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着倾盆大雨,许嘉柔摔坐在庭院,一件件拾起被扔出来的遗物。
父母的衣物早已沾满污垢,东西也被摔得稀碎,没有一样完好的东西。
她起身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怀中死死抱着那张已经被浇透的相片,声音嘶哑地哭喊着。
“陆砚!开门!!求你了……爸妈的东西要坏了……”
直到许嘉柔的双手都拍的有些麻木了,几个佣人才推开门走到她面前嗤笑。
“许小姐,还是省省力气吧,陆总正陪着林小姐呢,哪有空理你。”
“就是啊,装什么可怜,你还把自己当陆家的女主人?”
许嘉柔在心里苦笑,现在连佣人都开始仗势欺人往她头上爬了。
她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视线始终盯着二楼亮着灯的窗户,那里隐约可见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
许嘉柔的睡裙已经被泥水浸透,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却还是不肯离开,她默默躲开了几人,手指死死攥着父母最后的遗物。
角落里,那个全家一起做的陶瓷碗已经摔出了巨大的裂痕,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抚摸着上面歪歪扭扭的三个手印,心如刀绞。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岁那年的冬天,和许嘉柔自幼青梅竹马的陆砚,因父母双双车祸身亡,被迫成了孤儿。
是许父见他可怜把他带回家收养,小陆砚眼眶通红的仰起头,信誓旦旦地承诺。
“许叔叔,长大以后,我一定会娶嘉柔的!”
“我发誓,等我娶了嘉柔,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雨水混着泪水砸在陶瓷罐上,许嘉柔轻轻擦拭着罐身,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室外越来越低的气温让她开始直打哆嗦,她紧紧抱着父母的遗物,终于坚持不住地缩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直到深夜,当别墅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大门才缓缓打开。
陆砚撑着把伞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比这漆黑寒夜还要冷。
“吵够了吗?”
许嘉柔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眸色阴冷,随手将雨伞甩在她面前,转身回了房间。
次日午后,休息好的许嘉柔小心翼翼地装好陶罐,轻抚表面的裂痕,准备去修缮陶瓷。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恰好遇到购物回来的陆砚和林沐瑶。
"姐姐这是要去哪?"
看到她冻了一夜后面色惨白浑身虚弱,林沐瑶脸上的得意丝毫掩饰不住。
许嘉柔一句话都没说,径直擦过她的肩膀走过去。
她的忽视让林沐瑶的笑容僵在脸上,隐隐有着怒意,不过很快,她又将目光落在许嘉柔手上的那个陶罐上。
“姐姐,你这是要去修陶罐吗?”
闻言许嘉柔皱起眉头,脚步顿了片刻,没有理会。
“我之前曾跟一个老师傅学过手艺,不如我帮姐姐看看?”
听闻许嘉柔警铃大作,下意识将陶瓷罐护在身后。
她强硬的态度令陆砚有些不满,他皱着眉头在一旁沉沉开口。
“给她看看。”
许嘉柔没有说话,惊恐地将纸箱抱得更紧,倔强地摇着头连连后退。
见状,林沐瑶立刻委屈巴巴、添油加醋地挽着陆砚的手臂说道。
“算了阿砚,姐姐一向不喜欢我,何必为难她呢……”
听到她又娇柔地示弱,陆砚沉着脸,对身后的保镖下令。
“拿给沐瑶。”
闻言,两名保镖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捆住许嘉柔的手臂,用力掰开她的手指。
“不要!别碰我!”
许嘉柔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死死攥着陶罐往后躲。
保镖下手更加狠戾,甚至开始拳打脚踢,保镖狠狠踢中她的膝弯让她迫不得已跪在地上,后脑重重砸在墙壁上,而她死死护着怀中的陶罐,指甲在保镖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许嘉柔被打的半边脸红肿,眼睛里全是血丝,拳头砸在身上让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一个女人的力气还是敌不过几个身强力壮男人,陶罐被猛地抢了过去。
“还给我!!”
