)被石勒俘虏后一直在谋划反叛石勒,被石勒发现了,于是石勒毫不犹豫的将苟晞、苟晞的弟弟、王讚三人诛杀。
汉·镇东大将军石勒带兵在豫州地区的各个州郡展开了大规模的屠戮抢掠,杀到长江边上之后才下令返回,然后在葛陂屯兵。
早在石勒被拉走卖给别人当奴隶的时候,他与自己的母亲王氏就这样失散了,后来王氏落到了晋·并州刺史刘琨的手上,刘琨把王氏以及石勒的族子一并送给了石勒,同时给石勒送去了一封书信:“将军的军事水平已经超神了,没有人是您的对手,然而您四处攻伐征战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您能场控的安身立命之地,然而您每战必胜却没有真正为自己的前途铺一点儿路,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与您所依附的君主、投靠的阵营有关。
您选对了主公那么您手上的队伍就是与正义站在一边的仁义之师;
如果您选错了人,那么您所带领的部队只不过是一支反贼团伙而已。
到底是建功立业还是功败身死,就看您如何抉择了,这就好比呼吸一样,选择吹气那么吹出的是凉风,选择呵气那么呵出的就是暖流。
如今我朝授予您侍中、车骑大将军、兼领护匈奴中郎将,封您为‘襄城郡公’,希望将军早日归附于正统!”
石勒给刘琨回了一封信:“想要建功立业有很多不同的方式,不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然而这一点平庸迂腐的人理解不了。您还是好好拿着节杖为您那个朝廷尽忠吧,我只不过是个夷人,怕是不好为你朝效力!”
然后石勒给刘琨送去了良种名马、珍玩宝器,为刘琨的使者也提供了优厚的待遇,向其表示了自己拒绝的态度之后彻底断绝了与晋廷的外交关系。
石勒的族子石虎时年十七岁,性情残暴嗜杀,完全不加以节制,汉军中的将士恨不得一提到石虎就打哆嗦,所有人都怕他。
石勒对母亲王氏说:“石虎这小子太凶残狠毒了,就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早晚要惹出大祸,但是如果我让人在军中将他处死又有损我的名声,我还是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解决掉好了。”
王氏说:“小牛犊子就是这样的,行事冲动鲁莽,但是杀伤力、战斗力强啊,你还是包容一下吧!”
等石虎长大后,变得十分魁梧雄壮,拉弓射箭、纵马驰骋样样精通,是当时汉军中难得一见的骁将,无人能与之比拟。
汉·镇东大将军石勒任命石虎为征虏将军,在石虎攻城略地的过程中,只要是被他血洗屠戮过的城池,基本剩不下什么活人;不过,石虎虽然残暴凶恶,但是他管理军队很有一套,执行军法十分果断严苛,军令简明易懂、清晰明确,将士们在他手下整齐划一、指哪打哪,没有人敢吊儿郎当不服从他的号令。
正是因为石虎绝佳的治军作战才能,所以石勒才一直对他委以重任。
石勒发兵进攻晋·荥阳太守李矩,李矩奋力抵抗,将石勒击退。
24.早年间,晋·南阳王司马模任用从事中郎索綝(索靖之子)为冯翊太守;司马模被赵染(找司马模求冯翊太守不得而背晋投汉)送给汉·河内王刘粲后遭到杀害后,索綝就与安夷将军金城人麴允、频阳县县令梁肃一起逃到了安定郡。
当时,安定太守贾疋(原晋官,已投汉)和氐人、羌人都送了儿子去汉廷当人质,这支人质队伍行进到阴密县(属 安定郡)的时候与索綝等人相遇了,于是索綝就带着这些人质返回了临泾县(安定郡治所)去面见贾疋,想要与他一同努力兴复晋室,贾疋对此表示同意。
索綝等人共同拥戴贾疋为平西将军,带着五万人前往长安(原司马模镇守之地)。
