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金色特效早已散去，屏幕上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在线人数突破三万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苏婉清眼睛发疼。唯有那个灰暗的 “S” 头像，像块悬在半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是沈砚舟吗？这个念头像魔咒，在脑子里转着圈 —— 那十个嘉年华是随手撒的金币？是警告她别忘 “沈太太” 身份？还是为了堵黑子的嘴，护沈家脸面？
手腕上的纱布还缠着，烫伤处隐隐作痛，提醒她那个男人的冰冷反复。她不敢深想 “庇护” 二字，可手机顶端弹出的短信，像淬毒的冰棱，瞬间把她从爆火的虚幻里拽出来：
【苏婉清！傍沈家就敢不还钱？直播钓土豪刷几十万？】
【老子盯死你了！随时抖搂你那点破事！】
【等着！】
戾气透过屏幕渗出来，缠得她喉咙发紧。王哥果然在盯着她！直播间的打赏不仅没震慑住他，反而像给火上浇了油。苏婉清脸色煞白，指尖冰凉，想删短信的手都在抖，这时，敲门声响起：“太太，老夫人请您过去。”
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 老夫人知道直播了？还是看到短信了？慌慌张张关掉手机塞进衣袋，整理好衣襟，才敢走向茶室。茶室里飘着普洱的醇厚香气，老夫人坐在茶海前冲茶，动作优雅得像幅古画。“祖母。” 苏婉清行礼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凉得像冰。
老夫人推来一杯琥珀色的茶汤：“尝尝。” 温热的杯壁熨贴着指尖，可茶汤的回甘驱不散心里的寒。“刚才的直播，我看了。” 老夫人开口，苏婉清的手猛地攥紧杯子。“字生涩但心静，花雅致，养生讲得朴实。” 评价平淡，却让她愣住 —— 老夫人没责备？
“那个‘S’，你认识？” 话锋一转，老夫人的目光像探照灯，苏婉清连忙摇头：“不认识，儿媳也不知道是谁。” 老夫人没追问，只是端起茶杯：“树大招风，你选了这条路，就得受得住风雨。沈家的门楣，不好借。”
警钟敲在心上，苏婉清垂首：“是，儿媳谨记。” 老夫人这时从紫檀木锦盒里拿出只玉镯 —— 乳白的玉质像凝脂，内里飘着云雾般的棉絮，没有雕饰，却透着低调的贵气。“手伸过来。” 她依言伸手，玉镯套在腕上，温润冰凉，尺寸刚好贴合。
“戴着吧。” 老夫人收回手，“沈家的媳妇，出去总得有像样的东西，别被阿猫阿狗看轻。玉养人也压惊，清清白白做事，比什么都强。” 苏婉清的眼眶瞬间发热 —— 老夫人什么都知道！这玉镯是撑场面，更是认可和庇护！“谢祖母！” 她深深行礼，心里的恐惧散了大半。
可深夜的寂静，很快被手机震动打破。屏幕上 “高利贷 - 王哥” 的名字闪着，铃声像索命的厉鬼。苏婉清颤抖着接听，王哥的咆哮从听筒里炸出来：“苏婉清！直播玩得欢？刷的几十万呢？老子的四百五十万！你等着！老子送你大礼！”
电话挂断，不祥的预感像毒蛇缠上心脏。她赤着脚冲到窗边，目光刚扫到雕花大门，“哗啦” 一声巨响划破夜空，刺鼻的油漆味隔着玻璃涌进来！她惊恐地瞪大眼 —— 黑色的铁艺大门上，殷红的油漆像鲜血般泼洒，写着 “苏婉清还钱！”“沈家娶了烂货！”
刺目的红在月光下泛着恶意，苏婉清重重跌坐在地，浑身发抖。完了，她把沈家的脸面丢尽了！这时，手机再次疯狂尖叫，无数陌生号码的短信涌进来：
【惊爆！沈家大门被泼红漆！沈太太欠高利贷！】
【豪门丑闻！沈砚舟太太遭债主堵门！】
【直播主播‘清韵小筑’是老赖？】
新闻推送像海啸淹没屏幕，王哥的 “大礼” 才刚刚开始。苏婉清攥着手机，冰凉的玉镯贴着腕间，却暖不了她冻僵的心 —— 沈砚舟会怎么震怒？老夫人会多失望？这场风波，她还能撑过去吗？窗外的红漆在夜色里，像道永远洗不掉的疤，刻在沈家的门楣上，也刻在她的绝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