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9——错爱之罪

原创:芳水    【文字家园】

我写下这些字,是为了替B大姐家的女儿——也替所有曾把爱情当成全部的姑娘——留下一条来时之路。

若你读罢,能在她在血迹未干的脚印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请立刻转身,千万别让此类故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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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与白衬衫的爱情。

女主叫李晓丹,男主角许大伟。故事以第一人称讲述。

1990 年 6 月,栀子花像一场雪落满江城校园。那天傍晚,图书馆的灯刚亮,我在拐角撞上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孩。

因书撒了一地,他蹲下去捡,袖口挽到肘弯,露出好看的青筋。

“对不起,我叫许大伟,是我不小心……”他的嗓音低而稳,像一把被岁月磨亮的胡琴。

那一刻,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栀子花亦无声地落在他的肩。

之后,他们相识,如玻璃樽里的耳语般美妙。

恋爱像极玻璃樽,盛满了彩色糖纸。

大伟给我写很多的信,还把信折成纸鹤。

深夜,他会翻墙给我买一碗桂花酒酿圆子,还会在操场一圈一圈陪我跑步。

他说,他来自大巴山深处,父亲早逝,寡母拉扯兄妹三人长大。

他说:“晓丹,等我毕业,我一定会让你住大房子。”

我信——信得把整颗心都掏给他。

我将我们相恋的事告诉父母,父亲的沉默与母亲的泪让我心碎,但没放弃。

父亲第一次在家里见他,饭后把茶杯重重放回托盘,沉声道:“小伙子,我女儿不是去山里吃苦的人。”

母亲背过身抹泪:“晓丹,你要知道爱情它不当饭吃。”

我那时倔强得像一株野草,大声疾呼:“我爱的是他,不是什么房子……”

母亲哭了整夜,父亲在阳台抽烟到天明。

烟灰落在栏杆上,像一层薄薄的霜,凉痛我的双眼。

我和大伟最终选择了私奔一样的婚礼。

2012 年 10 月,我偷出户口本,和大伟领证。没有酒席,没有婚纱,只有他宿舍楼下两串鞭炮。

噼啪声中,我给母亲发去一条短信:妈,我已嫁人了。

母亲回:家门永远为你开,但这种婚礼我们不参加。

那条短信我存了十年,直到手机掉进水里,字迹才化开消失。

婚后,我跟着大伟回到他老家的县城,那儿大巴山的月亮。

婆家是一栋灰扑扑的吊脚楼,婆婆拉着三个孙子站在门口,像一排营养不良的向日葵。

第一顿晚饭,青菜里漂着虫,婆婆说:“山里人没那么讲究,大虫吃小虫,不怕……”

夜里,屋顶漏雨,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大伟搂着我说:“我们忍一忍,会好起来的。”

我信了,还笑,笑得像屋檐下的风铃。

2013年,我生大女儿小满,出产房时听婆婆正和邻床家属讨论说:“我儿媳妇这胎不中用”。

2016 年,二儿子小年提前两月出生,保温箱一天两千,婆婆却转身回老家“照顾庄稼”。

2018 年,小儿子小暑出生那天,大伟在县城麻将馆玩,还手机关机。

三个孩子在夜里轮流哭,我抱着他们在院子里踱步,月亮像一块冷铁,冰得心裂。

婆婆从不帮忙照顾孩子们,她的算盘总是在啪啪啪地响着。

婆婆说:“我儿子娶你,就是为了生孙子。你娘家那么有钱,帮衬帮衬我们不是应该吗?”

于是父亲背着我,把他的养老钱打到大伟卡上,想让我们盖起三层小楼。

楼封顶那天,婆婆在门口摆酒席,却让我抱着孩子在厨房烧火。

油烟呛得我眼泪直流,客人们的笑声像一把锯子,来来回回拉扯我的耳膜疼。

后来大伟在单位升了职,我们有了裂缝。

他买了小车,副驾驶却坐着别的女人。

那天我带着小满去县城打预防针,隔着马路看见他下车替那女人细心地捋头发。

我手里的疫苗本啪嗒掉在地上,像一声闷雷。

夜里,我问他这事,他却反手给了我一巴掌,还说:“就你疑神疑鬼,只能在家做黄脸婆。”

小孩在门外哭,我捂着嘴,血从指缝里渗出来。

2021 年冬天,我病了开始咳血。

县医院医生说是我是过度劳累导致,也可能是肺结核加严重贫血。

婆婆把药碗往桌上一摔,指着我说:“真晦气!你别传染我孙子!”

大伟却大声说:“你也别再去买药了,忍一忍,别浪费钱。”

大年三十,我烧到 40℃,还要抱着小孩在雪地里拦车。

司机看我一眼,踩下油门。雪落在我和孩子的睫毛上,像撒了一把碎玻璃。

母亲来电话时,我已瘦成一把骨头。

母亲轻声说:“晓丹,你带孩子们回家吧。”

十几个字,像多记重锤,砸碎我最后的倔强。

我拖着三个孩子,坐了最便宜的12 小时绿皮火车回家。

母亲站在月台,鬓角全白,她冲过来抱住我,像抱住小时候摔破膝盖的我。

父亲没说话,站在旁边,伸手只把最小的外孙接过去。

他 65 岁,背有些驼,却一口气把三岁多孩子抱到出站口。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座沉默的山。

我一路都哭到失声。

回家第三天,我住进省立医院医治。

母亲每天炖鸽子汤,父亲把三个孩子送进附近幼儿园。

夜深,病房熄灯,走廊的橘色灯光透进来,照着我手上的留置针。

我听见父亲在门外压低的哭声,像受伤的兽。

治疗第三个月,医生说我肺部病灶开始钙化。

父亲在病房念报纸,忽然说:“晓丹,那年你执意远嫁,我恨你不争气;如今你回家,我恨自己没本事护住你。”

我握住他的手,那双曾经把我扛在肩上的大手,如今布满褐斑。

“爸,是我错了,对不起。”

半年后,凤凰男大伟的来电,晓丹不再接听。

大伟发来微信质问:“你将孩子们的户口全部迁走了,将来谁给我养老?”

晓丹回:“你找副驾驶那位。”然后将他的全部联系方式拉黑。

2023 年 4 月,春又来了。我的病情缓解,院子里的栀子又开了。

我牵着三个孩子,在花树下拍了一张全家福。母亲把照片洗出来,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孩子们笑,父亲和母亲也在笑。

风吹过,栀子花落在父亲肩头,像一场迟到的雪。

后来晓丹写了封信给十年前的自己,还将它挂在客厅墙上。内容如下。

亲爱的晓丹: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请你在图书馆拐角,只接过那本书,微笑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爱情不是救赎,而是并肩。

若他不能与你并肩,请立刻回家。

——某年 某月 某日,李晓丹于栀子花下

【后记】

故事写到这里,似泪水打湿了键盘。

愿每一个读到的你,都能把“我爱你”翻译成“我值得”。

愿所有父母不再在深夜为孩子掉泪,愿所有姑娘都能被岁月温柔以待。

若你正站在命运的岔路口,请记住:家门永远为你敞开,回头不是失败,是对自己的慈悲。

2025.08.09中午随笔于温哥华

图片来源:随手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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