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会不会来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2025年鸟窝超级写文PK赛。关键词:“梳头的声音、按摩、深渊。”

我第一次离开家里,是七年以前的春天,天井下的田埂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周围的山岗郁郁葱葱,山雀在屋前的树间飞来飞去。

廊道和天井站满了宾客,王锦辉叼着根烟,把左手拿着的软中华烟盒麻利地塞进裤兜里,从人群中穿过来。他来到我面前时,嘴里的烟已经熄灭扔在地上,眼睛笑成一条线。我爸笑着对他说:“你拿过去,就不能送回来。”我爸声音很响,用了以前当生产队长的嗓门,生怕在场的宾客有人听不到。

我知道爸的本意是希望我们白头到老,但这么多人说这句听得总有点怪怪的,仿佛我是一个重要的物件,我的命运由爸手上移交给了王锦辉,而不关我本人的事情。

我是坐花轿过去的,据说是婆婆的主意。我本来想坐他自行车后面让他推着走的,新鲜又简单,还浪漫,也就四里路程。婆婆说这样锦辉太辛苦了,也不大像话。锦辉说多花点钱图个热闹,就依了我妈吧。

那天清晨,花轿经过镇口的石桥时,溪岸站了一些人,我的目光却被桥下水中央的草坪上的一个白衣少年吸引。轿子一上桥,我就看到了这位白衣少年,他当时正在全神贯注地舞剑,身姿矫健,剑影飞舞,衣袂飘飘,粼粼的剑光闪烁在流水的波心云影中。我到桥中间的时候,他已经立着笔挺的身子举目望着我,他眉清目秀,目光纯净清澈,我感觉一道清流从他那里凌空飞到了我的身上,这种感觉让我忘了身在轿中,忘了爸出门时的那句话,好像自己还是他那个年龄的少女,在溪里放着一群灰白色的鸭群,像鸭子一样自由自在。

夜深了,宾客散去,我坐在客厅,才知道腰酸背痛,让锦辉来捏一下肩膀。锦辉走过来,被婆婆拦住,要他去整理屋外的桌椅,让小姑子来我帮捏肩膀。我想算了,让小姑子捏肩膀,以后会被唠叨到猴年马月,就推开了小姑子,去卧室躺下来。

卧室里,花团锦簇,窗子和墙上贴满了红双喜,但看着不大真实,因为桌上花瓶里的花都是塑料玫瑰花。这里离镇上只有两里地,但是镇上也没有鲜花店。我想,以后要是在镇上开个花店倒是挺好的。我起来把头饰解开,把长发放下来,拿起窗前桌上的梳子,却困得不行,随手放下梳子,后退几步,倒在床上就睡。

过了七年,我从W市回到小镇开了一间花店。花店离娘家两里路,离婆婆家也是两里路,在山与山之间的平地上。这样的距离让我舒服。我在镇上几乎不认识什么人,嫁到镇上三村的二姐一开始就居住在省城,很少回来这里。

说来可笑,花店依赖生存的鲜花不是玫瑰花、百合花和康乃馨,而是菊花,葬礼用的菊花。镇上和附近的人喜欢买菊花花篮,一般也是提前预订的。

入夏,天气炎热。房间没有空调。我喜欢在溪边吃烧烤,喝啤酒。溪边风很大,烤羊肉串的炭火一明一灭的,呼应着天上的星星和溪边的萤火虫。沿溪岸排开好几张小桌子,男女老少都来凑热闹。他们大声说话,我独自享受。

有个晚上,我喝了一杯啤酒,冰爽之际,发觉隔了一张桌子有个小伙子正在瞧着我。他面带清冷的微笑,欣赏着我喝酒的样子。他比别的人都高,貌似身子单薄但很挺拔,额头有刘海,眼眸乌黑。我感觉面熟,想不起哪里见过。在我疑惑刹那,他避开了我的视线。我喝了一口酒,也没有想起什么,大概路上遇到过吧。我抬头再看他,又和他的目光碰到一起。这一次他不再回避,而是站起来走了过来。

“你二姐是镇上三村的吗?”他问道。他的声音清脆,像溪边芦苇折断发出来那种,带着青草的芳香。

“是的。”我答道。

“我可以坐这里吗?”

