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星砂漫过青石阶，谢无咎指尖抹过柜面，星尘在檀木纹路里淌成河。我拨弄陶瓮中今晨采的龙血花苞，瓮底忽然传来轻叩——是那只总来偷茶渣的朱瞳红狐，叼着昆仑墟新折的解毒草。
"小友今日倒知礼数。"谢无咎将茶渣裹进桑皮纸，红狐却将解毒草往我手边推。草叶背面浮出妖文："北冥有客泣三日，求一盏溯光茶。"
檐角青铜铃突然自鸣，铃舌吐出一粒记忆星砂。谢无咎以银簪挑破砂衣，冰雾中浮现北冥鲛人跪坐礁石的画面：白发老鲛抚着空荡左袖，礁下封印的混沌残息正啃噬他仅剩的臂骨。
"是当年镇守归墟的玄溟君。"我捻碎星砂撒入茶瓮，"他袖中断肢，怕是三百年前替我们挡过弑神剑。"瓮中花苞遇砂即绽，蒸腾的茶雾里浮出真相——当年天帝挥剑时，老鲛竟用肉身护住茶肆地基的娲皇阵眼。
谢无咎的银发无风自动，茶案浮现北冥海图。他引星砂在图中画出航路，指尖经过处皆绽开龙血花："备三味茶引：忘川星砂、昆仑雪胆，还有..."突然握住我剪花枝的手，"夫人鬓间初开的龙血花。"
红狐叼着茶引跃入北冥时，茶肆水镜映出惊涛骇浪。玄溟君断臂处钻出混沌触手，谢无咎突然将茶壶掷向水镜。青瓷穿透虚空，滚烫茶汤泼在老鲛伤口，混沌触手竟在茶香中化作莹白珊瑚。
"溯光茶要趁热。"我的传音混着茶香荡开。老鲛颤抖饮尽，白发寸寸转黑，空袖中重生出覆满星鳞的臂膀——那鳞片纹路，竟与谢无咎当年被混沌侵蚀的断角同源。
子夜红狐衔珠而归，玄溟君的本命鲛珠里凝着谢礼：三百年前弑神剑的碎片。谢无咎以珠为杵研茶，碎片融进星砂罐时，柜面檀木纹突然游动起来，拼出句新偈：
"茶沸三生雪，星烙永世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