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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坠落在山涧,那残缺的阳光,穿过山脊,洒落在院子里,把邱老太伛偻的身影倒映在炽热的水泥地上,汗水滴落,瞬间化成一道水汽,消逝不见。
屋檐下那个摄像头,像冰冷的眼睛,俯视着一切。唯有那闪动的红点,如同心跳,告诉世人,还有一点生机。
邱老太喘着粗气,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再将瓶子放在脚下用力踩扁,瓶子在重压下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做着最后的反抗。墙角堆放着两袋已经踩扁并装好矿泉水瓶,那是她这半个月辛苦的成果。
等到这袋装满了,就可以托人拉到镇里的废品收购站去卖了,虽然村里每天都有人来收废品,但他们太黑心,收购价不及外面的三分之一。
呸!黑心的家伙。邱老太想到那些贪占自己便宜的浑蛋就生气,连老人也骗,活该收一辈子的破烂,翻不了身。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多有出息。
想到自己的孩子,邱老太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她生育了一儿一女,都考上大学到大城市工作,一个在广东,一个在上海并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这也是邱老太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出息了。
儿女每年都会接自己和老伴去住一段时间。儿子在上海买一套小房子,两个房间,丈母娘还住在一起,过去也只能睡在客厅,老头子住不习惯,陪了几天孙子,就吵着要回家。去女儿家就更不习惯了,感觉像是做客,畏首畏尾的,没有自己家里安逸,不止老头侍不住,邱老太也一样。
两个老人还是在老家舒适,自己的院子,天大地大,种点菜,养点鸡, 老头子的退休金就够两个人生活了。
平淡悠哉的生活在老头子走了的那天结束了。
办完丧事,花光了老人仅有的积蓄。兄妹俩觉得老娘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坐下来商议着要如何赡养,是轮流到每个人家里生活一个月,还是送到养老院。
邱老太摇了摇头,说道:我还能照顾自己,哪也不去,走了这个家就冷清了,你爸的魂要是回来了,会寂寞的。你们两个人天南地北的,我不想来回折腾,去了也只能添麻烦。养老院我更不去,我有儿有女的,说出去像什么话。
儿子女儿听了都沉默不语,老妈说的是实话,去谁家好像都是负担。要回上海的前一天,儿子去镇里买了两个摄像头,一个装屋檐下,可以看到院子。另一个装在堂屋里,可以看到邱老太吃饭起居。有什么情况,打开手机就一清二楚了,儿子这才放心回去上海。
以前老头子每个月的退休金加上两个人做些事情多少赚点钱,手头还算宽裕。如今一个人就过得紧巴巴了,每个月保老金140元,不够买油米的,还要交电话费,水电费,万一生个病,拿点药,就揭不开锅了。只能干点事情,补贴家用。 别的体力活干不了,每天走路捡点瓶子,倒是可以做。
唉!太苦了。
“喂,老妈,你去捡破烂了吗!我在监控里都看到了。你不是有养老金,屋后种点菜,足够你一个人吃的,钱不够用,你打电话说呀!”儿子的声音在电话里回荡着,监控成了他的一双眼睛,时刻盯着邱老太的一举一动。
“是啊!你一个人在农村里要花什么钱,省着用就好了。我们要还房贷,还有车贷,小东还要上补习班。你一个老人家就不能消停点,整天做这些事情,万一摔倒了,哪来的钱给你看病。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儿媳妇接过电话也唠叨着说道,小东是邱老太的孙子,已经上幼儿园了。
“我知道,我懂!我就是一个人在家里无聊,闲着也是闲着,想着能动的时候,做一点事情。放心,我会小心点的。”邱老太唯唯诺诺地说道,抬手理了理垂落在额头前的白发,在儿子的埋怨声中挂了电话。
天已经暗了下来,邱老太舍不得开灯。惨白的月光从窗户钻了进来,刚好照在神桌上老头子的遗像上,他还是那样憨厚地笑着,却再也不管人间琐事。要是老头子还在就好了,邱老太心里默默叹息。
她走到院子里,把那装满矿泉水瓶的蛇皮袋拉到墙角,锤着酸疼的后背,突然生气了,对着夜空大声喊道:整天不让我干这不让干那,你们也要给我生活费呀!难道让我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