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曲》乙巳版 第四回 符修初临惊演武·灵球照影觅仙踪·墨龙吟秘剑初鸣

符修初临惊演武

晨雾未散时,叶庆肩头已扛着那杆乌黑如墨的墨羽枪往演练场去。枪尖扫过回廊外沾露的芭蕉叶,惊落几滴宿夜的雨水。

天极观的演练场原是片半坡草地,青黄草叶间还缀着零星野菊。常在此晨练的同修多是使些大开大合的兵器,此刻已有两三人挥着九环刀在东北角对招,金铁相撞声惊飞了草窠里的鹌鹑。

叶庆正要解下枪套,忽听得西南侧传来马蹄踏碎露珠的脆响。转头望去,但见任良弼骑着匹枣红马掠过晨光,手中铁剑劈开薄雾时竟带着三分生涩——这分明是初学剑术的模样。少年鬓角汗湿的碎发黏在颈侧,却仍咬着牙完成鹞子翻身的动作,与叶庆往日见他在修炼场掐诀念咒的娴静姿态判若两人。

驰风剑法

马蹄声渐歇时,叶庆的枪杆已在地面磕出三声闷响。他抱着墨羽枪走近尚在喘息的少年,玄铁枪头映出任良弼泛红的脸颊:“狼崽竟舍了符纸耍起剑来?太阳莫不是要打西边出。”

任良弼收势下马转身,剑锋恰巧映出叶庆走近的身影,忙还剑入鞘拱手道:“叶师兄早。前日因我之事累及师兄受戒,良弼实在惭愧。”

叶庆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对方额间未干的薄汗:“狼崽言重了。安俊材向来跋扈,我与他争执本非为你一人。”青石板上的剑痕让他话锋一转,“今日竟然见到师弟在此练剑。”

任良弼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剑柄纹路,“自那日……被指定为解司,这驰风剑法便再不敢懈怠。”他望着东边渐明的天色苦笑,“满打满算只剩八日,莫说融会贯通,光是三十六式连招都……”

叶庆忽然屈指轻弹剑鞘,金属颤鸣截断未尽之言:“五年前陈师姐临危受命,凭半部《云涛卷》撑完全场。你既有风骨剑意,何须困于形招?可既非内门弟子,白牙掌门为何突然……”话音随着转身戛止——少年握着剑柄的指节已然发白。

任良弼便把白牙所告知的身世,复述给叶庆。

叶庆蓦地想起半月前路过经堂时,曾见白牙掌门对着幅泛黄画像焚香,画中人广袖上的九鼎纹与任良弼今日束袖样式惊人相似。他斟酌着开口:“所以解司选拔其实是……”

“血脉感应天极仙翁的仪式。”任良弼突然挽剑劈开晨雾,剑气却在中途溃散,“我曾听说,不论仙凡,闻桑旗主之名者,无不敬仰赞叹。”

叶庆的剑鞘点在青石板上:“那毒曲之邪?”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少年猛地收势,剑尖在石板上擦出火星。

叶庆注视着对方衣领内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忽然解下腰间刻着天极观徽记的水囊:“狼崽,三日前我送文书去官府,见任从事在衙门口教孩童认字。”清水泼在青石上,冲淡了剑痕里的铁锈色,“他说你幼时总把木剑藏在粮仓,生怕被收走。”

任良弼怔怔望着水痕漫过青石缝隙,恍惚看见六岁那年养父举着自己坐在肩头,穿过元宵节熙攘的灯市。远处传来晨钟嗡鸣,惊觉日头已爬上飞檐。

“叶师兄可知……”他忽然将剑穗彻底扯散,“德高望重之人,当真会突然变成祸世魔头么?”

