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爷去世那天,我回到了姥姥家,那时的我尚且年幼,只知道这次回来不是来玩儿,而且是下了禁足令的,只能趴在墙头看院子外的老牛慢吞吞地吃着草。
那几日的天气并不好,阴风不时地刮过,将院子里那个白色大棚的白色帘子吹得东倒西歪,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枣红色的大箱子和马背上的用纸扎的纸人,我是十分恐惧那个地方的,却又充满了好奇。
大人们为了丧事在我面前来回奔走着,或哭或垂头惋惜,不时能传出来这么几句话。
“老爷子今年92了,也是寿终就寝了。”
“唉唉唉,不要哭了,是喜丧,喜丧啊!”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在菜园里捉着蜻蜓。
“叮叮咚咚”姥爷请的送葬的乐队也赶了过来,我被他们吸引了,队员们穿着白色的大褂子,灰色的肥裤子,摇头晃脑,有的晃着镲,有的敲着锣,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低沉的旋律。
我坐在椅子上,手撑在下巴上,孤零零地坐在院子的中央,看着院子外新撘起的白帐子里的乐队演奏,原来是大家嫌他们晦气,将他们安置在了院外,突然,我发现有一个人始终紧紧捏着个长长的,像喇叭花一样的东西静静地站立着,便开始好奇他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演奏。
过了好久,前来送行的人一个个离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了一些村里人,这时,乐队开始改变音调了,在厨房里玩弄火炉子的我一下子冲到了大门外,紧紧盯着他们,只见那个手拿着“喇叭花”的男人抬起了头,将手里的“喇叭花”扣在嘴边,紧接着,一道响亮而尖锐的的声音刺破了天空,将其他队员低沉的声音全部盖了过去,将要离去的人们也纷纷回头,惊奇地望着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