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斤钱全拉走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连日多事,心情一直不爽。

      想起那次货车撞墙事故至今仍心有余悸。

      这老王开车技术本来不错,但这次却失手了。

      当老王驾驶着满载十吨重的聚乙烯原包颗粒的中型货车拐进我厂区门口的时候没拐利索,车帮撞在了左墙垛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墙垛连带三米多的围墙瞬间倒塌。

      好端端的一堵墙眨眼间成了一片废墟,连同大铁门一块遭了殃,红漆漆的一扇门变了形,扭曲着身子卷缩在废墟上,样子狰狞可怕。当时目睹这一车祸过程的人全都吓傻了,幸亏墙体两侧没人,否则事故之大不堪想象。

      厂区无一日不门。事到如今埋怨谁也没有用,老王说他负全责,他也理应负全责,让我找人修补,他出钱。事不宜迟,急忙找来了瓦匠师傅预测工程,购买砖瓦石料,于第二天开始进行工程修补。

      光顾了门墙修补,却忽视了生产,刚修补完毕,就接到了客户的反应,说这几天的产品质量出现了严重问题,客户的不满言论如同潮水般涌来,纷纷要求退货,你说这不要命嘛。

      夜里,我辗转反侧,梦境与现实交织成一片混沌。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我勉强睁开眼,床的另一边空空如也,媳妇已匆匆离家,上她自己的班去了。

      我胡乱叠起被子,步入客厅,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差点没站稳,孩子们的狸花猫,正得意洋洋地展示着它的“战利品”,一只麻雀的尸骨横在沙发旁边,地板上血迹斑斑,鸟毛乱飞,仿佛战场一般。

      我本想默默收拾,却不慎触发了“连锁反应”,在我扬手的同时,不小心碰翻了衣柜上面的鞋盒,鞋盒倾倒,鞋子乱飞,其中一只更是精准无误地击中了茶几上盛有半杯水的玻璃杯,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玻璃渣子伴着水点子把一方地板弄成了地图样。我气急败坏,将帚具狠狠扔在一旁,转身逃离这“灾难现场”。

      通往车间的甬道上,几朵刚开放的月季花冲我点头,希望我驻足,此刻我哪有心情去关注它们,心情不好,再好看的花儿也入不了眼。

      车间内,员工们各司其职,吹膜机、抽丝机正常运转,制袋这边,热合还在升温中,女工们正忙着上料。而我,带着满腹的烦躁,从车间主任到带班长,再到每一个员工,总想找谁点麻烦。

      我用犀利的目光巡视一遍车间,终于发现一女工在制袋机旁用手抓袋子。

      “张倩,我说过多少遍了,制袋机上料不要用手抓,要用镊子,你的手不要了?!”

      张倩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制袋机还没有启动,没必要使镊子。”

      “噢,是吗?”我蔫了下来,但嘴上不能输,“我提醒一下,让你注点意,最好养成习惯!”

      车间内转了一圈,我便返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还算干净。

      我步入办公室,迎来了又一个充满挑战的日子。不算太宽绰的室内,承载着我曾经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年方三十有半,经营着一个小型塑料包装厂,被人誉为年轻的个体厂长。

      想当年高考,四百二十分考了个专科。三年专科,我都不知道到底都学了什么,但花了父母三年血汗钱是实实在在的。终于毕业了,可一时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好容易找到一家城建公司,面试通过后让我回家等通知。

      等待是一种煎熬的过程。我这人,虽然做不了游手好闲叼着个烟卷逛大街的浪荡公子,但要跟我妈下地给花生除草也做不了,跟我爸去工地搭脚手架更做不了,我每天就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电视。那些天我总觉得我妈出出进进看我别扭,我尽量离我妈远点,我怕我妈没准什么时候就突然拍我一巴掌。

      正这时我妹妹的高考成绩出来了,这囡子拼得憔悴成了个林黛玉,六百分考取了省科大,全家人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吃饭的时候我爸扔出一句:供完一个又一个!我实在不想往下听,站起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搁,重重地压了一句:妹妹的学费我来供!

