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紫气东升
三个小时能干嘛？
或许可以看一部中篇小说；可以逛一趟街，买几条漂亮的衣裙；还可以走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听一个很美很美的故事；甚至什么也不做，静静地坐在窗前，看云卷云舒。
——题记
李静身穿一袭白裙，轻拢秀发扎上麻花辫，顺手戴上那顶浅棕色的太阳帽，套上浅色平底鞋，就匆匆出门。
太阳的余热还未散尽，城市车水马龙，挤出川流不息的人群，李静快步来到一家咖啡馆。到的时候，漂亮女人已在那里等候。
依旧是蓝T，只是这回换了白色短裙，白色运动鞋，一双眼眸熠熠生辉。见李静忙打招呼。挪动座位，让李静坐下。叫了一杯不带糖的咖啡。
咖啡厅人不多，偌大的厅就几对男女在窃窃私语。
咖啡厅环境很优雅，吸了一小口咖啡，李静打了一个哆嗦，咖啡放了冰块，有点冷。
漂亮女人低头不语。
李静默默等待着，打算随时侧耳倾听。
半晌，漂亮女人柔柔地说:“按理我们不熟，不应该跟你倾诉。但这种事也不好跟熟人说。可不说出来，我心里难受。”
意料之中的开场白，李静默默点头。“如果你觉得我值得信任，但说无妨。”
漂亮女人甩了甩她那齐肩短发，露出了金色的耳钉。“耳钉可真漂亮，衬托得肤色更白了呢！”李静心想，却没有说出来。
“我喜欢了一个人。”漂亮女人顿了顿，“你千万别笑。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都是成年人，我就不绕弯子了。”漂亮女人猛吸了一口咖啡。
“对方干什么的呢？你有家室。”李静冷不丁严肃地问。
“我知道，知道这样不对。我和我家男人没有感情，我们是媒人介绍的。” 漂亮女人突然不说话了，双手蒙住眼睛。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姻好。这是时尚，现在都流行先结婚再谈恋爱的。” 李静淡定地劝说。
“都是我那该死的爹，是个酒鬼，又是个赌徒，欠了别人一屁股债。把我给卖了。初中我成绩蛮好的，毕业就结婚了。” 漂亮女人突然哽咽起来。
“头几年他对我还算可以，跟他也过了几年好日子。最近这一两年感觉他变了，学会抽烟喝酒了，经常加班，很晚回家。”漂亮女人指指自己的装扮，“为了他，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可他看也不看。”
“以前不抽烟不喝酒吗？”李静想绕开话题。
“你别打岔，我就感觉他外面有人。”漂亮女人情绪激动。
“他以前每个月都把工资卡给我，现在直接微信转。也看不到他工资卡有多少。”
“现在手机就是移动的工资卡了。”李静说。她想知道漂亮女人到底喜欢上了谁？跟他老公外遇有关还是借口？可又不好追问。
漂亮女人挥手叫了服务员，加了一杯咖啡。问李静:“你需要不？”
“暂时不需要。”
“我和他在一个科室，我是护士，他是医生。”漂亮女人突然羞涩了。
“三年前，他的妻子不堪乳腺癌折磨自杀了，留下一个女儿，放老家跟爷爷奶奶。” 漂亮女人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有一次，我给病人扎针，没找对穴位，扎了好几次，病人嗷嗷叫，家属找我麻烦，是他挺身而出，帮我解围。后来经常能见到他，每次他都冲我笑。”
“你不是小女孩了，你有丈夫和孩子。”
“我们经常吵架，他脾气暴躁，一吵架就砸东西。孩子在边上哇哇哭，我讨厌他。”
“他对我很好，主动倒水给我。”
“小心他图谋不轨。”
“他说话很温和，对其他护士他都是冷冰冰的。唯独对我，非常暖心，用心。”漂亮女人很自豪地说。
“或许因为你漂亮，或许因为在你身上，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李静轻声细语，她感觉这样的道理谁都懂，尽管苍白无力，也有必要提醒。这样的解释哪怕漂亮女人听不进去。
“你知道什么叫心动吗？”漂亮女人双眼直直地看着李静。
“心动？”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李静陷入沉思中。
记得高二那年，她从学校二楼广播室出来，匆匆往楼下跑，正好遇见一个男孩。男孩上楼，她下楼，一个抬头，另一个低头，四目相对，一刹那，李静有点眩晕，心脏砰砰直跳。那刻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心动。
男孩叫住她:“你是广播站的吗？可以给我点一首歌吗？送给这个女孩。”说着递给李静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女孩的名字。李静当时就想，那个女孩该多漂亮呀！
“好的，那请问你叫什么？我们要登记。”李静狡猾地说。
“不用了，就说送给她就好了。”男孩挥了挥手潇洒地往楼下跑去。
具体放得什么歌忘记了，但男孩那双眼睛李静记了好多年。
男孩又高又瘦，皮肤黝黑，却有一双发亮的眼睛。
一个隔壁班女同学，个子小小，皮肤黝黑，却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也经常到广播室点歌，几乎每次都送给同一个男孩。李静好奇，就聊了起来。才知道她是为那天自己遇见的男孩点歌，这个女同学钦慕他，而他却喜欢了另一个也在读高三的女孩，整整三年。就与他哥哥相称。那是一个多与众不同的女孩呀。应该非常漂亮，很温柔。李静默默想。
经过女同学，李静知道男孩叫田力，因为他是三代单传，希望家族人丁兴旺，繁衍生息，取单字力，合起来就是“男”字。念高三，比李静高一届。眼下马上毕业，男孩要表白，又怕耽误女孩的前程。就隔三差五点歌给女孩。
李静默默地听着，心里更加喜欢那个男孩。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成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单纯。”李静轻声地说。
“我该怎么做。”漂亮女人双眉紧锁，像自言自语。
“你问问自己的心，对你那个同事是心动还是对丈夫的报复？”李静思索了下继续说道，“如果是爱情，你能撇下孩子跟老公离婚吗？如果不是爱情，仅仅是报复你丈夫，你应该开诚布公跟他好好聊聊。如果他出轨在先，你有选择权。”
漂亮女人似懂非懂。
“一辈子很短，珍惜眼前人吧。”李静长出一口气。
“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漂亮女人坚定地口气，笃定地与李静挥手告别。“再见，漂亮女人。” 李静微笑着。
转身出咖啡馆，已是灯火阑珊。她们之间居然聊了三个小时。
有时三个小时很长，长到似乎可以看到一辈子；有时三个小时很短，短到似乎仅够喝一杯咖啡。
看着漂亮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李静默默祝福她。并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简简单单的生活；每一对夫妻都能执子子手，与子偕老。但愿漂亮女人无悲亦无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