晋·幽州刺史麴特、新平太守竺恢都不愿意投降于汉廷,得知晋·贾疋起兵以谋求复兴晋室,便与扶风太守梁综(梁肃的兄长)一起带着十万人加入到了贾疋的队伍之中。
汉·河内王刘粲当时正在新丰县,得知贾疋反汉,且麴特、竺恢也起兵响应贾疋,便立刻派遣刘雅、赵染前去攻打新平郡,但是没有取得任何优势,并没有成功阻挡麴特等人的行动。
晋·索綝发兵前去营救新平郡,与汉军展开了大大小小上百场对战,终于将汉将刘雅、赵染击退。
汉·中山王刘曜与晋·贾疋等人在黄丘(位于冯翊郡云阳县黄嵚山下)交战,刘曜节节败退、损兵折将,被贾疋打得溃不成军。
晋·贾疋击败刘曜之后,立刻率兵攻打汉·凉州刺史彭荡仲(安定郡卢水胡种),成功将彭荡仲斩杀。
晋·麴特等人在新丰县将汉·河内王刘粲击败,刘粲仓皇奔命,逃回了平阳城(汉国国都)。
此次反抗战打出了晋军的风采和气魄,贾疋所率领的晋军士气大振、信心高涨,因此,关西地区的胡人和晋人也都纷纷加入到了贾疋的晋军阵营。
晋·豫州刺史阎鼎(司空荀藩所任命)打算带着秦王司马业进入关中,以长安为根据地,掌握住控制天下、下达指挥的话语权;当时,河阴县县令傅阳(傅祗的儿子)也写信劝阎鼎这么做,于是阎鼎便下定决心,带着司马业出发了。
而荀藩、刘畴、周顗、李述等人的老家都在崤山以东,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向西进入函谷关,在阎鼎带着众人行进的途中,有很多人半路上就脱离队伍溜走了,即使阎鼎发兵去追也追不上,阎鼎一怒之下便处死了李絙等人(被荀藩安排做阎鼎的参佐)。
阎鼎和司马业从宛县赶往武关,在上洛郡遭到了一伙贼人的劫掠,队伍就这样在盗贼的暴力侵夺之下变得七零八落,随从、兵卒都作鸟兽散、各自逃命,阎鼎只好一边前进一边重新征集那些被盗贼冲散的士兵,带着一小撮人到达了蓝田县,然后派人前去找贾疋通传自己的行踪,贾疋得知阎鼎带着司马业来了,于是连忙派兵出城迎接。
十二月,贾疋将阎鼎、司马业迎入了雍城,并且派梁综带兵护卫此二人的安全。
晋·周顗(阎鼎的参佐)前去投奔琅邪王司马睿,司马睿任用周顗为军谘祭酒。
晋·前任骑都尉谯国人桓彝为了躲避战乱,渡过长江来到了江东,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司马睿的实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便对周顗说:“中原实在是太乱了,所以我这才来到江东保全性命,没想到琅邪王弱成这个样子,这还能在乱世中存活下来吗!”
后来桓彝见到了镇东司马(司马睿为镇东大将军)王导,与他一起讨论了一下当前的时局与军事,从王导府上离开之后,桓彝又前去对周顗说:“刚才我仿佛见到了管夷吾,行了,我再也不担心江东的安危了!”
江东地区有名的士大夫聚在一起在新亭(距离江宁县十里)上游观饮宴,周顗回想起自己在中原生活的日子,不禁在席间感叹道:“景物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谁成想我们都来到了大江的另一端。”说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思念起了家乡,相顾无言,唯有默默流泪。
王导看到场面变得如此感伤,立刻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地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恢复晋室江山社稷,光复大晋基业,别像个囚徒似的哭哭啼啼的!”