      然后,然后我就到邻村一家小型个体吹塑厂央求人家当了一名临时吹膜工。

      老板韩伯伯六十多岁,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韩伯很喜欢我,我来的第一天他就让我学吹膜看机器。

      看机器看了一年,也没等来公司的通知。怎么办?难道自己就一辈子农民工了?而就在我迷茫之际,老板突然宣布要把厂子转让,原因是,韩伯伯没有儿子,就俩女儿,俩女儿都嫁到了城里,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在农村,传宗接代的观念永远改变不了,韩伯伯说我膝下也没有继承人,女儿的孩子再亲不姓韩,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劲儿!

      老板不干了,要把厂子转让。韩伯伯当时就看上了我,他说,小程,我看你年轻有为,学技术又快,还有文凭,厂子就转给你吧。转让费我也不多要,全部设备连手使的工具,扳子钳子你全部拉走,你就给我二十万就行了。

      我说我哪会经营厂子?

      韩伯伯说怎么不会?你技术全学到手了,又有文化,我把所有客户全介绍给你,你只管备好厂房,回家就能干。我给你算下利润,一吨成品毛利一千五,员工工资可开每吨五百,电费每吨是四百,这样一吨料纯利是六百元,一个月可生产一百多吨,每月你净赚六万,一年赚多少你自己算。比你凭文凭找工作不强多了?供你八个妹妹上大学都没有问题呀。

      忽悠,接着忽悠,结果我还真让人给忽悠了!

      那时候国家号召大学生自主创业,大学生自己也想创业,谁不想当老板?可要是没有行业基础创业何其难。我有幸碰上一个接收厂子的机会那是苍天赐予我最大的运气,我岂能错过。我立刻动员全家四处借钱,七大姑八大姨借了十八家,加上家里的一点积蓄勉强凑了三十万,除去转让费,剩余十万作为后续资金周转。从一名普通员工一下子成为老板,我满心以为能轻松驾驭这艘小船,却不料一上了船,远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是十万周转资金远远不够,要账最让人头疼。那就只有靠贷款,贷款就得拿利息,这就多增加了一项开支。其次电费每吨不止四百,而五百也根本就不够开工资,再就是一个月也生产不出一百吨成品。净这些吗?汽车加油,机器磨损,辅助品消耗材料,样样耗费钱。接长不短请客户吃吃饭,送送礼,中秋节、春节给员工发发福利,开个红包,你说我还赚钱?赚吆喝!

      至此我才大彻大悟这个老油条,原来他已经不再赚钱,他早已赚得钵满盆肥,最后又白捡二十万,把一堆废铁全卖给了我,让我一个刚刚二十多岁涉世未深的傻大小子操这份闲心!

      怨气归怨气,话又说回来这事也不能全怪韩伯,当初韩伯要把厂子转让给我,我嘴上推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家里呢?我妈听说我要开厂子,当晚给我炖肘子焖大虾,我爸那晚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天工友们找他工地干活,我爸说什么也不去了。一家人沉浸在对未来无限憧憬当中,接手厂子完全是自愿,真要是生意不好哪怕赔得倾家荡产也是自作自受。

      再说韩伯也是好意,你不要有的是要的,韩伯顶着老员工的一片怨气,把设备全部转给了外村的一个年轻的新手,人家何苦呢?人要知足,要懂得万事开头难的道理。

      好在咱年轻,有干劲,不怕挫折,在我十几年如一日不懈努力下,如今厂房比最初扩大了好几倍,机器也全部更新换代,十年中娶妻生子,民账也还清了,房也买了,车也买了,昔日的同学纷纷登门拜访,这个说老同学与时俱进,乃优秀的实干家企业家。那个说老同学是时代的楷模,我们学习的榜样。听着这一句句的赞美声,美滋滋飘飘然,老板桌前一坐,手抚电脑键盘,倒也人模人样。

      等翻开账本一看,贷款过百万!