“随便坐。”

他自我介绍叫费春水,刚从城里回到镇上开了一间形象设计工作室。他很早就认识我,说我现在比之前还要漂亮,问我还记得结婚那天在桥下那个练剑的少年吗。

我说,有点想起来了,你长高了不少,怎么不在城里待着?他脸红了,可能酒喝下去的缘故。他说失恋半年了,在城里理发店上班没感受到开心,加上爷爷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就回来镇上了。

我说,你家在这里挺好的,不像我在这里只有一间花店。他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又和我干了半杯。走的时候,他说要尽地主之谊,由他请客。我说了声谢谢。

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去溪边吃烧烤,但后来去了都遇到了费春水,也就和他一起边聊天边喝酒。每次都是他抢着买单。

有一次,旁边没什么人,老板进屋了,费春水问我怎么想到要在这里开一间花店。我读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是问我为什么不和老公一起。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说实话。

他白衬衫的领口敞开着,有三个纽扣没有钮上,一部分发达的胸肌就像一块白玉露在外面,在这样炎热的夏夜吹起了沁人心扉的凉风。

我重新看他的眼睛,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已经把我看穿了一样,只等待我老实交代。我想,来镇上不就是为了做真的自己吗,为什么还要套着面具乘凉,又有必要为谁来禁锢自己呢?

我问他喜欢吃火锅吗。他说以前喜欢,但现在不喜欢了,因为前女友喜欢吃火锅。

我说,我现在提到火锅店就想吐。他说,那他倒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不想勾起和前女友相关的回忆。

我告诉他,去年冬天还在W市,在厂里一个门市部当营业员,有次因为有人跟我换班,我上午下班后就去逛街。我看到自己老公在万象城和别的姑娘一起吃饭,而之前他在微信跟我说午安了。后来他一说午安,我就知道没啥好事了。我没有质问他,在寻找他更多的出轨证据,知道问他都会有各种理由来搪塞。我爸妈不巧来看我,他显得很殷勤,说带我们一起去吃牛肉火锅。他没有带去万象城,而是带去月湖坡牛肉火锅,这是他和那个姑娘吃饭的另一个地方。那天,他熟门熟路地带着我、我爸妈到这里吃晚饭。他说这里的牛肉很新鲜,点了牛肉丸、雪花牛肉、牛肚、胸口油、吊龙,我爸点了肉串、牛肺、牛筋、牛肉,一共三百五十元左右。你一定问我怎么记得多少钱这么清楚,因为我感受太强烈了。我反胃地吃完这顿,要装着啥事没有,只有我联想到他在开车送她四十分钟车程途中两人在车里的谈笑风生,只有我联想到他带着她坐在楼下熟悉的位置吹着暖暖的空调,只有我联想到他每次都必点的这些却成了他和那个姑娘同进胃里的午餐,也只有我联想到他在殷勤地为那个姑娘热火锅倒熟肉,催她多吃点卿卿我我……这本应该是他和我的亲密,他都给了另一个人,而且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人了。他总是升职一次,换一个人,吵一次,才消停一段时间。我拿着他的身份证去把近一年的银行流水打印出来,问他有三笔五千元的取款用什么了,他说是借给那个女同事了。他口中的借,就是长借不还,对之前的女人也是如此。这一次,我没有和他吵架,决定来镇上开店,现在的确比在W市的日子过得开心多了。

费春水没有插话,默默地听我说完,端起酒杯,说:“为你的决定干杯!”

“也为你回到镇上干杯!”我说着,感觉冰凉的啤酒更加爽口。

那个晚上我梦到了来到一间教室,大白天却拉满了米色的窗帘,好几张桌子并在一起,费春水坐在桌子上,白衬衫脱了放在旁边,露出了上半身,我就醒来了。我好像发现了自己内心的秘密,接着一个星期不敢去烧烤店,怕见到他。

有一天,费春水出现在我的花店门口。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思考着他如果问我这么多天没去吃烧烤该怎么回答。

他说是来买花的,要九朵红玫瑰。我说你找了新女友。他说不是,还要一个花瓶。我说想不到你还有在屋里插玫瑰花的习惯,是准备相亲吗。他说也不是。他挑了一个束腰透明的玻璃花瓶,自己动手把花茎高度剪得不一样高,插上去错落有致。你的手艺不错啊,花和花瓶都送你了,祝福你开始新的恋情。不行,我要问你买。他说着就用微信扫描付了。你给的太多了。你能不能让我去一下你楼上房间?我这才意识到不对。这样不好吧,我自己卖花给自己。你是嫌弃我送的礼物吗?我连忙说,怎么会呢,我的花呢肯定喜欢。

他从后面的窄楼梯上了二楼卧室,头快顶到天花板了。他的花放在窗下的方桌上,整个屋子被染上了一层红色。他转过身,窗口的光线照在他洁白的侧脸上,让他的五官特别有立体感,让我想起电视上见过的大卫的雕像。我心跳加速,想着请他坐下呢还是马上下楼。他已经到了我面前。这下糟了,非把我按在床上不可了。他低下头。我闭上眼睛。他说,你的头发早上刚洗的吧,还有股清香,我来帮你打理一下。我睁开眼,瞪着他。你别忘了我是理发师呢。他说着把我拉到窗下椅子上坐下来,拿起桌上的木梳子,放在我头顶开始往下轻轻地梳理。我闭上眼睛,听到吱吱梳头的声音,一波一波像瀑布一样流淌,像是不断累积的欲望小虫子叮上了我的皮肤,感觉全身酥酥的软软的,进入了一个梦境。

