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我们带了女儿一起骑车去潘家园旧书摊闲逛。
我主要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绝版的中医书，我爱人则是套一些古代的文献。女儿，则看看小人书（其实还不如我给她买的），或者跟我们溜达。
旧书摊都不怎么样，还不如我经常腾空书柜丢弃的那些。我找到两三个摊是卖中医书的，就蹲着翻翻。有一个摊，分为三排，前两排是家庭养生和饮食，包括太极拳什么的，最后一排是中医书。摊主大概此前是个乡村医生，也就是以前的赤脚郎中。
我翻的时候，他一直在骂人。骂前面那个不懂金匮要略就是伤寒论的方子，大声连骂三遍，骂那个人跟他还价，骂拿书拿的不对，总之一直在骂骂咧咧。我就是安心在那看，因为书都很小。
一会听见他在骂，你这么跪着给我一千块。没有人理他，我转身看，女儿蹲下来膝盖靠在了书上，就把女儿拉开。
一会又听见他在骂，你这么拿书有没有良心，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做人什么的。我又转身看看，没有其他人了，骂我呢，我怎么了？
我于是到处看，发现应该是我拿我手上这本的时候，把旁边那一本书的封页带出来了一个角。霍，我看之前几本的时候把别人放歪的书整理好套上壳子他倒是没看见。我于是把封页塞好，跟他说，你一个学中医的，气性这么大何必呢，我又不是一个不爱书的人，这不伤人伤己。
老人家忽然浑身开始颤抖，暴跳如雷。真的，八个字是白描。然后颤抖着说：你给我滚！立刻给我滚！
这怕是要中风的。我没想到我一句话引来他这么大气性，总归不大好，就站起来跟女儿说，走吧。
他还在背后抖着大骂。
我就很感慨。就他对于事物那么强的自性控制欲，恐怕身边的妻儿是很难忍受他这种脾气的。那么这么多年的中医书看哪里去了呢？老了真的中风卧榻，无人问津，这一辈子的中医书读到哪里去了呢？莫不如一个大字不识，但是阔达的农夫了。
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病安从来。
不是说看看“好情绪”“太极拳”这种书，就能做到、就有的。总要走到实践的路上去，才是走向真知。
人之高低，其实不看知识量，看心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