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最不讲道理的文章

冯唐所著的《活着活着就老了》散文集,被称为不讲道理的散文。

冯唐说他老爸喜欢喝茉莉花茶,对茶叶的要求是“浓、香”。可是再差的茶叶放多了也会浓。所以,通常一杯茶,半杯叶,汤发黑,表面浮白沫还飘着茶梗。老爸会把花盆里待开的茉莉花骨朵摘下来泡水,给茶叶增香。老爸对茶杯的要求更简单,就是拧紧盖子之后,不漏。

冯唐曾经有个初恋,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像待开的茉莉花,小小的,紧紧的、香香的、白白的,不爱笑,不爱闹。后来发现,她的香不是来自植物,“有肉在”。

后来,初恋嫁给了别人,做茶叶进出口生意。冯唐找她要茶叶,她说没有茉莉花茶,“因为没人要”,送些铁观音吧。

以下摘自原文。

十几年来,我初恋一直买卖茶叶,每年寄给我一小箱新茶,六小罐,每罐六小包。“好茶,四泡以上。”她说。箱子上的地址是她手写的,除此之外,没有一个闲字,就像她曾经在某一年,每天一封信,信里没有一句“想念”。
我偶尔问她:什么是好茶?她说:新,新茶就是好茶。我接着问:还有呢?她说:让我同事和你说吧。电话那头,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开始背诵:“四个要素:水,火,茶,具。水要活,火要猛,茶要新,具要美。古时候,每值清明,快马送新茶到皇宫,大家还穿皮大衣呢,喝一口,说,江南春色至矣。”我把电话挂了。

他心中还有她,像茉莉花一样的她,多年过去依然香。而她心中只有买卖,没有茶,虽然她的生意是卖茶。

冯唐在香港的旧书摊淘到一把旧茶壶,用来冲泡初恋送的铁观音,用茶叶的舒展状态来形容初恋。

以下摘自原文。

我把茶叶放进壶里,冲进滚开的水。第一泡,浅淡,不香,仿佛我最初遇见她,我的眼神滚烫,她含着胸,低着头,我闻不见她的味道,我看见她刚刚到肩膀的直发左右分开,露出白白的头皮。第二泡,我的目光如水,我的心兵稍定,她慢慢开始舒展,笑起来,我看到她脸上的颜色,我闻见比花更好闻的香气。第三泡,风吹起来,她的衣服和头发飘浮,她的眼皮时而是单时而是双,我闭上眼,想得出她每一个细节,想不清她的面容,我开始发呆。第四泡,我拉起她的手,她手上的掌纹清晰,她问:“我的感情线乱得一塌糊涂吧,你什么星座的?”我说:“世界上有十二分之一的人是我这个星座的啊。”香气渐渐飘散了,闻见的基本属于想象了。

对初恋的感觉从最初的青涩,到产生恋爱的情愫,再到远走直至世俗,一个人从青春走着走着就没有了香气,失去了华彩,回到了尘世。

“风雨一炉,满地江湖”。花茶里面干枯的茉莉花,历经磨砺走过一生,不再鲜亮,却依然芳香,茶叶罐就是茉莉花驰骋一生的疆场。

万千世界一壶茶。走着走着就剩下品茶谈人生故事的年纪,走着走着人生就成了被品的一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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