你醒醒,梳好了。他拿起镜子从侧面让我看他梳的几根小辫子。我发现自己年轻了好几岁,蛮像一个少女的样子。

多少钱?我也不能白让你扎辫子。我转过身来看着他。

哈哈哈。他笑起来,下次来我店里吧,好好帮你做个发型。我走了。他说着就下了楼梯。

我望着玫瑰花,晕眩的感觉比喝醉了酒的时候还要奇妙。

那个夜晚,我们坐在溪边扔石子,听石子落在水里“咕咚”的声音。扔了一会,费春水提议改天一起游泳。我说,这水太浅了,没法游。不是这里,费春水说着又用力扔出了一块石子,继续说,往东南方顺流下去有个毛阳湖,在山脚的马路下面,太阳快下山时都晒不到太阳。我只知道往西十里路翻过岭有个仙女湖,很大,很美,好想去那里游泳。那里钓鱼的人太多,把你钓走了可不大好。你少贫嘴,我就不能钓他们吗?我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游泳那天下午,我提前把店关了,坐在费春水自行车后面过去。路上云比较厚,阳光一会出来,一会藏起来。云朵变出各种有趣的动物。大概骑了二十分钟,要上岭。我说我下来。他说不用,弯着腰用力骑上起来。进入了山坳,这里已经晒不到太阳,右边的山挡住了阳光。费春水停下来,指了指山上,说那边有个山洞,游完去那里换衣服。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山上都是松树,隐约有条路通上去。

路下都是大岩石,大岩石下的湖水清澈见底。湖边有三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在游泳,个个晒得黑不溜丢的。我们爬下去,把外套脱下来,放在光滑干净的岩石上。小男孩对我们“嗬~嗬~嗬~“起哄了几下,看我们只是友善地笑笑,觉得无趣就自个玩了。费春水牵着我的手下水。水冰凉的,我怀疑下面放了厚厚的一层冰块。我只敢在旁边游。费春水皮肤很白,屁股翘翘的,游到湖中心晒到太阳的地方又游回来,像浪里白条。我的身材不输给他,可是他却不夸我。我们游一会,然后坐在岩石上聊天,又下水游一会。玩了快一小时,看天色暗下来,就上到公路,在上山进入松树林,走一条两边都是茅草的小路,弯弯曲曲走着,果然看到一个岩洞。岩洞十米深,有两米高,三米宽。我们进去,竟然有一条原木长凳,估计是附近好心的村民放这里的。

这山爬得有点累,让我坐一下。我气喘吁吁地说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中间,没留出空位给他坐。

我给你按摩一下肩膀。费春水没等我搭话,已经站到我后边,把手搭上了我的双肩。

虽然我结婚多年了,想不到一股电流瞬间通遍全身神经末梢,让我一下子发呆在那里。随着他双手的按动,我的血液开始流动起来。我们都没有说话。他按了我的背部后,双手盖住我的双肩,往下滑到我的双臂上,又汇拢到我的前面,挤压着我。他顺势一脚跨过凳子坐我旁边,把我扳过来品尝湖水的味道。那应该是淡淡的青草味,附着很多的氧气,混合山洞的凉爽。我感觉自己在旋涡里自外而内进入湖底,想叫出声来,又强忍住。他紧紧地贴着我的前身,厚实的肌肉把我的皮肤熨平,又掀弯了起来。

我后仰的时候睁开眼睛,望到洞口大部分被碧绿茂盛的松树占满了,只有洞顶一抹白云凝固在那里。我闭上眼睛,白云在作波浪式的翻滚,摇摆着,飘起来,散开了,上了天。

后来,我也会去他理发店让他帮我洗头发,做发型。日子逍遥自在,我几乎忘记了镇子离我的婆家只有两里路。

王锦辉突然出现在我的花店门口,这时候秋风已起,下午的街上落叶飞舞。不过,我一点也不惊讶,好像只是来了一位顾客。

他黑着脸,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像极了一个私营企业老板,也确实是一个副厂长。他走进屋子,我坐在椅子上没有给他让座。他于是在旁边一条小木凳上坐下来。我看看店外的梧桐树,他看看我,也看看店外。我们在演一部无声电影。不,我是不想陪他演了,从离开W市来到镇上的那时候开始。他明白我知道他在W市一个人是如何逍遥自在,几乎忘记了我在小镇的存在。