山风卷走未尽之语,将疑问揉碎在突然喧嚣的蝉鸣里。叶庆抬头望着开始泛白的东方天际,想起白牙掌门说这话时的神情——老人摩挲着桑建茗留下的青铜药杵叹道:“医者持针可救人亦可封穴,端看执针者之心。”

叶庆亦不解,只戏谑道:“听闻天极仙翁也是九鼎英雄,狼崽若能与仙翁结缘,或能得知更多实情。”

谈及叶庆对任良弼的别称“狼崽”,这背后藏着一段奇异的邂逅。

那时,任良弼初入天极观,尚是个稚嫩的少年,随赵明达等几位师兄出观采药。不料,一行人在途中竟遭遇了一群野狼。狼群将他们团团围住,獠牙毕露,目光中闪烁着凶残之光。师兄们见状,纷纷紧握武器,严阵以待,准备与狼群决一死战。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良弼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驱使他迈步向前,对着狼群轻声细语:“吾辈只为采药而来,无意与尔等为敌。”令人惊奇的是,任良弼口中发出的竟是狼语,而非人言。

狼群似乎听懂了他的言语,眼中的凶残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与好奇。其中一头狼甚至缓缓走近,用鼻子轻轻嗅探着任良弼的手。这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任良弼竟能与狼群如此沟通。

自此以后,“狼崽”这个绰号便在天极观中流传开来。

任良弼自己也对此次遭遇感到惊愕不已,他从未料到自己竟拥有这般奇异的本领。

言归正传,任良弼与叶庆皆沉浸于各自的修炼之中,愈发忘我。演练场上,同修渐聚,皆来观摩这二人的精彩演练。

叶庆手持墨羽枪,枪尖如龙吟,化作一条矫健黑龙,时而凌空飞舞,时而贴地疾驰。其枪法之快,若电光石火;其慢,又似春雨绵绵。每一击都精准至极,似乎能穿透虚空,直击人心。他身形随枪法而动,步伐稳健,犹如与大地结下了不解之缘,每一步都踏出了沉稳与力量。旁观同修无不惊叹连连,赞其枪法为天极观之冠。

另一侧,任良弼亦在奋力练剑,虽剑法尚显生疏,却不曾气馁。他挥剑如雨,汗水涔涔,却未曾停歇。每练完一套剑法,他都会凝神沉思,寻求精进之道。

两个时辰的苦练下来,任良弼早已汗流浃背,但他依旧咬牙坚持,尽显坚韧不拔之志。


灵球照影觅仙踪

午后,任良弼和叶庆经过花园,一边聊着日月解,一边走向演练场。

莫莺语正在花园的一个角落专心致志地研究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那水晶球发着微光,变幻着色彩。

叶庆从未见过此物,因而好奇地上前询问:“小师妹,这是何种神奇的法宝?”

莫莺语轻轻地抬起了头,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此乃武盘山精灵家族世代相传之水晶球,拥有着映照遥远之地奇景的神妙之能。偌大的精灵族中,此球仅此一枚,而魔、妖、人类三界亦是各持其一,珍稀无比。此乃我悄然自精灵家族携出之物,今晚需得悄无声息地归还原处。”

任良弼眼望着水晶球,心中却在琢磨此物是否会与九鼎会有联系,于是也凑上前来接过话来:“竟有此事?”

只见莫莺语双手轻托水晶球,微闭双眼,口中低吟几句咒语。随着咒语的落下,水晶球内逐渐展现出一幅美丽的画面——那是天极观外的群山环绕,景色如画,令人陶醉。

叶庆对法术和法宝都鲜有了解,见到水晶球中之景便连声赞叹。

莫莺语微微一笑:“只要调整方向和距离,还能窥见更多地方的景致。”

任良弼心中一动,问道:“可否窥见泾鹤州孔懿轩前辈所在之处?”

叶庆与莫莺语都看向任良弼,诧异于他的异想天开。

随后莫莺语不禁一笑:“景兴朝大陆如此广阔,泾鹤州如此遥远,本姑娘从不记得去往泾鹤州的路线,任兄想让本姑娘搜寻到何年何月?看来,这水晶球,今日是无法归还了。”

任良弼感到一阵失望,转而又想到了日月解仪式的前夜,每个弟子都要去往仙境般的静心谷,等待“心灵共鸣”之境界,于是试探地问道:“那么,用水晶球让我们一睹静心谷如何?”