众人一听这话,羞愧与难为情立刻涌上心头,马上擦干眼泪向王导赔礼道歉。
司马睿的行参军陈頵给王导写了一封信,说:“国家的中原地区之所以会破败成那样,就是因为人才的任用选拔上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中央政府、地方单位太注重外在的虚名了,根本就不看重官员干实事的能力,人们都忙着营销、吹捧,以赚取好口碑、立下高端人设,互相举荐、标榜:被夸得天花乱坠的人马上就能声名鹊起、获得高官厚禄;获得的夸赞没那么多的人,就只能往后排,捞一些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职位——
这些人为了功名利禄,把名声和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逐渐人人效仿、口口相传、蔚然成风。
就好比一个石子投入水中,立刻就泛起层层涟漪一般,这种攀比吹捧、崇尚虚名、不务实事的风气就这样蔓延开去。
本就已经抛弃了求真务实的社会,再加上庄子、老子那种虚无、无为的理论大肆兴起,让朝中朝外上上下下的主流价值观与为人处世的理念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尸位素餐、不务正业的人被当做风雅清高;脚踏实地、恪尽职守的人被当做庸俗浅薄:搞得各岗位各部门都不把本职工作当回事,使得政令无法落地、制度无法执行、任务无法完成,以至于天子的权威、中央的号令全都不被做臣子的当回事,整个国家就这样一点点的垮掉了。
“如果想要让全社会都改变这个风气,那么就应该从最高层开始做起。
我认为,现在就是制定新制度、推行新政策,洗心革面、改弦更张的最好时机,确定明确的赏罚制度,把那些虚无浮华、攀比吹嘘、空无一物的恶劣风气全部一扫而空——就像当年光武帝(刘秀)将卓茂从密县提拔起来一样,就像汉宣帝(刘询)在桐乡对朱邑大举表彰一样,让这种有真才实学、德才兼备、求真务实的德高望重的长者来带领人民群众走上正轨,形成新风尚、展现新风貌。
我相信只要这么做,大晋的江山社稷一定可以再次复兴,先帝的宏伟基业一定能够再次发扬光大、流芳万世。”
王导十分认可陈頵的看法,但是仍然没那个能力改变现状。
25.晋·并州刺史刘琨十分擅长招纳人才,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才能长久的留住人才,短短一天之内,有几千人前来投奔刘琨,然而他们在刘琨这儿待了没多久,觉得与预期不符,又成群结队的离去了。
刘琨的儿子刘遵提出想要找代公拓跋猗卢(拓跋鲜卑首领)请求兵力支援,随后刘琨又派遣族人·高阳内史刘希在中山国整合人马;因此,幽州地区下辖的代郡、上谷郡、广宁郡的百姓都纷纷加入到了刘希的队伍之中,短时间内就聚集了三万人。
王浚(当时擅自宣布立太子,相当于已经在幽州割据)看到刘琨夺走了自己统辖范围内的人,气得火冒三丈,马上派遣燕相胡矩(王浚任命他为燕国国相)统领众军,带着辽西公段疾陆眷(段氏鲜卑首领段务勿尘的儿子)发兵进攻刘希。
刘希(刘琨族子)力所不敌,在与王浚的队伍交战过程中命丧沙场。
随后,胡矩、段疾陆眷便把原本已经聚集在刘希麾下的那三个郡(代郡、上谷郡、广宁郡)的男男女女全部掳掠而去。
拓跋猗卢派出儿子拓跋六修率兵在新兴县屯兵,以支援晋·刘琨。
刘琨的牙门将邢延给刘琨献上了一块碧石,刘琨把这块石头转送给了拓跋六修,拓跋六修对此爱不释手,派人去找邢延要更多的石头,但是并没有成功要到,于是拓跋六修恼怒之下抓了邢延的妻儿。
邢延对于拓跋六修这种无礼放肆的行为表示十分气愤,立刻率领自己所统领的部众攻打拓跋六修,拓跋六修战败后落荒而逃,邢延也就此对刘琨的行为感到心寒,便干脆向汉廷献上新兴郡投降,并且请求汉主刘聪出兵攻打并州。
