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这样说，静子飞也似的逃离院子中心的“舞台”，从院外听到中年妇女的嘈杂声，到如针扎似的，她根本不想听，也听不进女人都说了什么，只觉得从头至尾这都是一个女人的表演。只偶尔听见母亲接几个“是，噢，啊， 嗯”这样的字。静子就站在窗前，看着妇女的表演，从妇女脸上横七竖八的沟壑变动到如猩猩般舞动的“四脚”，都清楚地“印”在姑娘明亮的眼球。这“印”太刺眼了，刺得晃人眼，分明是在闪闪的水晶球上“咣”一下丢了块狗皮膏药。姑娘的心在抽着，不能再“观赏”了。

  其实姑娘更想看舞台中的那个背影，那个“龙套”，她是怎么看的？静子的心里五味杂陈

  姑娘也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力道关上门窗，只是背靠门栓时，手心透凉，心在颤，颤这无边的黑暗，起身......，起身将门窗紧闭，找了团纸塞住耳朵，希望这样能屏闭那幕舞台剧。且不管明天是否真的要嫁人，今天能畅游知识便好。可是今天，盯着书本的静子的眼里却揉不进希望的知识，他们被挡在了水晶球的外面，无论怎样的努力，他们进不去啊，挣扎着也是进不了啊。知识的门，想开，却有个黑影挡着，姑娘用心费力地撬开一点，黑影就轻松地晃过来，挡住了光。静子觉得这世界太黑了，就似这奶奶的房间，很昏暗，很安静。其实静子的“家”从来都没有热闹过，所以遇上今天这样的舞台剧，已经是难得的热闹。这个时候只有奶奶在沉沉的睡着，大多数时间奶奶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不知道从何时起，奶奶“睡着”，从静子记事起，奶奶就是这样。孩提时的静子还是有少女的活泼与童真，看着奶奶常年在无阳光的角落里，静子很心疼，她想帮这个可怜的人，每天放学她都会坐到奶奶的床前，跟她讲学校里的事，生活中的事。孩子能讲的事，其实很琐碎，很“无趣”，静子也不知道奶奶能不能听进去，是否能给这个生活在阴暗里的可怜人带来些许阳光，善良天真的孩子只想给奶奶讲。通常老人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偶尔眼睛动动，偶尔嘴角微微上扬，这些已经是奶奶能做的最多的动作了。静子当然看不到奶奶的这些动作，小姑娘总是眉飞色舞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在灰暗世界里的静子早早失去了“童真”的世界，给奶奶讲故事的年份在孩子一天天的成长中流过，流得无影踪。这以后，静子不再讲了，她总是拿本书，靠在窗前，微弱的光透过破旧的窗格，溜到书本上，也溜进祖孙黑洞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