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因为是姐姐，就没有上过一天的学。
其实姐姐很聪明，那年夏天扫盲班抬着小黑板挨家挨户地教，姐姐就识了不少字，在暗淡的油灯下，她能一笔一划写好每一个字，好象记不住这些字就会永远离她远去，专注的神情让我无法形容。
姐姐要带好她的三个弟弟，还要洗衣、做饭。
姐姐十三岁时就到生产队挣工分了，每天回来都是自己记工分，遇到不会写的字就会向我请教，我有时烦了，她却很耐心地讨好我，现在想起真让人心里酸酸的。
晚上我常看到她坐在床上倚在墙上，看着我看书的情形，有时问她，姐姐为什么不上书房呢？又会跑去问父亲母亲，他们总是避而不答。
每次我考了个满分，姐姐都替我高兴，会跑到邻居家一个一个告诉，我家年子（年子是我的乳名）吃字呢，又考第一了。我们水乡地区管学得好就叫吃字，我听着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就学得更带劲了。
记得姐姐出嫁那天，父亲一个劲地哭着，我对不起你呀，没有让你上过一天的学。远去的新娘船忽悠忽悠地载着我的姐姐离开了我，漂向了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