      你说这这这……

      我是有钱还是没钱?是穷了还是富了?我一旦把贷款还清,剩不下什么,就剩一堆废铁。

      如果照此状态能稳步经营,也不是不行,自己也拿份工资,照顾三十来人就业,虽说向银行纳点利率,向国家交一部分税收,这也算咱为国家做贡献了不是?关键是生意越来越难做,利润一年比一年低,而工资却一年比一年高,大小五十来个客户真正和我铁哥们的没有几个,今儿个这个挑毛病,明儿个哪个想和我终止合作,你说怎不让人头疼。

      唉,没办法,十个老板九个苦,十个厂子九个贷,这可能就是现在的商业模式。上船容易下船难,凑合着干吧。

      我正心事重重,院门口进来一位收破烂儿的小贩,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墙角那副废铁门。

      收破烂儿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这人大夏天的戴一顶破帽子,身上罩一件脏兮兮的蓝大褂,隔着办公室的门冲我呲牙一乐:收废铜烂铁,废纸箱旧书本! 老板,墙角那副废铁门卖吗?

      前几天那副被撞坏的废铁门还搁在墙角,准确地说撞坏的是一扇,另一扇好的是被连累了。旁边还有一堆焊新铁门时扔弃的角铁、铁屑等边角下料。

      卖。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多少钱呢?

      收破烂儿的说:我收废铁一般两毛钱一斤,我看你这挺多,我给你两毛五怎么样?

      反正这堆废铁也没什么用,放在这碍眼,看见我就来气,多少钱我都卖。我说行。

      刚要过秤装车,车间主任从厂区走了过来。主任说:等等,你给多少钱?

      收破烂儿的说:两毛五。

      车间主任说:你快拉倒吧!现在铁正值钱,昨天我们邻居卖废铁一块钱一斤,你给两毛五,开什么国际玩笑?

      收破烂儿的解释说,好铁值一块钱,废铁门不值那么些钱。车间主任说,不值钱也绝对不可能两毛五,再说这还有一堆角铁,这全是新的。

      于是,车间主任和他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锁定在铁门与废角铁平均八毛一斤。

      按说已经成交,但是我却火了:这堆东西明明值八毛一斤,你张口才给我两毛五,你这谎价太大了吧?你要是给六毛七毛很正常,我绝对不说什么,低于这个数不正常。多亏我们有知道内情的,不然你得赚我多少钱?我不卖了!

      收破烂儿的说:你这么大的老板,还在乎这俩钱?

        我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也不是在乎不在乎的事,这是人品的事,这是生意道德的事,你违背了生意道德,我不卖给你了!

      收破烂儿的还想对付,我一扬手送客!结束了这场闹剧。

      车间主任是找我商量,导致成品不合格的罪魁祸首——那几吨再生颗粒是否退回去的事。

      要说前几天那批化工包装确实存在着质量问题,原因出在这几吨再生颗粒原料上。按客户要求,原料可以使用再生料,化工包装,没必要使用纯原包。然而再生原料是分等级的,这就需要严格把控进货渠道。

      这批再生料是我舅家表弟运过来的,一共五吨,属于一等价,但质量却达不到一等级,现在已用了一吨。这批料来时我就没看上,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质量差得会如此严重,没有达到客户的质量要求,才出现了不合格问题。

      那么剩余四吨原料是否退回去呢?我一直犹豫着。退回去,我表弟就得赔钱。

      当初我建厂时,我舅舅非常支持我,没等我开口,就把仅有的十万存款全部给我取出来,我舅跟我说钱放心用,啥时赚钱啥时还舅,不赚钱就不还,若赔钱赔舅的。这是当舅舅的对外甥说的最暖心的话了。后来我表弟在我的建议下干上了运输颗粒的行业,风里来雨里去很是辛苦,你说要因为一批料不合格我不讲情面地给退回去,让我舅舅知道了,我还是人吗?

