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

今年的清明节分外清冷,大后山的天气是雨中夹雪,白毛糊糊一股脑儿刮了2天。村子西头一处避风的半山坡,是范家的祖坟。铲土机正轰鸣着,从远处取土,给坟茔加固,宗亲各门家的男丁拿着铁锹等工具,把已故去亲人的坟头添得更圆润而饱满些。坟茔的右后方立着一块镌刻精细的石碑,石碑不是汉白玉,也不是天然大青石,但石碑色泽纯黑,庄严肃穆,淡雅素净,碑文上的文字不多,但字迹娟秀,文笔不俗,祖爷爷这辈儿的宗亲和我爷爷、三爷爷的弟兄们,我的大爹和三爹……亲人们已经安然长歇在这里了。坟地,背倚一座小山坡,东边有一片树林,正南方是范家村最好的庄稼地,祖宗亲人们可炯炯凝视眺望远处,祈福村子四季平顺,五谷丰登,庇护保佑着后辈儿孙承欢膝下。今天的天气分外冷,我和我妹将车上临时备置的衣物不顾长短薄厚统统裹在身上御寒。在各地工作生活的宗族亲人们都在清明节回来祭祖扫墓。开始说不让女士进坟地(除了媳妇们),又有些见过世面的亲人说,当下已经是新社会了,男人女人们都可以随意出入国门了,作为孙女的我们自然可以去的。

捧一掬黄土,燃一烛香火,祭先祖恩泽,思故去亲人。

前些日子在《姥姥家门前那条河》文章的结尾,已将妈妈临终的心愿完成。母亲兄妹4人先后离开,他们的寿数都短。妈妈走的时候虚60岁。大舅,是村里的电工,因为一次线路意外事故公亡,年仅33岁,留下一双幼稚的儿女……二姨二舅也早早就走了。

妈妈,清明节我们回老家给姥爷姥姥舅舅修缮了坟茔,勿惦念!记得那年,你领着我们三个年岁都不足10岁的娃娃从姥姥家出发来煤矿找爸爸。我二舅,提前借了亲戚家的牲口,天还沒亮就套起了马车,装上十几袋白面,送我们到离村子70~80公里外的旗里,然后才可以坐汽车火车到爸爸工作的地方。记忆中在火车站的货运处,遇见妈妈姨家的哥哥。他帮我们联系了去煤矿的货车(按铁路规定,不能带这么多东西,属超载)。很多时候就是天意,在站台上遇见妈妈亲戚的。就这样,一袋袋面和我们四人被装进了一个大罐车,800多公里的路途,走了三天才到站,而且是下半夜才到的。幸亏是8月底开学前,天气还不算冷。又是一顿倒腾,死沉死沉的面口袋,口袋都是姥姥生怕装少了,为我家自制的,非标准超大个儿的那种袋子。三秀负责看护物品,我和姐姐帮妈妈抬东西……唉,年轻时的妈妈就是这样过来的,您受累了!

慈母养育恩,今世难报清。一介草书文,涕泪满面行。


阎维文的《母亲》,是我最值得向朋友们炫耀最得意的一首歌,可总有一种很伤很痛的感觉,让我不敢触碰!

老付家嫁女儿的那天,我为了活跃气氛,当嫂嫂的我唱了《母亲》,同时也谢给他的妈妈和爱人。深情并真诚地唱出了心声,也又一次把自己唱哭了……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生你气的人,唯一肯不分早晚把一碗饭放在锅上热着一直等你回家的人,唯一不计得失愿意为你倾其所有甚至是生命的人。那年我弟意外身故后,坚强地妈妈几将崩溃瘫痪。后来父亲决定在距离我家10公里处的矿区买下路边小房子,开了叫老地方的饭店,让妈妈可以忙乎起来,分分心。

我总想,穷其人世间所有与苦、痛、难、伤等相关的字句,都是为你准备的,苦难一生的女人就是妈妈。2005年5月28号上午9时40分是妈妈受难终结日,解脱,轮回,超脱,释然,放下,走起,消失,踪影全无……掐指算来十六个年头了!

思念是苦涩的,常常回忆有妈妈的安暖。一锅烩菜,一笼莜面,柴米油盐话平常,苦中有乐,如今与谁诉故往?轮回里,细细品味宿命里的亲情,与漫天的繁星诉离伤……

我一直相信宿命,读北宋名家吕蒙正著的劝世好文《寒窑赋》,更加深信人生的命运也。文中列举了自古以来历史上诸多名人经历的各种命运、磨难和世间生命的起起落落,揭破出人生始终是在无运与有运,得时和失时,幸运和悲郁的天地时空自然循环变化中存在着。人生大都会经历苦难沧桑和起起伏伏,在天道无常和人情冷暖中体会天为,地做,人困。每个人的生命也会在巨烈的沉浮中无奈地渐渐故去。“马有干里之蹄,无人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名人有识之士尚且如此,咱们寒门凡俗之辈,又谁不是如此的庸碌且平淡,苦逼且匆忙地度过此生的呢?

有种情,

冥冥中已注定会遇见,

而且会积淀成埋藏在心底永久的痛。

有一种爱,

从一见钟情到容颜迟暮,

缘来缘去终究散。

有种思念,

隔山水阴阳,

却演绎出平凡中的沧海桑田和痴情不改。

哪时起,

与你结下儿女情缘,

牵念了一生的情。

流年里,

盼若孩儿心中一尊静默的佛塔,

虽静寂涅槃了今生,

却早已安暖了我的内心,

唯美了眼中的景致,

教我读懂世间薄凉,

也丰盈了笔下的诗行。

你在彼,我在此,

思念如丝缠绕,剪不断,

妈妈,

真实,豁达,善良,娴慧

清明至,情未了……

妈妈,和你唠叨些家里的事儿吧。你走的这十几年,一定惦记几个小豆苗的情况,那我就陪你聊聊孩子们。璐旦,大学毕业后顺利地工作了,成为市里最好高中的人民教师。工作第二年遇到她同事,一位可心且质朴的小伙儿,婚后添了你的重孙儿--果果。果儿,活泼可爱,乖巧灵动,已经上了幼儿园,识字多,小提琴拉的不错。豆豆,我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回到阿拉善工作。小名是您给取的,毛豆豆听起来该是小巧可爱的女孩,可是这个你从小带大的娃,偏偏是个高大很“威武”的孩子(我女儿看到妈妈这样评价她会和我急眼的,哈哈),不过看得出,她是个有板有眼,靠谱有心的娃,估计能嫁的出去。这孩子由你带大,从小耳濡目染了你身上的品质,她性格外向,开朗,爱笑,阳光,有爱心。但臭毛病也蛮多,贪吃,多动,无脑,无心,丢三落四,属猪的孩子记吃不记打。她️有了一份女孩子该有的稳定工作,拿到了驾驶证,记者证,就是没有结婚证。辛蛋,三秀的儿子,上中学了,学习好。围棋,吉他,架子鼓都不错,多次代表市里参加比赛。被她妈妈伺养成个小肥仔。小男生,自立,阳光,规矩,懂道理。酷爱读书,博文识广。记得他9周刚过就读完《三国演义》《水浒传》…《故事会》《兵器》是他所爱,逢期必买。另外,你的三个女儿及翁婿,都己至人生驴马之年,身体健硕,情趣凡俗,家庭和睦,日子过得平实也安稳。

勿念,一切安好!!!

                              4月2日  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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