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雨夜,我缩在吧台擦拭骨瓷杯。玻璃门"叮咚"响动,裹着灰呢子大衣的老先生收起黑伞,伞尖在地面洇出小小水洼。
"照旧?"我转身去取云南小粒咖啡豆。他每周四准点光顾,总坐东南角被绿萝遮挡的卡座。此刻老人用颤抖的手解开胸前纽扣,露出毛衣上脱线的橘色毛球。
咖啡端上桌时,他正往玻璃上呵气画笑脸。"今天是我妻子生日。"他忽然开口,浑浊的眼睛映着拿铁拉花,"六十年前她在这儿当侍应生,总把围裙口袋塞满方糖——"
玻璃窗外的霓虹灯在他银白发梢流转,老式怀表链子垂在咖啡杯边沿。我默默推去方糖罐,他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眼角皱褶里蓄着晶亮的光。
雨滴敲打遮雨棚的声音渐轻,咖啡氤氲的热气里,我看见墙上的老照片中,扎麻花辫的姑娘正对着镜头撒糖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