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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成加了晚班,我们便在机关大院里散步。月儿如银色的圆盘挂在清冷的夜空里,院内环形路的两旁间杂着树与路灯的影子,光影揉杂,支离破碎,知了在树上卖力地鸣叫着。
“这夜,真适合恋人依偎着谈情说爱。”李成感叹道。
“是啊,花前月下好不浪漫。”我调侃地说道,“只可惜,被俩大老爷们践踏了这美好光景。”
“主任,那到未必。”李成神秘地说道,“说不定待会还能碰上热恋的情侣呢。说不定咱还认识...”
“你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想李成的话必有所指。
“呆会您就知道啦!”李成故作神秘,“神秘嘉宾即将出现。……”
这个夜色,散步真是好时候,迈着轻松的碎步,听着知了不厌其烦地唱着,长吐一口加班时憋着的浊气,再深吸一口月色浸润过的新鲜空气,人也精神了许多。
“主任,你看。情况来了。”小李故作神秘地轻声提醒道。
我有些紧张,这古怪精灵的小李,究竟搞什么名堂?
顺着他手指方向,我看清了,不远处一排排的月光映照的树影下,两团黑色的影子离我们越来越近。
“你看,小偷过来了,拐跑了我们的人,胆子好大。”
“你个家伙,耍师父啊,明天罚你继续加班。”我边教训他,边有些好奇,迎面过来的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平时老实巴交,腼腆内向的李成陡生了些许幽默细胞。
“主任。”人影近了,终于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我的疑惑。
“哦,是沈娟啊。”我终于看清了这个挽着男孩的胳膊,一脸幸福的模样人正是部里的同事沈娟。
我清了清嗓子,谨慎地问道,“这位帅哥是?...”
“主任,这是我老公。”说完这话,沈娟的脸上分明飞上两道红霞。
“主任好。”男孩子嗫嚅着,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想挣脱沈娟挽着的手。借着月光,看清了男孩的脸,五官端正,高个子,站得训练有素的笔挺。
沈娟结婚了?我有些惊奇,酒还没喝上了。
“主任,我遇到对的人,闪婚了。”沈娟使劲地拽住男孩的手,害羞地说:“主任,李哥,那我们先走了啊。”
我应了一声,小李则甩个鬼脸算是回答。两个相恋的人儿很快消失在银色的月光里。
“小李,引我走这边,你故意的吧?”我开始审问起来,“关于沈娟的事,你得如实向组织汇报。”
我着着实有些好奇,半个月前部里的同志们还张罗着为大龄女青年沈娟找对象,咋一下就名花有主了,
李成开始正儿八经地讲故事了。
“沈娟考到组织部的时候已有25岁,长得并不好看,大脸蛋上点缀着很多麻麻点点,龅牙往外翻以至笑不露齿也成为一种奢侈,体型微胖,性格上也有些较真,时不时因为工作还要与同事拌上几句嘴。外貌不占优势,性格不占优势,年龄上也不讨好,她的个人问题就成了部里的老大难,常常是解绍的对象刚见上了面就没有了下文。”
“所有人都以为她就要单上好几年,又得搁上好几年,然后晾上好几年........。但她就阴差阳错、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嫁出去了。她说‘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碰上了真命天子,这么快就结婚,快到她自己也以为是在做梦。’”
“你知道,沈娟不会开车,每次上班都要在几里之外的公交站台等公交,她在人群里非常不起眼。慢慢地她发现,每次她在等公交的时候,总有一个男的,把车停在马路边,站在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等公交,她上车他上车,她下车他也下车。在公交车上,他也总是站在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她,盯得她不寒而栗。”
“沈娟也不知道,这个男的是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她只是越来越肯定,她在等公交,他就在等她。有时,她故意盯着那个男的看,她发现那个男人总能快速地把目光移向别处,这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再后来,那个男的依旧把车停在路边,只不过,等公交时站得离她越来越近,在公交上也经常在她身后挡拥挤的人群。他们依旧不答话,只不过已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沈娟有时再想,他要不就是一个小偷,要不就是一个变态,他那双直勾勾的眼睛,有点像小偷,不过她也不敢肯定,警察与小偷的眼神其实都一样,也许是一个警察呢。她也天真地想过,也许那就是一个对她一见钟情的人,但她也只敢少女怀春似地想想,毕竟,从出生到现在,她身边一见钟情的案例多了去,但没有一个砸在她头上的,她可不敢奢望。”
“你知道吗,沈娟刚开始觉得新鲜,后来就有些烦了,就像每天贴了剂狗皮膏药,但关键是这药效啥都不清楚,心里别扭得慌。有一天,沈娟就做了一个小试验,她提前一站下了公交,可回头一看,那小子竟然也跟着下了公交。沈娟也不说话,站在原地,盯着小子看。那个男的一下就尴尬了......”
