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都匀 徐璨
“差不多先生”的形象穿越百年时光,依然刺痛着当代社会的神经。这位记账时“千”与“十”不分、搭火车误点、最终因“王大夫同汪大夫差不多”而丧命的文学形象,早已超越单纯的讽刺,成为一面映照民族心理的明镜。在追求高质量发展的今天,“差不多”心态不仅是个体懈怠的表现,更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思维惯性,它消解着我们对卓越的追求,稀释着民族复兴的精神浓度。作风建设中的“差不多先生”现象,实则是文化心理深层症候的外显,需要我们以刀刃向内的勇气进行彻底的文化反思与价值重构。
“差不多”心态背后,潜藏着一种逃避精确、回避责任的文化心理结构。胡适笔下的“差不多先生”之所以能引发广泛共鸣,正是因为它触及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某些消极面向——重模糊轻精确、重人情轻规则、重表面轻实质。这种思维模式在传统农业社会中或许有其适应性,但在现代文明体系中却显得格格不入。当党员干部以“差不多”态度对待工作时,本质上是对现代性要求的某种拒斥。从“大概齐”到“马马虎虎”,从“将就一下”到“过得去就行”,这些日常用语中渗透的思维惰性,构筑了一道阻碍民族走向卓越的无形藩篱。历史告诉我们,一个满足于“差不多”的民族,难以在激烈的文明竞争中占据主动;一个习惯于“将就”的文化,终将在全球化的浪潮中失去核心竞争力。
作风建设中的“差不多”现象,实则是形式主义与官僚主义的变种。某些干部调研时“走马观花”,满足于“差不多了解”;落实政策时“照本宣科”,止步于“差不多执行”;服务群众时“虚与委蛇”,陶醉于“差不多满意”。这种工作作风的蔓延,导致政策执行中的“最后一公里”始终难以打通。明代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时,要求全国土地丈量必须精确到分厘,这种“较真”精神正是当下反“四风”所需要的历史镜鉴。北宋政治家王安石曾言:天下之事,困于因循,成于砥砺。作风建设若不能破除“差不多”迷思,就如同钝刀割肉,既无效率也无质量。当“差不多”成为潜规则,制度就会空转,改革就会停滞,群众的获得感就会大打折扣。
破除“差不多”文化,需要构建一种追求精确、崇尚卓越的新时代精神坐标。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曾将“精确计算”视为资本主义精神的重要特征,而今天我们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同样需要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具体而言,应当建立三个维度的纠偏机制:在认知层面,树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风险意识;在制度层面,完善精准考核的指标体系;在文化层面,培育“文经我手无差错,事交我办请放心”的职业伦理。晚清实业家张謇创办大生纱厂时,亲自校对手册中的数据至深夜,这种一丝不苟的精神应当成为当代干部的楷模。作风建设要从小处着手,从杜绝一个错别字、准时一次会议、核实一个数据开始,让“精确”成为肌肉记忆,让“卓越”化为精神追求。
从“差不多”到“精确化”的转变,不仅是一场工作作风的革新,更是一次民族精神的淬炼。当我们告别“差不多先生”的懒散形象时,也在告别一个旧有的文化心理结构。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上,每一个小数点都值得认真对待,每一处细节都关乎事业成败。唯有以“慎微”之心行“致远”之事,才能在时代的考卷上写下无愧于历史的答案。作风建设永远在路上,而这条路,容不得半点“差不多”的懈怠与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