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女帝眼底一片清明，最后一丝愧疚和悲悯也被舍去，眸中是凛冽的杀机，“女儿可以留下，儿子全部毒杀。”声音如玄冰一般，“当年一步错，带给夜氏惨遭灭门之祸。夜氏一族何辜，要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
“是。那亲王的遗妃们呢？”
女帝唇边扬起一抹讥笑，“甘氏和吴氏已经在那里了，都送去般若寺，从此青灯古佛伴一生，为先帝守节，这也是孤最后的恩典了。若有人不识相，便生殉了亲王吧！说不定还能名扬天下，惠及母族。反正只是妾妃，说不准能让孤给她追封个亲王正妃，上个谥号显其德行呢！贞穆、贞烈、贞仪、贞顺、端穆、贤仪……不成，都不好，改天让礼部和宗正寺择几个好的来，应该够用吧。要不，多备几个。”
素心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垂手而立，神色平静，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匆忙退下，想了想，还是亲自去宗正寺和礼部走了一遭，两个老头都被惊的目瞪口呆。
次日，便呈了谥号上来，足有二十余个，都是彰显女子德行。
女帝看后，嗤笑一声，便派人去请遗妃们动身。
朝野上下早已被这一番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废帝的遗妃们则是哭闹着，不肯去太庙。紫明宫虽然是被幽禁，可饮食用度尚好。都是自幼娇养大的女子，以后青灯古佛，粗茶淡饭，怎么受得了那般清苦，都哭哭啼啼不愿意去。
而原皇四子母婕妤凌氏则是投缳而死，女帝下令她追封亲王侧妃，谥号贞烈，随葬景陵，也是风光大葬。
女帝端坐在赤金九龙的璀璨宝座上，婕妤凌氏，还是她选尽宫中的呢。容貌不过尔尔，气度倒是极好。
没想到，竟是如此烈性。也是，皇帝不怎么喜欢她，家世又低微，生了皇子，这才是婕妤，连一宫主位也不是。失宠多年，唯一的儿子也去了。
为了根除祸患，还是伤及她。
作为旁观者，她欣赏凌氏，觉得孩子可惜了。只是，她再也不会，也不可能心软了。
如今能做的，只有给她死后的哀荣，多的什么也做不了。
以她的出身，最多也只是个侍妾罢了。身处后宫，位分不高，百年后，也不过是与众妃在妃寝内，写上位分姓氏。后妃列传，也不过婕妤凌氏，国子监博士凌俊杰嫡长女，京兆人……寥寥几字，便是一个女子的一生。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随即自嘲一笑，她又何尝不是可悲之人又何必去怜惜别人。
如今，她怕是与孝毅女帝一样。踩着丈夫的尸体登上皇位，弑夫杀子，逼死先夫的遗妃。
这又如何呢？她从来不怕这些，纵使青史上留下无数骂名，人都死了，还会知道这些吗？
来日，如果她将自己火化，如佛教圆寂一般，将自己挫骨扬灰，只怕那些人的嘴脸会好看的紧吧。
女帝浅浅一笑，掩不住眉心深深的疲倦，废帝这一脉她料理的差不多了。那东海王，不，东海侯，要不要斩草除根呢。正在沉思，脑海中却突然滑过那清俊温雅的面容，长叹一口气，罢了，再给他们个警告便是了。
翌日，下旨封东海侯世子女封为昭宁郡主，嫁给西南侯世子，远抚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