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熟了
秋天 核桃熟了
奶奶用竹竿打了一筐
用老树皮般的手砸起绿色的果浆
邹邹巴巴的核桃跳来跳去
像奶奶撑开了又皱褶无数的笑脸
奶奶挥起小锤 颤颤巍巍地撬开坚硬的壳
核桃露出一些深藏的乳色娇嫩果肉
我说奶奶不用那么麻烦
顺手丢了个进嘴里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核桃壳支离破碎 我也掉了一颗牙
奶奶一边骂我淘气包
一边忙着找草捣药
一边找锄头埋我的牙
说开春后我的牙就会长出来了
此后 我总在放学后流连于那片土地
看看我的牙发芽没有
村里的新媳妇穿上了红妆 披上了红盖头
奶奶就让新娘子去摸我的牙床
我真得感谢那些核桃呀
没有它们 我又怎么得见那么漂亮的新娘
别人都未见新娘子真容呢
我们掉牙的小孩先大饱眼福了
街角 有几麻袋核桃等着它的买主
我才知道又一个秋已经来临
奶奶皱褶丛生的脸在叶落间浮现
一同掉落的 是遮挡视线的串串珠帘
我也知道自己 再也嚼不开一颗核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