他稀疏的眉毛低垂,目光呆滞,好像一副委屈的样子。其实这又何苦呢?我只是对他十分之一的反击。他母亲说,他们是男人嘛。为什么不可以说,她们是女人嘛。

王锦辉坐了半小时,打破沉默说:“晚上王大志和我姐姐要来家里,你回家吃饭吧。”

“我要管店,不回家吃饭。”我冷冷地说,想着说不定是大姑父王大志跟王锦辉说我和费春水的事情。

王大志是王锦辉姐姐的老公,住在邻村,长得五大三粗,除了家里种地,还在跟着人放高利贷赚钱,去年非法集资头目资金链断了,他也被人追债,东躲西藏很少在家。我结婚第二年,王锦辉去了W市亲戚家公司上班,我独自在家。那时候,王锦辉姐姐生了孩子,我去看望,晚饭后一起坐在客厅,聊着聊着,他逐渐坐到我旁边,把手搭到我大腿上。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踹了他一脚,站起来就走。这事我一直没跟家里人说过,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后来我都离他远远的,他倒也没有再怎么样。如果他报告王锦辉也不奇怪。

王锦辉没有提费春水,我担心他去找费春水的顾虑打消了大半。看来他也是很要面子,或者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天晚上我没有外出,也没有告诉费春水店里来了老公,只是发短信说这几天有事忙,等忙完去找他。他说好的,没觉察到我有什么异常。

王锦辉第二天一早就来店里,要我把店关了,现在就跟他回W市。我看他眼皮肿肿的,无精打采,好像一夜没有睡好。我没理睬他,他就走了。下午他发微信说到达W市了,我没有回复。他待在镇上的时间意外的短暂,我预想的争吵场面没有出现,可能我现在的状况也是他想象过的。

那天黄昏,我给费春水发消息让他晚上来我店里。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得很快,也许在帮客人做头发,再等他半小时,过了时间依然没有回音。我给他打电话,没有人接听。隔了十分钟再打了好几次,依然无人接听。

我赶到他店里,发现店门关着。问旁边的人,说下午费春水在店里跟人打架了,后来来了警车把他们都带走了,不知道跟他打架的是什么人。我只好回到店里,焦躁地等他回电。

过了很久,费春水打来电话,原来他下午被王大志把鼻梁打骨折了,先是被警察送到县人民医院,后来和王大志一起做了笔录,现在住院停当了。

“我要让王大志付出代价,你不要来医院看我。”费春水挂电话前最后说了一句,“你老公是否来过,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听了费春水说的,语气里颇有怨言,既伤心又难过。我打电话给王锦辉,他说没想到王大志会去找费春水,这打架的事情不是他的主意。第二天一大早,我赶到了医院,看到费春水躺在床上,鼻梁包着纱布,想安慰他却装不出来微笑。费春水让我早点回去,他不要紧,告诉我这事会立案,要把王大志送进牢里。虽然我讨厌王大志,但进牢里也非我所愿。

过了两个多月,王大志被判了六个月有期徒刑,亲戚都以为他是因为借贷没还钱进去的。

第二天晚上,我给费春水发消息:“晚上你来我这里吧,我要告诉你一个决定。”他没有回复我。我等到夜里十二点,也没有听到他敲门的声音。

第三天下午,我把一束菊花放在自行车篮里去了毛阳湖。我下到湖边,把菊花花瓣洒向湖面,黄色的菊花花瓣随即散开来,飘往湖心。深阔的湖水映着如墨的蓝,如同生活中的窥不见底的深渊,我驻足直视它忧郁的眼,这次我想我不再迷茫。我拍了一张菊花漂浮的照片,用微信发给了费春水:“春水,我提出离婚了,你今晚会来我的花店吗?”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王锦辉突然出现在我的花店门口,这时候秋风已起,下午的街上落叶飞舞。不过,我一点也不惊讶,好像只是来了一位顾客。 他...
    天台山人阅读 154评论 1 16
  • 我第一次离开家里,是七年以前的春天,天井下的田埂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周围的山岗郁郁葱葱,山雀在屋前的树间飞来飞去...
    天台山人阅读 297评论 5 17
  • 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去溪边吃烧烤,但后来去了都遇到了费春水,也就和他一起边聊天边喝酒。每次都是他抢着买单。 有一次,旁...
    天台山人阅读 140评论 1 18
  • 过了七年,我从W市回到小镇开了一间花店。花店离娘家两里路,离婆婆家也是两里路,在山与山之间的平地上。这样的距离让我...
    天台山人阅读 339评论 6 24
  • 有一天,费春水出现在我的花店门口。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思考着他如果问我这么多天没去吃烧烤该怎么回答。 他说是来买花的...
    天台山人阅读 177评论 5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