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凡人,我丑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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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自己,是重获新生的序幕。

1

前两天,腾讯新闻推送了这样一条新闻:


13岁的小蕊在长沙某中学就读,上周五下午三点左右,她离开了家,家人寻找一夜未果。没想到第二天接到警察的电话,说孩子从30楼坠下身亡。


家人介绍,小蕊平时性格开朗,是班干部,喜欢表演的她,还主持各类活动。而小蕊的突然坠楼,家人怀疑与她遭遇的一件事有关:“同学说掉了钱,老师带着同学调监控,在监控里看见侄女(小蕊)翻过同学衣服”。当时老师并没有公开点名,但奇怪的是,消息还是传开,聊天群里、同学之间也开始讨论起了小蕊。


周五下午,小蕊将身上的零花钱买了各种零食放在弟弟的房间门口,趁家人不注意,突然出门,一夜未归。第二天便发现了她的尸体和身上的纸条,她在纸条上写道:如果哪位好心人发现了跳楼的我,请帮我打下面的电话。


花一样的年纪,却让生命就此中止。

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是应该的,但是小蕊付出的这份代价未免太大了——她用自己的生命为曾经的错误买了单。

为什么她会如此决绝?

也许是因为,当别人都原谅了她时,她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最后选择了这么令人扼腕叹息的方式。

2

晓春和男友因为琐事吵了一架,这两个人经常这样,猫三天狗三天,她想着这次肯定就像以往一样,过两天两人就和好了,又会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手拉手去爬山。

可是,这次老天爷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的男友遭遇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连个电话都来不及打给她。

虽然这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晓春的心里从此留下了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她恨那个喝醉酒的司机,恨男友不告而别,但她最恨的人,是自己。

如果我不跟他吵架会怎样?也许他就不会遇到这个事情了。

如果我那天给他主动打电话会怎样?也许他就会来找我,而不是走那条该死的路了。

……

很快,晓春到了当嫁之年,她也期待美好的婚姻。但是一旦良人出现,自责就会冒出来:你怎么敢去高高兴兴地结婚?良人也就因此退散了。

就这样,她不敢再恋爱,因为她觉得,如果她抛下过往去过自己的日子,就是对男友的背叛。所以她不能那样做,她不被允许那样做。

不被谁允许?

男友的父母早就在劝她,去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自己的父母心心念念地希望她嫁个好人家。

没有人指责过她,没有人阻止她,人们都希望她尽快走出来。

可是有一个人不允许,那就是她自己。

最终,她原谅了肇事司机,原谅了男友的不告而别,因为那都是天意,无法阻止。但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原谅当初那个不懂事、爱使小性子的自己。

人人都以为原谅别人是十分艰难的,殊不知,原谅自己是更困难的事。

日本导演宫崎骏在《幽灵公主》这部电影里面说:“内心强大,才能道歉,但必须更强大,才能原谅。”

其实,内心需要最强大,才能够原谅自己。

3

为什么原谅自己这么难?

自责的背后,一定是因为我们犯了些错误。

可是,犯错了,改错或者弥补就好,为什么有些人就是陷在自责里无法自拔呢?

这一定得从我们的童年说起。

小时候,父母就是我们的天,我们懵懂无知,只能从父母的态度里来认识世界、认识自己——父母是我们人生最初的教练和裁判。

我们的父母通常是什么样的呢?中国人热衷于“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虎妈虎爸层出不穷。

于是,考了九十九分,爸爸也不会给个笑脸,而是板着脸问:“怎么没有考到一百分?”每个月工资过万,妈妈还是会担忧:“你这工作不像公务员那么稳定,以后可怎么办呀?”

所有的严格和苛刻,都是希望我们长大后变得更优秀。

长大后,父母似乎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我们的心里从此住进去了一对父母,他们在我们做得不理想的时候,会在耳边怒吼:你怎么这么差劲!会在我们犯错的时候,痛心疾首:你怎么这么笨!你不可以犯这种错误!

于是,我们变得无法原谅自己的任何一点不如意。

可是,你有问过这样一句话吗?

为什么我不可以犯错?

我是凡人,不是神。只有神才会全知全能,永不出错。作为平凡人的我们,怎么可能不出现错误呢?

这份无法自拔的自责背后,究竟是什么?

4

文章开头跳楼的小蕊,有人说,是她的自责要了她的命。其实我说,不是自责要命,而是自恋要命。

小蕊平时性格开朗,表现优秀,是文艺骨干,是人人羡慕的好学生,这样的孩子自恋一点也无何厚非。

可是,当出现错误,自恋就变成了自伤的暗器。

为什么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因为她的内心逻辑也许是:我这么优秀的人,我怎么可以犯错?怎么可以让别人都知道我犯了错?我必须是完美的,必须是好的。所以她即使最后决意自杀,还安排好了生前事,给弟弟买了零食,给好心人写了纸条。

可怜的姑娘,你本没有必要如此,跟你的生命比起来,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些议论、那些猜疑、那些你认为的污点,都是无关紧要的啊!

败给了自己,多么可惜、可叹!

日剧《legal high》里,古美门和羽生的冲突在保护世界遗产一案中达到了最高点,羽生追求所谓绝对正义、完美社会,口头禅就是“love and peace”。而古美门自私、贪婪、毒舌、小气、刻薄、无耻、好色、见利望义……缺点一大堆,但是粉丝们反而亲切地称为“古美萌”。为什么?

因为他足够真实,真实才是最可爱、最有力量的。

过于追求“高大全”的人生和人设,反而会适得其反,因为那并不真实。就像晓春、就像小蕊,不自觉地陷在自责里,所谓完美恋人、完美学生,对她们来说,那是诅咒。无法原谅自己的不完美、无法接纳真实的丑陋,最终摧毁的,只有自己的人生。

英国哲学家卡尔波普曾说过,“凡企图缔造人间天堂的结果无一例外造成人间地狱,因为它导致不宽容。”

心造天堂,亦造地狱。

我们的生活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喜忧参半,美丑并存。

原谅自己,就意味着,你接受真实的丑陋,接受自己是个凡人,接受自己没那么完美。如此,才会真正原谅凡人所犯的错,如此,才会给自己留下生存的余地。

所谓幸福,就是在地狱里发现天堂,在丑陋里看到美丽。

所以,你为自己造了一个天堂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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