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

大夫安排今天给老妈做冠状动脉造影。冠状动脉造影是诊断冠心病的一种有效方法,是目前唯一能直接观察冠状动脉形态的诊断方法,医学界号称其为“金标准”。是一种检查,但都得做手术准备。  

一大早我就暗暗忙碌起来了,为什么暗暗的呢,因为不想给老妈增加术前心理负担,所以我必须镇定自若地去安排一切。给老妈洗漱、吃饭、穿好规定的衣服(不能带纽扣),得把时间控制好,因为早饭和早上的药必须间隔半小时,但必须在出发前完成。而我又不清楚几点开始去做,问护士也没结果,说根据病人情况评估安排,随时待命即可。

一切就绪,整装待发。心里默默祈祷是上午做就好了,省得这样在迷茫地等待中煎熬。没想到很是幸运,护士通知第一批去做,只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然后迅速到护士站集合。就如打仗一般,医院也为了应对人满为患地拥挤,紧跟时代潮流,与时俱进地加快了医疗的节奏,流水作业,军事化步伐,该点赞还是该叹息呢?

把老妈推到检查室门口,护士就拦住了,家属不让进,把八十岁的老妈一个人留在里面,多少有点不放心,不担心医疗技术,只担心老妈的恐惧害怕。

当手术室的门轻轻关上,我突然感觉与老妈隔了一个世界似的,大厅里挤满了焦急等待着的家属。心里空落落的,突然身上感觉好冷。各种胡思乱想,老妈挂着液体,想上厕所了怎么办?如果里面也这么冷怎么办?还有如果她害怕不敢做了怎么办,还有出现……

一个小时过去了,病人有走着出来的,也有推着出来的,就是没有老妈的身影。家属现在都挤到了手术室门口,只怕护士喊时听不见,又想了解里面的情况,看需不需要做支架,随时准备着签字。

昨天医院也召集齐了我们兄妹四人,开了个术前会议,讲明了手术的风险。心里如装入了石头,有了沉甸甸的压力,但也只能签字同意,没有人相逼,却只能无奈地接受。

不一会,护士探头出来喊家属,这是第一个让进去的家属,是同病房的。等她出来赶紧打问情况,原来是让她进去签字,血管堵塞已超过80%,需要做1--2个支架,征求家属意见并签字。

我也赶紧站在门口,等护士喊话。心里是五味杂陈,期待护士早点喊,又害怕护士让进去签字,毕竟老妈年龄有点大了,不容乐观。

想到老妈昨天晚上一本正经的交代,突然又伤心起来,老妈说:“如果手术过程中有任何意外,千万不要再让我受罪了,我活够了,该去和你爸团聚了。” 这是老妈的决定,她有权做生命最后的选择,可是有多少儿女忍心说放弃,想起来心就隐隐地疼。

我感觉身上越来越冷,冷得都想哭了,估计又感冒了,赶紧把羽绒服帽子拉起来,让自己与人们的焦急隔离开,把心平静下来,默默祈祷老妈平安无事,哪怕是需要做支架,只要手术顺利就好。谁能来帮帮老妈呢?关键时刻还得求老爸:“愿父在天灵,佑母得平安”。

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已经快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是看不到老妈的身影,我们的焦急升级成了担心,姐姐说,你的眼睛够用,下次开门你在门口仔细瞧瞧,看老妈究竟做上没。

我的眼睛果然给力,门一开,我竟然一眼就看到了老妈穿的红拖鞋,及坐在拐角的老妈,我轻轻地喊老妈,老妈也看到了我,竟然能举起缠着白色纱布的胳膊,笑着向我挥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妈已经做完了,坐在那里留观,一切顺利,说明老妈不需要做支架,简直是个惊喜。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时,我的心就踏实了,还有点激动和兴奋。事后老妈和我说,当时她的手很不舒服,但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所以还勉强朝我笑了笑。看到坚强的老妈一个人顺利闯关,让我很是佩服。

有时候命运会突如其来给你沉重的一击,有时候也会给你峰回路转的释然。医生说老妈的检查结果是堵塞30%,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老妈的难受应该有心理因素,还有可能就是“感冒”引发的连锁反应。一两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老妈这几天身体疼痛难受地消失,也好像说明医生的判断有道理。不管怎样,老妈身体确实并无大碍,没有比这更理想的结果了,接下来就是给老妈做心理辅导,在生活中给予老妈更多的关注,俗话说“老小孩”,人老了就和孩子一样需要更多的关心与爱,这是我们每一位做子女的都不该忽视的,大夫说老人情绪生病,也可能引发各种身体不适。

晚上卸下一天的紧张疲惫,在院子里随意地走走,呼吸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竟然有沁人心脾的感觉 ,感受到了冬日里空气的清冽,和夹杂其中的一丝丝甜意。

住院楼里的三天三夜,真如同上了一次战场,仿佛现在又回归平静的生活,抬头看着远处万家灯火,浓浓的烟火气息,街上五彩斑斓的路灯,夜空五光十色的绚烂,城市夜晚竟是如此的迷人,这如梦如幻的人世间,猛然间让我如此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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