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爸妈总有很多活儿要干,就把三四岁的我送到太奶奶那里。所以我的童年除了上学,和伙伴玩耍还有好多时光是和太奶奶一起度过的。
太奶奶是爸爸的奶奶,我印象中的她面容慈祥,个子不高,略瘦,头上总用发箍将头发团成一个小团。她的脚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极小,脚趾头被压在脚掌下面,扭曲变形,我常常想小时候裹脚多痛啊。因为这双小脚,总觉得她走路会有点摇晃。
太奶奶和奶奶住在一个院,却由于什么原因,分开烧饭,太奶奶住西屋,80多岁的她自己做饭,还烙饼给我吃过。我的老姑(她的女儿)总是隔十天半月的来看她,带好多点心,桃酥,鸡蛋糕等。太奶奶将这些吃的放进一个小坛子里,时不时会拿给我吃,这仿佛是一个神奇的坛子,总是有好吃的,那时候的我常常这样想。
我妈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太奶奶带来一些刚蒸好的馒头,花卷,糖包等主食,说她年纪大了这样省的她蒸了,烧饭方便点。我经常听到爸妈说,他们去接我的时候大部分是我和太奶奶在房间里,两个人说着话,聊着天,一老一小有这么多话要聊,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太奶奶性格温和,听我爸说,她从来没和村子里任何一个人红过脸,没说过一句骂人的话。当初太爷爷辈家境还算好,也曾有良田数百亩,仆人成群,后来打土豪分田地后就立马不复从前了,可是太奶奶从来都是不急不躁,不紧不慢,保持着一份淡定和从容。
太奶奶颇有那时候的大家闺秀风范,也就是俗话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爸常说她没走出过村口,没干过农活,到了老年,又有老姑时常来看望,她的日子过得真是舒坦。
大约八九岁时,我就常帮太奶奶干活了,放学后帮她拎小小的水桶,帮她扫地,烧火,和她聊天。太奶奶总是把手伸进小坛子里,掏好吃的出来给我。
我11岁的时候,太奶奶 89岁了,一天早上,我妈又来给太奶奶送干粮(馒头花卷等),却发现她已经叫不醒了,她沉沉的睡去了,是人们说的仙逝,她在昨夜的睡梦里去世了,毫无征兆,她的床上干干净净,没有大小便,神态安详,我知道了之后没有大哭,然后就突发高烧,我以这种形式抒发着离别的伤感。
时光匆匆,转眼已过去很多年,人到中年的我还是会在某个时刻想起太奶奶,她的那份安宁,从容,笃定,仿佛一直在我身边,从未走远。感恩那段小时候的甜蜜陪伴,成就了我现在性格里所有的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