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是非多(六十)

虎子回得家来,自然是他爹娘的唯一中心。说是送走舅爷爷就洗澡睡觉,还是缠着苏泰和如锦两个在浴室里打了好一阵水仗,才被他爹娘强行裹了衣服出来。到了床上,一会儿要他爹给讲行军打仗的故事,一会儿让他娘给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闹个没完。好容易困得睁不开眼睛,前头还说着话儿呢,后头就累得打起小呼噜来。两个人这才松了口气,把他搂在中间,一人抓着他一只手沉沉睡去。

祐龄却是还没睡。她琢磨着刚才老王爷没说完的话,和福晋打断他时的表情。她嫁过来之前,听自己阿玛说,婆婆还是王府大格格的时候,深得先帝和先太后喜爱,所以给她选了这门亲,也是有这层缘故,指望宫里能继续庇佑着苏泰家,进而他们这些姻亲也沾点光。只是嫁过来之后,情形却与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每年宫里召宗亲和命妇入宫欢宴或者别的什么事,苏泰的额娘都推说身子有恙,回回如此,宫里倒也没说别的,更没责怪。

第二日送走忆宁,苏泰出门前,祐龄不免也悄悄把自己的思虑说与他听。总归是他家的事,一家之主心里有个主意,才不至于让妻儿无故受了委屈。苏泰把这事儿在自己心里过了过,也觉得确实颇多疑点,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留个心眼,弄清楚来龙去脉。不过,以昨晚舅舅的话来看,这位皇后娘娘说不准以后还要生别的事,偏婉贵妃近日频频示好,宫中这些事,他们做臣下的,卷进去哪里能有个好?如锦的性子,叫她这么憋屈着,实是难为。况且别说是她,往日自己浪荡时,一半的原因不也是因为受不得这些拘束么?

自然这些事暂时不宜叫如锦知道。她在孕中,心思又因这些波折重了不少,何必让她忐忑难为,少不得每日早早回来陪着她,拿城外市场里买来的各式新鲜玩意儿哄她开心,又去铺子里买她一向喜欢的点心和零嘴儿。如锦知道他良苦用心,笑着接了,说我们贝勒爷真是有心,只是这泥娃娃、兔儿爷只好留着虎子回来玩儿,我都多大人了,贝勒爷还拿我当娃娃疼呢。心里却想着,这要是搁从前啊,自己抬脚出门就能买到,哪里像现在这样,锦衣玉食望着头顶这么大点儿的一片天,从日头起来挨到日头落了,等到自己男人到家,这才算熬过了一天。

两个人经了许多事才在一起,如锦心中虽然不痛快,能忍的也就忍了,苏泰对她怎样,她哪能不知。因此,便也打叠起精神与他软语说笑一阵,才由他拥着自己入睡。他的肩膀那般宽厚,靠在他肩上,他的呼吸在自己耳边起伏,时有时无的不安便被他抚平。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已经满了四个月,白日里小东西第一次踢了她,她便也想把这份喜悦分享与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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