莫莺语略作思考,然后点了点头:“我可以一试。”她说着,重新调整水晶球中的画面。

水晶球内氤氲渐散,静心谷轮廓自雾中凝结成形。破晓金矢裂云而入,在林莽间织就游移光网,苔原穗草淬晨晖,恍若神女遗落的金箔璎珞。映月湖吞吐星月残辉,水面碎银跃动,忽有青脊赤尾灵鱼破镜而出,尾鳍扫落的水珠在半空凝成七彩虹桥,又在触及枯荷的刹那琤瑽作响。

任良弼凝视着水晶球,想到日月解前夜又将在这梦幻之地祈福,便觉心旷神怡。

莫莺语也不禁感叹道:“要是静心谷平日也向弟子们开放就好了。”

二叶庆的注意力则不在静心谷,他只是感叹道:“这水晶球真是一件神奇之物。”

莫莺语回过神来,说道:“人们常说,‘古剑、玉砚、水晶球’。这些都是很多人都想要的东西。”

一听到“古剑”,叶庆如梦初醒:“哎呀,我差点忘了,我家有一把古剑,一定是不凡之物。然而家族中却没有人知道如何发挥它的潜力。若能找到解封之法,或许对狼崽完成日月解大有作用。我今日便回去问我爹,看能否拿来一试。”

任良弼心中也是一喜:“若真是如此,我必全力以赴,不负所望。”

随后,任叶二人告别莫莺语,去往演练场练习。

任良弼此时对驰风剑法虽然施展得已是行云流水,但总打不出赤火师叔的那股子神韵,剑法与心境之间,若隔薄纱,难触核心。任良弼担心,待到日月解之时,众目睽睽之下,若表演成这个样子,就算白牙师父念及他的勤奋,予以奖赏,他也愧于收下。

任良弼不敢怠惰,整个下午都在苦练。

剑影翻飞,心潮涌,高阁一柱。

解司任,重如山岳,忧思难诉。

霜刃寒光映日辉,挥汗如雨湿衣袂。

志凌云,誓破万重关,身予赴。


机关破,毒曲惧,寻仙路,多崎岖。

梦九鼎,复兴何日可睹?

叶庆师兄多助我,剑招精进望胜初。

待大典,一展凌云志,天地妒。


墨龙吟秘剑初鸣

次日清晨,任良弼再次来到演练场。拔剑出鞘,他便觉得浑身酸痛,但他觉得没有时间可以休息,只能忍痛练习。然而每剑挥出,都酸痛难忍。

只见叶庆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中紧握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剑柄缠绕细密银丝,剑鞘雕刻繁复纹路,仿佛某种古老力量呼之欲出。剑身出鞘的瞬间,一抹深邃的墨绿色隐现于寒光之中,直逼人心。

“狼崽,你看这是什么!”叶庆兴奋地喊道,将古剑递给了任良弼。

任良弼接过古剑,只觉剑身较普通的长剑沉重。剑柄的中间刻着“墨龙吟”三个字。

他轻轻挥动,剑尖过风,沉悠嗡鸣,仿佛带动了周围的气流。剑柄在手,透出一股冰凉之意,直透心脾。任良弼不禁精神一振,连身上的酸痛也有所缓解。

“这剑……似乎不同寻常。”任良弼惊叹道,随即放下刚才的长剑,换作新剑,再练驰风剑法。剑光再起,此刻,任良弼明显感觉到古剑与他有了某种微妙的呼应。剑尖舞动间,隐隐有风雷之声相随,驰风剑法的神韵似乎触手可及。

然而,好景不长,任良弼很快就发现,古剑并非那么容易驾驭。每当他要进一步催发剑力,古剑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时而顺从,时而叛逆,让他难以完全掌控。那股神奇的力量时隐时现,犹如潜藏深渊之巨龙,时睡时醒,让他时而兴奋,时而无奈。

任良弼觉得此剑果然非同小可,但想要完全发挥它的潜力,恐怕还需一番苦功。

任良弼用古剑练习驰风剑法,不出一个时辰,便大汗淋漓。这把古剑不仅稍显沉重,并且难以驾驭。它在任良弼手中发挥出的潜力似乎远远匹配不上它的来历。与其这样练下去,不如尝试揭开发挥它真正的力量的奥秘。

他收起古剑,转向正在练习枪法的叶庆。

叶庆间任良弼停了下来,亦将墨羽枪竖在一旁,问道:“狼崽为何不练了?”

任良弼提起古剑,凝神打量,道出自己的想法:“叶兄,这把剑既然是你们的传家宝,想必有不凡之力。若是能发挥出来,或许比埋头苦练的要好。昨日,小语姑娘将它与水晶球相提并论,我们且去询问,说不定她能知其一二。”

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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