      算了,赔我自己吧。我对车间主任说:不退了,把剩余四吨料降一个等级,不,降两个等级使用,赔咱自己,另外此事千万别让我表弟知道。

      车间主任说:好吧。

      车间主任刚要往回走,扭回头又说:那些不合格产品,大部分客户咱都退补了,就差化工总厂金氏集团还没有退,咱什么时候把不合格产品拉回来?

      我说刚才我和金氏集团老总通了电话,对方说不往回退了,他们说也不是不能用,就是不好用,让我们以后加强管理就是了。

      车间主任说那还不错!

      我说看看哪天有时间,咱请请金氏集团老总和集团骨干,当面致谢。天都酒店,你陪我同去。

      车间主任说应该的,用提前备好烟酒吗?

      我想了想说,老王给咱的烟酒还放着呢,就用这个招待吧。

      老王,就是不久前撞墙的货车司机老王。在修缮院墙时,我本想这一次狠狠地宰老王一笔,花五千我非说花八千不可,费用让他全出。修缮后的院墙焕然一新,大厂门也比原来漂亮多了,心里一豁亮,老王给我钱我一分没要,环境我享用,怎么能让你拿钱呢?老王过意不去,买了一箱本地名酒和一条中华算是表达对我的感谢之情。这烟这酒正好派上用场。

      正这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一下,我打开一看,从今日起,原包料涨价,每吨涨价五百元。我天,真猛啊!

      我浏览一下原料库,库内还存有纯原包颗粒三十多吨,顿时心中一喜,我如果现在成品涨价,不生产净赚一万多。

      可是想归想,现实是,成品价格根本涨不上去。原料随时涨,可到我这不等库存料全部用完甭想涨价。多年来这已经形成了规矩。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南方某家具厂我得治治他。

      我刚要拨号,收破烂儿的又进来了。他说老板,我豁出去不赚钱了,我给你九毛怎么样?

      我没好气地说,刚才告诉你不卖了,我要打电话,你又来添什么乱?

      收破烂儿的二次碰壁,悻悻而去。

      这是一家大型家具厂,其包装用量是我大客户之一。我立刻拨通了家具厂总裁的电话:孙总,原料今日涨价,这次涨价太猛烈,每吨涨价五百,水涨船高,实在对不起,我不给您涨五百,我给您涨四百,从明天起,就这样定了,好不好?

      孙总操着满口粤语说:你库存料有没有啊?多备些料,用完了再涨好了。

      哎我说孙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两个月前,原料降价的时候,你马上给我打电话,要求降价,我为难地说,我现在库存料还有十几吨,等我用完了再降行不行?现在降价我就赔钱了。您不容商量地说,要经商,就得学会跟着原料市场价走,赔钱不赔钱是你自己的事,现在原料市场降价了,你必须降,这是规矩。孙总这是你亲口说的话你忘了吗?就按你说的规矩,按原料市场价走,现在涨价了,也应该涨不是?

      那,那,那等我研究研究好了。孙总自知理亏,结结巴巴地说。

      回到办公室,我心里痛快无比,终于让我逮住了这个在北方做生意的南方老家伙。

      我正洋洋自得,在孙老板家具厂当会计的我的一位高中同学打来了电话,我隐隐的感到事情不妙。

      我刚按下接听键,老同学就迫不及待地质问:老同学,你跟我们老板说什么了?

      我说照他的规矩办事呀?两个月前降价他要求立即降,现在涨价也应该立即涨对不对?

      老同学说坏了,他和你通完电话立刻又联系了一家包装厂,老家伙要和你终止合作。这家包装厂给的价格比你现在的价每吨还低二百,并保证长期供应包装。

      我说我的原价就不高,他比我还低,他们还赚钱吗?

      还赚什么钱?他们是先打进来再说,价格以后再慢慢调整,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老同学接着指责我说,你呀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我们老板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啊?你给他讲道理讲得通吗?他们这号人六亲不认,百家姓就认得第二个字,钱!为了钱他们不讲情面不讲道德,更不择手段,咱斗不过他。我在他这上班完全是忍着,他一个月给我开五千,年底奖金一万,少一分钱我都不伺候他!

