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平凡的世界》,我有话说

曾经很讨厌这本书里的干瘪的贫穷,还有夹杂了很多方言的老土。那个时代没完没了的阶级斗争,遥远的如同梦里也或许是小时候见到的蒙着眼睛拉磨的驴。

如今,翻来这本书,直面这干瘪的贫穷,这是一个时代一个阶层的普遍贫瘠。我想说说和它有关的话。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我上高一。宿舍里的同学基本来自两个地域,一个是塬上,一个是塬下。塬上村子各家各户土地比塬下的土地多一些,人均一亩七分地,村子小一点的,人均可以达到两亩地左右。

从粮食这方面说,塬上的粮食就打的多,也能吃上麦面馒头。塬下的村子离渭河近,土地大多是砂土地,又是旱地,浇灌不上,比较贫瘠。

那时候,上高中是在家里拿馍的。每到星期六,骑着二八加重自行车,来回四十多里路。到家,母亲从早上就烙了锅盔,麦面里放点油再打两个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烙出的锅盔不容易放坏,就算放的发硬,吃起来也是酥的。

再装一罐头瓶子腌制的萝卜,条件好的孩子家里,拿一罐头咸菜,就会让周围孩子羡慕的暗地里流口水。

当我们这些塬上的孩子们拿着麦面馍的时候,塬下的孩子们大多从家里拿的是黄色的锅盔,因为是玉米面烙的饼。

于是,每到周一的时候,总有塬上孩子的馍被“偷”走的事。所以,原本可以吃三天的馍往往两天就完了。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宿舍里塬下学生从来不会说她们锅盔馍少了几片,而她们的馍通常能吃到星期五,这是冬天。

如果是夏天,塬下学生的馍往往没吃完就放坏了,而塬上学生的馍还来不及放坏就被吃完了。有学生“偷”着吃的,有光明正大要的。

高三补习那一年,去了另外一所高中。女生宿舍是一个大教室,是老式的木梁结构人字形屋顶的房子。许多张床板铺摞成上下大通铺。因此,住在上铺的女生是需要一些体力和技术的。

床头与窗户间的过道距离大约八九十公分,女生到上铺时,脱了鞋,一只脚踩到下铺床板上,双手扳住上面床板的顶头,另一只脚蹬到窗台上,身子往上一耸,蹬着窗台的脚一用力,就跳上上铺。

下晚自习后,昏黄的灯泡下,很多女生开始吃馍,不时能听见吧嗒嘴的声音,还有勺子筷子碰到罐头瓶子发出的清脆响亮和沉闷隐约的声音。

那时候,总是很饿。上铺学生吃完了馍也不能喝水,因为上厕所不方便。

熄灯一般是在夜里十一点。灯灭了不到五分钟,住在上铺的学生便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老鼠出动了。为了防止老鼠,上铺的女生从家里拿了铁钉,用砖头将铁钉钉在宿舍的木梁上,将装馍的布兜挂在房梁上,想着老鼠不会上那么高去偷吃馍。

谁知这才是老鼠最擅长的运动。它会在宿舍里人多的时候,公然从大家眼前窜过,爬墙上去,潜藏在房檐下的某个角落,到熄灯时再沿着横梁跑到装馍的布兜里。

至于你想知道它是怎么进去的,你可以看看布兜上被咬烂的破口。


后记:《平凡的世界》勾起了我高中时代的许多回忆。有群体的,有个体的。如果不是那些作为个体的我曾经很熟悉的同学的存在,那我的回忆便没有了证据。

独处时,它们便是梦幻一样的存在我的心底,似乎是一路拾取的物件,压在了背包的最下面,很久没有翻晒,很久便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因了别的事情翻出来,才突然发现,哦,还有这些东西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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