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对她说》我看了两遍。这对我很难得。

让我意识到这部电影我曾看过的是开头一幕：德国现代舞剧《穆勒咖啡馆》。当我惊异于两位表演大师惊人的肢体控制能力时，就看到了台下两个并排而坐的男人。此时，他们并不相识。

《对她说》是西班牙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的著名影片。我有点奇怪，这部应该算是爱情片的电影，演员的平均颜值并不太高，除了大部分时间都在躺着的艾丽西亚，其他三位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漂亮或者养眼。出镜最多的贝尼诺尤其如此。

贝尼诺的五官长得有点拥挤，面部多肉，看起来缺乏欧洲人的立体感，身材有点矮胖。总体来说偏柔弱的气质。也许这正好符合影片中的人物形象设置：很多人认为他是“同志”。

曾经恰巧在一起看演出的两个陌生人，在一家医院相聚了。贝尼诺是护理师，全职护理着因车祸而陷入昏迷的艾丽西亚。女斗牛士莉迪亚则在一次表演中被斗牛踩踏，昏迷不醒，也被送往这家医院。男友马克陪伴着她。

贝尼诺不善言谈，他有个秘密：贝尼诺在艾丽西亚发生意外之前就认识她，并且已经爱上了她。她被送到这儿之后，贝尼诺因为自身过硬的专业护理经验，得以和她朝夕相处（还有他的“同志”身份）。

“对她说”就这样开始了。

Where：一家医院。

Who：贝尼诺和艾丽西亚。

When：他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可以是给艾丽西亚按摩的时候，洗头的时候。如果天气好，贝尼诺还会让艾丽西亚进入“度假模式”，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和遮阳帽，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What

:沉默寡言的贝尼诺可以和艾丽西亚滔滔不绝。比如《穆勒咖啡馆》，比如当时身边被感动流泪的男人，她曾经的舞蹈老师和同学们……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一切。

Why：因为爱情。准确地说是单恋。

马克在陪伴莉迪亚的时候，并不会和她说话，他认为她是无意识的，多说无用。他一直在做自己的事。但贝尼诺不经意地一瞥便发现，莉迪亚的情绪不正常。她很难受，因为皮肤干燥的问题。然后熟练地往莉迪亚嘴唇上抹了一点润唇膏。

在贝尼诺的影响下，马克对莉迪亚开始诉说，他们四个人甚至还一起“到海边度假”，让两位女士有机会在一旁“说悄悄话”。

莉迪亚终因伤势过重而离开了。马克恢复了他的旅行家兼作家的工作。

贝尼诺和艾丽西亚之间似乎更麻烦一些。

贝尼诺以自己的死换取了艾丽西亚的生。

在没有参考任何其他影评的情况下，我一直在推测，贝尼诺对艾丽西亚所做的，改变二人人生命运的行为的动机是什么。

也许纯粹出于男女之爱，他希望他们的爱情是完整的，包括精神和肉体。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一时情绪所致。

也许经过深思熟虑，他希望通过这件事，艾丽西亚可以醒过来。到底有多大把握，我想他也不十分确定，只是抱有希望，并不计后果，只愿她能醒过来。作为专业护理人员，他可能曾经接触到这种先例。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这也许就是导演高明的地方吧，总要留给旁观者足够的想象空间。

于是，贝尼诺和艾丽西亚也被迫分开。就像莉迪亚和马克，分离的痛苦只留给男人。

两个痛苦的男人成为互相倾诉的对象。

“对她说”的五个W现在成为这样：

Where：或者在天涯海角，或者在心里。

Who：爱人或者陪伴者。无论性别，当孤独的两个人只能相依为伴，就会是诉说的双方。

When：“对ta说”并不一定发生在同一个时空里。只要心在一起，ta的诉说，对方一定会听见。

What：不必是爱情，友情也是。

Why：不仅因为爱情，还会因为孤独，因为需要陪伴，因为心里有ta。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部西班牙影片，其中的斗牛士表演当是独特一幕。女斗牛士修长挺拔的身姿令人印象深刻。斗牛士礼服般的表演服装，在莉迪亚上场前的准备过程中，被特写镜头一一放大。衣服和身体极度贴合，完整穿戴由专人服务，优雅繁复的花边刺绣、需用专业工具才能扣合严密的纽扣，处处显示出的民族和历史的独特美感让我想到中国的旗袍。只是那历经岁月的极致精美，是和斗牛场上的血腥残暴联系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