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如画（第二章）尘封

前情提要：在临安城郊的一座寺庙里，燕楚和鳞翼一边对弈一边斗嘴。在好友的鼓励下，燕楚终于下定决心去面对他的小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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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小银子并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行踪。在临安城最繁华的世安街上，小银子撑着她的十六骨伞在人群中无目的地走着。月白的伞半遮半掩，看不见脸，只见天水碧的半臂，素绢在腰间掐出细细的一段，粉青的襦裙下摆随着步伐微微荡漾，一步，一步，交替着露出湖色的绣鞋。

有人站在了她的伞外，挡住了她的路。她皱了皱眉：“抱歉，阁下挡道了。”那人却没有动。她盯着来人皂色的靴子，眉头皱得更紧，想着是不是直接杀了了事。接着听到一声“小银子”。

小银子有一瞬间的恍惚，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了，不知今夕何夕。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吧。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原来叫过这个名字。

手里的伞不知何时向后倾斜了，露出了她的脸。然后就听到过路人的抽气声。

这是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脸呀，真真是眉目如画，如朝阳初升，似晚霞映天，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明媚娇艳得叫一个春天的花都黯然失色。

挡住路的人也有一瞬的失神。但是下一瞬，听到路人惊叹的小银子回过神来，赶紧把伞放正，重新挡住了容貌。

来人自然是司战神君燕楚。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小银子，为什么不以自己的容貌示人？”他看着他的小姑娘一身素淡的打扮。其实，这身打扮是适合她本身的相貌而不是现在这幅过于明艳的样子。

小银子袖子动了动，似乎想要抬手去摸自己的脸，但是刚刚动了一下就立刻停下了。

她冷笑一声，讥讽地道：“男人不是都喜欢年轻漂亮的脸吗？”她的话真是尖刻，有些沙哑的声音跟她华丽的容貌一点都不符，也不复当初的天真清脆。

“还有，小银子是哪个？神君可以管婆婆我叫银婆。”她接着说。

原来她认出他来了。也是，四海八荒掌管天道的司战神君，每个仙人都该认识的。

“你……”燕楚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久才道，“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话刚出口，便觉得万分不妥。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堂堂风月殿掌册仙子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这些年怎么会好。

果然，又听到小银子一声冷笑。就如一把利剑，扎得燕楚心头鲜血淋漓。

“不管是叙旧还是捉拿前的套近乎，这里都不是说话的地方。老身正好闲来无事，不知神君是否能赏脸移步西湖畔暮云茶馆？”

小银子不等燕楚回答，提步就走。

不知是不是还没有从自己说错话的懊悔里反应过来，燕楚迟迟没有挪步。直到小银子走出很远了，燕楚才跟上去，在风中留下一句近乎叹息的呢喃：“既然渴望美貌，为什么又要用伞遮挡起来。”

穿过一个巷子，隔壁街上也很热闹。原来是一户人家在办喜事。喜乐声声，鞭炮阵阵。亲友们祝福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新郎官迎亲回来了，骑着高头大马，红色的喜服衬得他神采奕奕，眉眼里俱是欢喜。踢了轿门，轿帘被掀开。一个喜娘扶着新娘子下轿来，旁边另一个喜娘赶紧举起红色的油纸伞遮在新娘头上。据说这样可以辟邪。

小银子在那户人家门口停留了很长时间，不知是在等燕楚，还是在回忆四十年前自己的那场婚礼。

鸳盟何处去，孤雁泣秋风。

在暮云茶馆落座，小银子熟练地点了一壶明前龙井。

点香焚香除妄念，洗杯冰心去尘凡。凉汤玉壶养太和，投茶清宫迎佳人。润茶甘露润莲心，冲水凤凰三点头。泡茶碧玉沉清江，奉茶观音捧玉瓶。赏茶春波展旗枪，闻茶慧心悟茶香。

“神君，可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