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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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40年了,班长的音容笑貌皆已淡忘,可班长的笔记本,我却记忆犹新。

    1978年,入伍来到了天山南麓的某部新兵连。乍与班长见面,就见他手中握着个笔记本。笔记本不大,也不精美,是那个年代常见的极普通的笔记本。最初,它并没有引起我多少的好奇,可日子长了,我对它,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既渴望它的展开又敬怕它的出现,既觉得它的亲切又感到它的威严。

     每当我看到班长匆匆带着它去参加排务会、连务会时,心中就急切地盼着它的归来。班长回来了,全班围坐在一起,笔记本被展开了,连、排工作的计划安排,上级领导的各项指示,以至党和国家、世界各地的大事等一条条通过班长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流入我的心田。那情景,我们十几个新兵仿佛是一群巢中待哺的雏鸟,而班长便是那觅食归来的母雀,待哺的那样急切,喂的那样慷慨。班长的笔记本抛洒出来的精神食粮,把我哺育成熟。

     新兵连近百个日日夜夜,它几乎没有离开过班长的身。班长很少说话,可无论是训练场上还宿舍内,老见他往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一到周末开班务会,嘿,真神了,一周来,全班战士谁干了哪些好事,谁训练当中认真不认真,谁的内务整得好不好,甚至谁梦中说了什么梦话,全被它抖落出来,简直就象一架总在运转的摄像机,随时记录着我们的一言一行。慢慢地,我对它真是又敬又怕。做了好事就暗怀喜悦地等着它点名;有了缺点,就暗自祷告它能偶尔失灵;受了表扬满心欢喜,信心倍增;挨了批评暗自发愤,决心改过。

    训练场上,别和班长嗓子都喊哑了,成绩还老上不去。我们班里,班长除了口令,别的话没有,成绩却总在前头。大家不怕别的,就怕那笔记本。踢正步累了,想偷个懒、耍个滑,扭脸一看班长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立马精神气儿直往上提。射击预习,趴在雪地上直发冷,时间久了,就想袖袖手、缩缩脚,或仰着面晒晒太阳,冷不丁偷眼见那笔记本还在班长手中,马上心发跳、脸发烧,热气儿直往上腾。

    40年了,老忘不了班长的笔记本,就连梦中有时还会因见了它而喜得乐醒、怕得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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