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越南方》

“生活不过是与荒谬结下盟约，大幕开启，秉烛而行。”

十个中短篇小说汇集成册的一本书，从第一篇《东北虎》开始就牢牢抓住我。

人披上动物的皮毛在动物园里扮演动物供人参观，干这一行的专业名词叫“内胆”，故事主人公毛豆就是这只在动物园工作的东北虎内胆，一整天穿着皮子卖力的表演，模拟动物走动、跳跃、攀爬，或仰头发出一两声嘶吼。工作的园子里有一间老虎的房子—砖混结构，有一道结实的圈梁和屋顶红色琉璃瓦，毛豆做梦都想拥有一间这样的房子。每天他坐在土坡上总是对着红屋顶的老虎屋发呆，这让他想起自己在崇德巷52号的房子，最后一次还呈现出房子的样子是在3年前，那时候有墙有门，只是西边两间的顶棚坏了…现在一家人住的铁皮房子是毛豆自己亲手搭建的，十几个平方米大小的空间堆满乱七八糟的物什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毛豆和他的老父亲睡在由矮柜拼成的床上，妻子和女儿睡在矮柜上横担的木板床上，而毛豆的岳母只能睡在两只纸箱上…

《咏叹调》是以第一人称口吻书写的小说，我是一个被医生估算剩余时间还有3个月的癌症晚期患者。

妻子是中学语文老师，关于生老病死我们平时交流得挺多，刚诊断出结果时她痛不欲生，随着日子向前流淌她慢慢接受了这一现实把更多的时间留出来陪我。儿子十一岁，对于我的即将离开我们没有跟他谈，只说爸爸生了一场病如果哪一天爸爸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这个家，他得顶上来，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

有个叫库伯勒-罗斯的心里医生认为，死亡分为五个心理阶段，拒绝、愤怒、挣扎、沮丧、接受，我的医生老梁我们早已从医患关系变成朋友关系，他每次都会问我到了哪个阶段，我感觉自己已经从挣扎走到了沮丧，他问我为什么沮丧，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迟疑地回答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妈妈告别。妈妈今年八十，一个人生活在镇上，我隐瞒了病情已经两年没有回去看她，她设想着今年生日我带妻儿回去团聚，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还有进藏路上孤身的中年女人，她在找寻什么？

小官庄的老农民马永善做了苏北平原纪录片的男主角，电影拍完是不是一场梦？

越狱的杀人犯和追捕的狱警在荒漠间经历生死，

积雪的冰川上，索朗老人和达瓦父亲正带着多吉和达瓦前往县城学校的路，

……

书中十个故事里的每一段人生都揪心生动，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在那些我们可能没有看到的角落里，多少人仅仅生存，就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活着。而活着的世界里，又有多少艰难、不公和丑恶。人性的恶和人性的美，在作者笔下都生动、冷静、清晰地展现着，阅读，经历并感受，从书中获知更大的视线空间，也重新审视我们的内心深处。

《清算已毕》《无暇他顾》

两本书放在一起总结一是因为这是来自法国和美国的两位女性作家的晚年作品，属于人到了最睿智、最豁达、最随心所欲不逾矩的暮年阶段，都是晚年的思考和感受，所有记录和表达无不发自肺腑，二是因为我对这两本书都只是泛泛捡了些感兴趣的章节快速浏览，并没有耐心逐字逐句读完，也可能根本没读懂。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在我看来，阅读应该是一件取悦自己而不是为难自己的事情，如果一本书中哪怕只有一段话，一个情节触动你，哪怕关上书后你就已经遗忘，它所承载的养分也已经不声不响地浸润到你的底子里。所以，遇到繁琐晦涩的或者无趣的时候，可以不必为难自己。

如同面对这两本书，我感受到了女性的独立、智慧，感受到人到暮年的从容不迫和无拘无束，这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