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1-13

第一章恶梦缠身

向明菲惊叫一声从恶梦中醒来,心惊肉跳地擦着头上的冷汗,沮丧地自言自语:“天哪,我要崩溃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从丈夫高翔因患肝癌去世三个月来,她已经多少次重复这个噩梦。梦境是清晰而真切的:儿子向军突然患上跟他爸一模一样的肝癌,被牛头马面恶狠狠地拖向地狱大门,儿子伸着两只手,声嘶力竭向她呼救:“妈,妈妈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为什么总做一样的梦,是不是尚军真会像他爸那样……”她惊魂失魄地想着,扭头看了眼窗口。窗外已经大亮,远处有汽车鸣笛声传来,小区里有匆匆行走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向明菲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时间:5点20分,这一觉又是不到两个小时。她昨晚十二点才上床,躺下就一直想着几个月来纠缠自己的噩梦,想自己的宝贝儿子向军,直到凌晨三点多才迷迷糊地睡去,一入睡就跟那个可怕的噩梦再次相遇……

向军是向明菲和丈夫高翔闪婚结出的果实。其实,说他们是闪婚并不很确切,因为他们在高中时就已偷尝禁果,爱得难解难分,并且得到了双方父母的认可。他们约定先去上大学,大学毕业再结婚,哪怕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也不分手。后来,高翔高考落榜,留在父亲的高氏房地产公司做了二老板。向明菲高分考进杭州大学,并且碰上了白马王子安再军。

安再军是杭州人,属高富帅型的男人。他高大帅气又多才多艺,是一众女生心中的男神。他身边整天围着一群如花似玉的美女,却和向明菲一见钟情,一相识就粘在了一起。向明菲跟安再军相爱后,就提出与高翔中断恋爱关系,但高翔死活不答应。他说,明菲你是我心中的唯一,我会永远等你,哪怕等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绝也不放弃。在向明菲为此纠结作难的时候,生物系的班花姜藜藜劝她说,大学的恋爱大多只是给自己生活添点佐料,到头来还不是拿到文凭各走各路?再说,你对安再军也并不是很了解,闹不好他家里还一个等着,跟你只不过是玩玩,尝个新鲜而已。她还说,高翔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人家是千万款哥企业家,对你也是真爱,能保你一生富贵。你不妨把他当个备胎放着,将来安再军万一靠不住,你也不会鸡飞蛋打。姜藜藜跟向明菲是铁杆儿的闺蜜,还是高中的同窗好友,两人一直无话不谈,向明菲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现在却对她的话不敢赞同,感到留个备胎就是脚踏两只船,这太不道德。但是,她又知道高翔对自己是真爱,他死活不同意分手,她又实在不忍心伤害他,于是就跟高翔说,希望你能早早遇到自己的白雪公主。咱们就做个朋友吧,如果有缘分咱们再说。高翔却说,你就是我的白雪公主,如果你在大学耐不住寂寞,找个帅哥陪伴几年我也不介意,以后你大学毕业,无论是回蕲城,还是留在杭州发展,我都会在你身边。就这样,向明菲一边跟安再军朝夕相爱,一边很有分寸地跟高翔保持着友谊,过去了四年的大学生活。拿到大学毕业证的当天晚上,安再军把向明菲约到家里,一阵亲热后,突然抱住她痛哭流涕地求她原谅,说他家里有个叫陈惠的备胎,两家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婚事,催他举行婚礼。向明菲惊呆了片刻,哭着跑回学校,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天一夜,最终在心里原谅了安再军,觉得他对自己一直爱的很深,跟她分手一定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不可抗拒的什么原因,他怎么会放弃火热四年的爱情呢?恰在这时,高翔准备出国求学,双方父母急着让他和向明菲结婚。向明菲跟姜藜藜商量,姜藜藜说,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婚姻是剂疗伤的药,旧爱重回是你最好的选择,千万不要犹豫,赶紧回家嫁给他好了。向明菲回到家,就如实地把自己跟安再军的事跟高翔说了,只不过她只说是个高富帅,没说安再军的名字。高翔听罢,只说了句“那是你的过去,我只在意你的现在和将来。”就这样,向明菲怀着对高翔的愧疚和对幸福的渴望,跟他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高翔出国三年后,儿子两岁多的时候,父母双亲接连去世。他匆匆从英国赶回,料理完父母的后事,接手了父亲的高氏房地产公司,并将公司更名为翔飞房地产公司。回国不久,他听到朋友议论,说某某人出国之后,老婆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他私下做了亲子鉴定,发现疼养十几年的儿子确实是野种。高翔听人这样说,就在心里嘀咕,自己一结婚就出国了,向明菲在我离开后就怀上了孩子,而且向军长得不像爸,也不像妈,难道也是个野种?他可以接受向明丽有过亲密的男友,但不能接受她怀上别人的孩子再嫁给自己,于是就对向军是不是自己的种纠结起来,并且偷偷带儿子去做亲子鉴定,看到“父子关系”的鉴定结果才不再纠结。向明菲得知这事后,不依不饶地跟他大闹一场。高翔自知理亏就低声下气地认错,从此在家甘当二把手,连公司的大事小情都听老婆的。高翔在英国学的是建筑设计,因为向明菲说,咱们蕲城的建筑千楼一面,一点艺术美感也没有,以后咱建欧式洋房。高翔就唯命是从,开始在蕲城建设欧式楼房,使蕲城的房型由单一的方块,变得风格多样,各具特色,有了建筑艺术范儿,公司的利润也连年翻番,他们夫妻因此成了皖北有名的“财富夫妻”。