26.永嘉三年(309年),晋·东夷校尉李臻在与王浚的较量中,被辽东太守庞本杀害,生活在辽东地区边塞的鲜卑部落中有二人,名叫素喜连、木丸津,假借以“为李臻报仇”为借口,将鲜卑部落中人聚集起来在辽东地区四处流窜劫掠,杀害当地的官员、百姓,抢占人民的钱财粮草,掳掠当地百姓、破坏房屋设施,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土地城池一片荒芜、寥无人烟,场景极为惨淡。
辽东郡多次发兵镇压,但是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因此素喜连、木丸津的作乱团伙就这么在辽东地区盘踞了好几年,成为了当地最头疼的一伙贼寇。
晋·东夷校尉封释眼见拿鲜卑贼寇无能为力,只好请求与素喜连、木丸津讲和,但是遭到了他们的拒绝。
由于辽东地区的人民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生活无以为继的境地,因此大量的百姓拖家带口的投奔慕容鲜卑部,鲜卑大单于慕容廆为流民提供粮食、衣服等物资,也不限制这些流民的行动,愿意留下的就予以好好安抚、安置,不愿意留下的也会给上一笔路费,让其上路返乡。
慕容廆的小儿子(一说 是第三子,并非小儿子)·鹰扬将军慕容翰对慕容廆说:“自古以来,能够建功立业、开辟天地的有为君主,在一开始都是靠尊崇王室、拥戴天子、庇护中央起家的。
如今素喜连、木丸津这伙贼人,对外说得好听是要‘讨伐庞本,替李臻报仇’,实际上就是想要趁着天下大乱、战火四起的节骨眼上跟着作乱、浑水摸鱼。
只不过是两个投机取巧的小人罢了。
封使君(晋·东夷校尉封释)已经把庞本杀了,向素喜连、木丸津释放了求和的信号,但是这两人还是在继续作乱,就已经可以证明他们的奸诈之心。
中原地区现在早已在战火的蹂躏之下破败残荒,平州、东夷校尉所统领的部队的战斗力也极为衰弱,辽东地区在素喜连、木丸津的破坏之下更是民不聊生,根本就没人能救老百姓于苦难之中。
依我看,单于您还不如直接将素喜连、木丸津的罪恶公之于众,然后发兵讨伐这些乱贼,不仅能够重新恢复辽东地区的安宁,还可以将素喜连、木丸津这两人的部众全部兼并到您自己的麾下,更是能向晋廷展现您的忠诚与可靠。
此举,既让您获得了平定动乱、忠于朝廷的美名,还能让您获得实打实的兵众资源的补充,掌控住真真实实的疆土,这不就是您成就霸业的第一步吗!”
慕容廆笑了,惊叹于儿子能有这样的见识,略带夸赞地说:“你这小子还能想到这些!”
随后,慕容廆便率领部众向东进发讨伐素喜连、木丸津的团伙,任命慕容翰为前锋。
慕容翰成功将素喜连、木丸津斩杀,此二人的团队也就此收入了慕容廆的手中。
那些被素喜连、木丸津掳掠的三千多家百姓以及之前为了躲避战乱投奔慕容廆的人,全都被慕容廆送还给了各地州郡。
至此,辽东地区靠着慕容廆的安抚和镇守保住了暂时的安稳。
晋·东夷校尉封释生了一场重病,将自己的孙子封奕委托给慕容廆照顾,过了不久,封释就病逝了。
慕容廆把封奕叫来见面,二人交谈了一阵子过后,慕容廆对封奕的才能和见识大为震惊,说:“这人是个奇才啊!”当即便任用封奕为小都督。
封释的儿子·冀州主簿封悛(音“圈”)、幽州参军封抽前来为父亲奔丧,慕容廆见到封悛和封抽之后,说:“封家人个个都是健壮威武的雄才啊!”
然而由于有许多道路遭到了损毁,封悛和封抽没法成功将父亲封释的灵柩带回老家渤海郡,于是就留在了慕容廆这里任职。
慕容廆任命封抽为长史,任命封悛为参军。
王浚任用他妻子的兄弟(也称 妻舅)崔毖(崔琰的曾孙)为东夷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