“那他到底是干啥的?”我终于忍不住打断李成问道。
李成长吁了一口气继续讲。
“她也是这么问的,她对着男孩子问,‘你到底干啥的?’,这是她第一次开口问,他也终于鼓起勇第一次对她说话。‘你结婚了吗?’‘没有。’她没好气地继续问,‘你每天跟着我干啥。’男孩子不直接回答问题,又继续问道,‘你有男朋友吗?’‘没有’她大声地呵斥道,‘你再不回答我问题,我就报警了。’听到报警,男孩子突然腼腆地笑了起来,‘美女,你千万别误会,这是我的工作证’边说着,他把自己的工作证明递了过去。看到了男孩的证件,沈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接着两颊便有些绯红。”
“‘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男孩子在确定沈娟没结婚没有男朋友后就开始表起了白。沈娟脑袋有些眩晕,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一见钟情的桥段。当那罗曼蒂克的一见钟情砸过来的时候,沈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加速到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怎么就这么美好呢?‘我比你大三岁。再说你对我也不了解啊。’沈娟提醒道。‘女大三,抱金砖。’男孩子兴奋地说道,‘再说,我是喜欢你这个人,跟你的工作无关。’”
“沈娟当时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毕竟一见钟情是眼缘,但恋爱是需要时间的。男孩叫何超,他当时走路把沈娟送到了单位,然后又坐公交车回去取车,他的单位跟沈娟的单位完全就是两个方向。后来,他们就正式谈起了恋爱,沈娟也不用再坐公交车了,他每天把沈娟送到单位上班,然后再开车回去上班,每天下班也会准时来接。恋爱半个月后他们就扯了结婚证,正准备办酒了呢,他们最喜欢在这条路上散步了。”
我有些惊奇:“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前卫啊,一见钟情,闪婚,电影里才有的桥段。”
“现在的年轻人,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干的,您快OUT了。”李成成了话痨,讲起故事来也是神采飞扬,他接着讲。
“其实,沈娟与何超,早就见过面了,沈娟自己不知道而已。有一次,在她坐的那趟公交车上,刚好有小偷正在偷一个孕妇的钱包,被沈娟发现了。小偷当场便掏出小刀耍横要报复何娟呢,车上有个年轻人挺身而出,三两下就把小偷制服并扭送到派出所。那个年轻人就是何超,他当场就喜欢上了沈娟,只不过当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后来,何超就经常来这趟公交车上碰运气,再后边就发生了开头的事情了。”
听得李成的讲述,我觉得有些神奇,这像电影一样的剧情就真实在生活里发生了,且还是在我身边同事的身上。我越加对这个李成的身份有些好奇了,他究竟是干嘛的。
“也真是缘分,你知道吗,沈娟一看到何超的工作证,不但打消了对他的猜忌,还立马就对他有了好感呢。她从小就喜欢他这一类人,也幻想过就要嫁给从事这一职业的男人呢。”
“小李,你今天过分了啊?”我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小子今天专吊我胃口。
李成调皮地哼起了一个所有人都熟悉的小曲:“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
“不错,沈娟有福气,部里也解决了一个老大难。”我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缘分天定,早点、晚点,终究会来。”
“嗯。”李成附和着,并补充道,“那个何超,还是部队转业回来的,沈娟这次可算捡着宝了。”
“小子,别心急,你的缘分,也会来的。”
那月光依旧高悬在黝黑的天空里,知了也继续在不知名的树上鸣唱着,只是我们也该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