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那个叫我“丫头”的男人

“丫头!我想你了!”似乎只这一个“丫头”就道尽了心里的万般柔情,千种宠溺。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直到遇到他,一个我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个网友,一个曾在在我心里翻起过巨浪的男人。


我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父亲在我不记事时就远走他乡,从此杳无音信,有人说他在外面发财了,成家了,有了妻子儿女,也有人说他落魄了,没脸回家来见我的母亲。


可是,我十几岁时,分明看到我的爷爷奶奶去外地过了大半年,回来时,拎着大包小包,开心的眉开眼笑。而他们就我父亲一个儿子。


我从小就生活在母亲的哭泣和抱怨中,母亲认为是我给她带来了厄运,是因为我不讨人喜欢,父亲才会离开她,所以我才是那个最讨厌的害人精。


母亲每天都会无数次用特殊的方式在提醒我:你是个扫把星,你是个祸害,你该死,我是被你拖累的!


后来,母亲嫁给了我继父,一个让我看见就会瑟瑟发抖的男人,我害怕他那双终日醉眼迷离的眼睛和纹满图腾的胳膊,初中二年级,我用牙齿回报了他的毛手毛脚,然后我住进了同学家里,直到毕业。


妈妈骂我是狐媚子,几乎断绝了我的伙食费,但是,我忍受着,任她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回家,我继父给我道歉,我告诉他,我不回家,再打扰我就报警,她们只好作罢。


我在苦难和责罚中度过了童年,少年,初中毕业,我急不可待的跟着同学去了深圳打工。


在哪里,我做些最苦的活,却拿着最低的工资,因为年龄小,没人愿意用,我们只好在小餐馆里涮盘子洗碗,挣得钱只够维持最低生活,好在老板提供住宿,不至于露宿街头。


可是同学因为受不了委屈,跟她妈妈哭诉,被她爸爸接回家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留在深圳。


我是绝不会再回那个家里去的,无论多苦,一年后,我用节省下来的钱买了第一部智能手机,学会了上网,学会了用聊天软件交朋友。



工作之余,孤独和无助时刻围绕着我,我无聊的抱着手机,打开摇一摇功能,漫无目的的摇着。


一个一千公里以外的陌生人和我打招呼,“嗨,丫头,几点了还不睡?”

我忽然很想哭,多么亲切的称呼,从来没有过的温馨让我急切的想知道他是谁,他多大,他是干什么的?


“我是山东的,三十岁,在外地打工,建筑工人,小女孩不要乱摇,外面可不都是好人!”

听了我的自我介绍,和我的问题,他坦诚的回答,我说,你也不是好人吗?


他说是,有时候是的。


我很高兴有人聊天,我说我不怕,我觉他是好人。

他沉默了一会,说“好吧丫头,我当好人!”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很晚,直到天色朦胧,我告诉了他我所有的经历,我的苦难,我的无助,我的孤独和无家可归。


他告诉我,他是个劳改犯,二十一岁那年,曾经因为打架坐过三年窂,爹妈恨铁不成钢,几乎和他断绝了关系。出狱后,他就跟着一个狱友来了青岛打工,现在在工地干活,打算攒够了钱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让他妈妈骄傲。


我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发个哭脸说,没钱没房的劳改犯,可没有人愿意嫁,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说我嫁你吧,他赶紧说,瞎说八道,你知道我啥样子,往后长点心,别太轻信别人,嫁人,那是一辈子的事,可不敢乱说。


后来的每一天下班,我都会看到相同的信息,“丫头,下班了吗?”无论多晚,我们都会聊天,聊一天的工作,聊我的困惑,聊他的希望,他告诉我,他想他父母了,出来这么多年,安梅和家里联系过,年底打算回家看看父母。


我说我没有家,我一辈子都不会回去。


他叹息。那一年,我们互相温暖,成了无话不谈的陌生人。他叫我“丫头”,我叫他大叔。


就这样,我们每天都会聊天,他叫了我一年丫头,年底,我要见他,他拒绝了,他要回家,我说我跟你回家吧,他也没同意。


腊月二十六,晚上十一点,他发信息“丫头,我想你了!”他妈妈去世了,没等到他给她盖的新房子和给她娶的媳妇。


那晚,我要了他地址,连夜坐车去了山东。


就这样,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一个叫了我一年丫头的陌生人。他大我十几岁,我依然叫他大叔,他依然宠溺的叫我丫头。


五年过去了,我们有了三个儿女,他依然叫我丫头,依然宠我入骨。


我们在老家盖了楼房,公公种田,他去工地干活,我在家抚养孩子,我们一家六口过着平静的日子,不富有,却温馨。

他深情的对我说“丫头,让你受苦了!”


我说,嫁给你,是我长这么大所遇到的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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