转眼20年过去,儿子向军已经高中毕业。他按父母的安排考入南京建筑学院,但学习漫不经心,整天跟漂亮女生泡在一起,混了四年虽然也混到一张文凭,却没有学到一点真本事,连楼房施工图纸有时都看不明白,只能在翔飞公司给父母打杂跑腿。

向军在蕲城房地产圈儿是有名的“高富帅”,人称“小向总”。“小向总”却是公司的闲人,多数时间无所事事,整天沉溺于吃喝玩乐,身边莺莺燕燕美女如云,却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向明菲一直为儿子的婚事焦急,觉得儿子已经二十五岁,拖下去万一查出他爸那种病,高家就断根绝种了,于是就一次次跟儿子说,军军你虽然条件好,可找对象也别这么挑剔,蕲城满街美女,难道你就一个也看不上眼?每当这时候,向军总是不耐烦地说,妈你少操这份闲心,我在等自己的白雪公主呢。其实,向明菲知道,他是跟不同的女孩子随便玩,玩上了瘾,于是就恨铁不成刚地说,对女人你可要向爸爸学习,不管他人品如何,但这方面生活是严谨的。他活到五十岁,他除了我还没有过第二个女人。向军却不以为然地说,那他不是亏死了?我明知癌症会遗传,还要不食人间烟火,哪天真要查出癌症,还不是白来世上走一回?

向明菲听儿子这样说哭笑不得,但却在心里愈加担心高家的癌症会遗传,也更担心向军只顾玩乐,误了婚姻大事,断掉高家的香火。向明菲对儿子最不满意的还不是他玩世不恭,而是他对爸爸的冷漠。高翔一直把他当成心肝宝贝,无论他张口要什么,都千方百计满足,哪怕儿子说一声要星星月亮,他都会答应说好好好,爸明天上天给你摘回来。然而,向军却自幼对爸爸没什么感情。高翔刚从国外回来那几年向军还小,对爸爸怯生,不亲不热的,向明菲也没觉得什么,可他长大成人后,还在家里冲爸爸叫“哎哎”地叫,在公司跟其他员工一样,也张口闭口地叫“高总”,甚至在高翔葬礼当天晚上,向明菲在家里哭得天昏地暗,他也跟没事一样,在外面唱歌喝酒夜不归家。

这孩子废了,太自私了。向明菲曾经哭着对姜藜藜说,我就不明白,高翔向来心地善良,怎么会有这样的种呢?姜藜藜说,还不都是你惯的?可是……癌症遗传的机率很高,高翔爸爸、哥哥都死于肝癌,他自己死于肝癌……向明菲听她这话,心里一阵阵发紧,就是从那天夜里开始夜夜失眠,总是反复做同一个噩梦,向军总是在她梦里凄惨地呼救……向明菲仔细回忆着噩梦中的情景,禁不住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高翔留下这么大的公司,万一儿子……这样下去,我会垮掉的,”她心惊肉跳地想,“不行,万一我把自己毁掉,这个家就真的人才两空了。不,我决不能把自己毁掉!”她急忙给姜藜藜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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