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鸟的离巢,是羽翼下空间与资源的残酷计算,是基因延续不容置疑的铁律。血淋淋,却坦坦荡荡。
人的“离场”,是效率对冗余的剔除,是“体面”对“拖累”的包装,是新陈代谢对衰老残躯的慢性剥离。同样计算,同样无情,只是多了层温情的油彩,油彩底下,是更深的凉。
个体的泪与哭,在鸟那里撼不动“种”的存续逻辑,在人这里,同样撼不动名为“发展”、“便利”、“生活质量”的滚滚洪流。
静静的水流,你为何一心向着远方
在一阵阵洪流的冲刷下,老灶膛的余温,断线的风筝,养老院窄窗外的方寸天空,都是被放逐的孤岛。我在题记里那“一百次离开”的决绝,并非虚言,它只是提前预演了,那终将落在每个羽翼衰颓者身上的、或疾或徐的账本上。
那账本曾记载一家人的用度,曾记载半个世纪的时间和人世间的喜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