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用什么

那时候,我们用什么

文/隋广华

      唐代发明了曲辕犁,这种翻地、播种兼用的农具,在我的老家,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才退出历史舞台。而脱粒用的碌碡则一直活跃在打谷场上,直到脱粒机普及使用。扇车(也叫风车)的使用也是如此。

        不知发明于哪朝哪代的石碾,原来曾有专房居住,号称碾道。我们日常食用的玉米糁子、高粱糁子,玉米面、高粱面,小米,过年时蒸年糕、豆包的大黄米面、小黄米面都经它碾压而来(当然还要簸筛)。一个屯子只有一盘碾子,家家都要碾米磨面,怎么确定先来后到?看谁家在碾盘上放了笤帚。这就叫“扔笤帚,占碾子”。不过也有例外。论成分,地主人家先占了碾子,也会被贫下中农强行夺占,推到下一个班次。对于孩子们而言,夜幕下的碾道,是我们捉迷藏,玩地道战游戏的场所。

        关于碾道,印象最深的是有几个晚上,我和姥爷去压玉米面,姥爷是主劳力,推前杆,一手拿笤帚把围着碾心儿和滚到边缘的颗粒扫到中间;我是助手,推后杆。我肠胃不好,推碾子转圈儿,总要头晕,出虚汗,几至呕吐。有了毛驴拉碾子,人轻快了。但姥爷要簸要筛,我还要跟着毛驴走,因为毛驴虽然戴着捂眼儿,却总忍不住抢吃一口玉米粒,人的口粮还不够,哪有它的份?我挥鞭就打,毛驴就得忍住馋虫往前使劲儿。

        压黄米面时,碾房里最温暖,最热闹。因为天冷,泡过的黄米碾成面粉又粘又湿,筛的时候,总要把箩筛子眼儿糊住,于是,碾房一角就会放一只火盆,里面燃着玉米穰,每当筛子眼糊住,就拿到火上烤一烤,再用力搓一搓,细面下去,粗渣儿就留到一边备用了。过年蒸干粮多,人手少忙不过来,会有许多乡邻帮忙,压的压,筛的筛,其情浓浓,其乐融融。

        有了加工米面的加工厂后,只有秋天压韭花,备受冷落的碾子才会派上用场。

        现在也能吃到豆腐脑儿,但那豆腐脑儿长得像鸡蛋羹,吃起来绝对没有当年姥爷姥姥用小石磨磨出豆浆,用囟水点出的豆腐脑儿那个味。家里的小石磨还能把煮得半生半熟的小米加上黄豆磨成浆,大铁锅炒了,再加水煮沸,名曰甜沫粥,又甜又香。小石磨退休了,自从姥姥去世后,有26年吃不到正宗豆腐脑儿,更别提甜沫粥了。

        马灯是马车司机走夜路用的,也叫气死风灯,我家没用过;洋灯,我们这地方叫保险灯,亚腰壶芦型身体,头戴玻璃罩,灯嘴旁边有齿轮,可升降灯捻儿以调整灯火明暗。我家平时不用这种灯。只在年三十晚上,老姨叫上她的五个好朋友,玩“打六友”时,才奢侈一次,点上亮亮的保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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