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念书期间,还是工作时期,人们对我的评价,都是觉得超过本年龄的坚强和沉稳。例如我还在28岁做办公室主任时,财务室的40岁大姐,问我是不是也40岁了?我在想,一个快速成长的人,总是经历了不少的磨练,才会有超过年龄的成熟表现。
冬天到了,虽然在广东,冬天的天气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惊喜,却是家乡人们一年一度的甘蔗收获时。每次想到甘蔗,总会忘不了,曾经一次砍收甘蔗的过程。那年我读初二,妹妹读五年级,大哥在读高中,二哥和大姐都在广州工作,所以,我们两姐妹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当时除了其他农作物,我家种了十多亩地的甘蔗。那一次砍收的是家里最大的一块地,1.96亩,大概会有二十来吨的甘蔗。大清早我们就将午饭一起带到地里准备干活了。
一开始是爸爸负责拿短柄锄头将甘蔗砍下来堆成堆,妈妈和我们两个负责用镰刀将叶子修理干净,然后整齐地,均匀地绑成一捆一捆的。修理了一部分后就要准备将处理好的叠成堆,不然摊在那里会晒干了,我和妹妹就负责一捆一捆地堆叠。一捆一般会有四十斤左右,从地头到地尾估计三十米左右。而当时我大概是70多斤,妹妹也是不到60斤。
我们两姐妹一开始是一人一捆地放肩膀上扛,后来是两人用手抬起来走着搬,最后是两个人用肩膀扛着跪在地上爬。大概二十多吨的甘蔗,几百个重负来回,我们两个最好的形容就是“连滚带爬”。当时就觉得那是我们的工作,早点做完早点解脱,根本没想到累啊放弃啊之类,倒是老妈看到我们两个脸上满是尘土,特别是妹妹,她的蒜头鼻子,整个是黑灰色的,因为鼻孔比较大,就像两个黑呼呼的煤矿!然后头发乱七八糟不说,因为又扛又爬的,肩膀上是厚厚的甘蔗粘渍,膝盖上是厚厚的尘土。
老妈自己务农这么多年没有辛酸过,那天为了我们流下了辛酸的泪水。如果放在矫情的父母或者现在的我,肯定会说一句“孩子,我们不应该让你们用这么稚嫩的肩膀去承担这么沉重的担子,但是为了生活,我们也很无奈!”
当天傍晚,天已经全黑了,而准备运输甘蔗到糖厂的汽车还没来,我和妹妹负责守甘蔗。周围除了密密麻麻的甘蔗林,就是幽黑幽黑的树林,树林里到处布满了坟墓。大风吹过,甘蔗林唰唰的相互摩擦着,树林里,时不时惊起飞鸟,还有从甘蔗林中吓跑出来的老鼠。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而我们从小给老妈吓唬有疯子和乞丐的小心灵,却总是幻想着会不会从哪个角落里跑出个疯子或乞丐,或者树林里会不会有鬼!两人挨得很紧,彼此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我们打着手电筒,但不敢说话,生怕有坏人听到是两个小女孩的声音更加来事。就那样挨着,憋着,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装甘蔗的车或者老爸老妈快点来替更。
汽车终于来了,跟车来的搬运工有两个,但要想快点装完,自家人必须得一起干,我和妹妹也不例外。当时我们两个穿着哥哥们淘汰的旧旧的粗布衣服,戴着草帽,一捆一捆地往上抛甘蔗,在车的边沿有一块踏板,其中一个搬运工在那里接,另一个在车斗里将甘蔗叠装整齐。
天是黑的,地是乱的,脚步是沉重而忙碌的。他们一边干活一边跟爸爸妈妈打趣说“你们去哪里请来这么矮小的两个工仔?”老爸说“什么工仔,我两个女儿啊!”两个搬运工当时就说“也只有你们才舍得让这么小的女儿来做这么粗重的活啊!”后来,就是一片的静默,除了惊鸟飞过的声音,就是大家走在甘蔗枯叶上的唰唰声!
是啊,如果生活允许,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光光鲜鲜地满大街逛,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安静静地在台灯下学习?但是,谁又能操控得了生活给你安排的各种考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