她扑上去想要夺回,却被保镖一把推开,摔在泥地里。
林沐瑶得意地接过陶罐,动作间却满是嫌弃。
“哎呀,这么旧的东西怎么还留着呢……”
许嘉柔被一个保镖架住了肩膀压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沐瑶将那陶罐颠在手里把玩,声音都在发抖。
林沐瑶瞥了她一眼,眼底发狠,突然“失手”将陶罐摔下,罐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不!!!”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地巨响,陶瓷罐掉在地上,彻底碎成几瓣。
第四章
一声清脆的巨响,时间仿佛静止了。
看着一地碎片,陆砚僵在了原地。
清脆的碎裂声在房间里格外刺耳,陶罐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许嘉柔耳边嗡嗡作响,不敢置信地缓缓跪下来,颤抖着指尖去捡那些碎片。
见状,林沐瑶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假惺惺地蹲下身。
“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没想到会摔下来,我帮你捡吧。”
“不许碰!!”
许嘉柔好像应激一般,起身猛地推开她。
林沐瑶跌坐在地,掌心被陶片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立刻挤出两滴眼泪。
“阿砚,好痛!”
“沐瑶!”
陆砚的脸色瞬间阴沉,他大步上前,只见林沐瑶的手上明显的一道口子。
溢出的鲜血激得陆砚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眉头高高蹙起。
“不就是个破罐子,全都给我扔了!”
在许嘉柔骤然收缩的瞳孔中,佣人一把抓起地上的陶瓷罐的大块碎片,将地上所有碎片一股脑扫进了垃圾桶
许嘉柔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不……不要!!”
可是她的阻止已经太迟了,地上所剩无几的碎片全部被丢的深不见底。
许嘉柔冲到门外,跪在垃圾箱前疯了一般翻找着。
她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垃圾桶里,腥臭的味道弥漫在鼻腔,可她不顾脏乱,手上沾满了不知是什么的污秽,一遍遍不停翻找着。
锋利的瓷片割破她的手指,鲜血混着污泥染红了她的衣摆,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块一块地将碎片捡出来。
直到最后一块碎片捞出,拼凑成完整的陶罐,她才终于停下动作。
“许嘉柔,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林沐瑶踩着高跟鞋轻笑着缓缓走来,她一脚踩在陶片上,转动脚腕狠狠将那些碎片碾的更加稀碎彻底,随即凑近她耳边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开口。
“你爸妈不就是两条贱命吗?死都死了,还留着这些破烂干什么?”
许嘉柔猛地抬头,瞪大双眼揪着她的领子怒吼道。
“不许你侮辱我父母!你没资格提他们!!”
可许嘉柔这番激动的举措,恰巧顺了林沐瑶的意。
“啊!嘉柔姐姐,你掐疼我了!”
林沐瑶轻勾唇角,顺势跌坐在地上尖叫起来,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林沐瑶,你再敢说一个字,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许嘉柔的话,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双目瞪大,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颊看向对方。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陆砚紧抿着唇,看到林沐瑶脖颈上鲜红的掌印,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怒意,一字一句像是淬了毒的刀。
“你发疯也要有个限度,保镖,带她去电击室。”
电击室?!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对她这么狠……。
许嘉柔死死攥着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比不上心口万分之一的疼。
地下室的铁门被重重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保镖架着许嘉柔,粗暴地将她绑在电击椅上,手腕和脚踝被冰冷的金属环扣住。
她抬起头,看见陆砚逆光站在门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放她出去。”
他一声令下,保镖接通了电源开关,霎时剧烈的电流穿过身体,让许嘉柔猛然弓起身子挣扎。
“啊——!!”
剧痛如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骨髓,许嘉柔的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片刻后电流停了,她大口喘息着,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在椅子上,汗水浸透了衣服。
“想清楚了吗?”
陆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许嘉柔的嘴唇颤抖着,牙齿将下唇咬出了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还是不长记性,继续!”
第二次电流比第一次更猛烈。
许嘉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挣扎之中金属扣割伤了她的手脚,鲜血不断从手腕和脚腕滴落,痛苦的呻吟响彻整间昏暗的地下室。
在无数次电击中,许嘉柔想起了很多事。
她想起小时候陆砚背着她散步;想起他第一次吻她时颤抖的睫毛;想起他说要保护她一辈子时认真的眼神。
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十次电击,陆砚终于喊了停。
此时的许嘉柔早已被折磨到半死,闭着眼睛衣衫不整的瘫在电椅上,血迹混着口水淌了满身。
陆砚死死盯着许嘉柔,语气骤然冰冷。
“把她丢回房间反省去。”
说完,陆砚转身离开,而保镖也动身抬起许嘉柔的四肢将她丢在院子外。
鲜血源源不断从许嘉柔的身上滴落,她低头看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自己,强忍着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