      那怎么办呢?我不想放走这个客户,老同学,你得帮帮我呀?

      老同学说,他这家具厂包装需求量确实大,不能让他跟别人合作!这样吧,你也把价格降下来,和那家一样,有我在,客户跑不了。只要是同等价位,我这个当会计的想用谁不用谁,说话还是算数的。等你进来高价位原料,咱再调整。其它的事你甭管了。

      谢谢你呀老同学!

      挂了电话,我的嘴咧得像吃了苦瓜,这才叫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价格没涨上去,反倒降了……

      这就是残酷的生意场。

      在我和老同学通话的时间里,媳妇打来了电话,她听到的肯定是语音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就发来了微信消息。我点开一看,她告诉我中午不回家了,往下我就没看。

      媳妇在一家银行上班。我作为个企一般纳税人,持有相当数量的周转资金,自然和银行少不了打交道,她有什么放贷任务我义不容辞全部包揽,妻工作还算有点小业绩,现在是单位一名小领导。可是我的忙人家一点都帮不上。我们是高中同学,但学生时代可没谈过恋爱,最多不过彼此有好感罢了。毕业后人家上的本科,从此天各一方。我姑和她姨是同事,在我姑和她姨的撮合下,我们重新认识,她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还不是因为我当了所谓的厂长,不然人家一个大本科怎可能看上我这个小专科?

      媳妇中午不回来了,现在中午已经临近,我妈又去了我妹那,中午饭怎么解决?孩子在学校,我饿一顿没问题,我爸怎么办?忽又想起,客厅还一片狼藉,我来不及捋捋思路,赶紧关了办公室的门,急奔宅区。

      我推开客厅的门,一下子呆住了,见地板光洁如新,茶几一尘不染,整个室内整洁如初,我爸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原来是我爸默默替我收拾了残局。

      “爸,是您收拾的屋子?”我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收拾,那碎玻璃渣子、还有一地的鸟毛会自己飞呀?”我爸放下书,“你也三十大几的人了,还学不会控制情绪。你说你这半天出好气儿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看不出来呀?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事,你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爸知道你开厂子不容易,可是现在厂子发展到现在,比你当初骑自行车满世界找活不强太多了吗?有贷款咱不怕,只要正常经营就行。十个厂子九个贷,不是你说的吗?不求效益多高,只求开心就好,不是你说的吗?”

      被父亲一顿数落,我突然感觉舒服多了,爸的话像一剂良药,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我爸站起来说:“吃饭吧。”然后走到餐桌旁用手掀开罩在桌上的白布,一蒸屉菜包子映入眼帘。

      “爸,您蒸的菜包子?”

      “浩(我孩子)他妈早上蒸的。知道你累,浩他妈早早起来没敢惊动你,到厨房又和面又弄馅儿,蒸了一锅菜包子,她告诉我中午不回家了,夏天也不用回锅热,中午掀锅就能吃。然后你媳妇就匆匆上班去了。”

      我爸坐下来,催促我:“快吃吧。”

      此时我心中五味杂陈,说:“我不饿,爸您吃吧。”

      我爸说:“你不吃?一锅菜包子让我一个人吃,你要撑死我呀?”

      我不知道我爸怎会来了这么一句。一句话,瞬间驱散了压在我心头已久的阴霾,生活需要笑,常笑驱烦恼。我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身心倍感轻松,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心头涌动,这股幸福感足以给我力量,让我在事业路上笑对风雨,勇往直前。都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善不为官”,其它我不管,我要证明“义”字到底能不能经商。

      正这时,那位收破烂儿的追到了住宅区,大热老天的,这老兄不知在哪里猫着,帽子也歪了,脸被晒的黑不溜秋,汗水顺着脑门往下淌,说话也不利索了:“我说老板哎,你那堆废铁到底多少斤一钱呢?”

      我赶紧迎出屋外:“好说好说,你给我一斤钱全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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