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腊八,父亲便开始备起了年货。每天隔三差五地都会与远在武汉的我通上几个小时电话。其内容大多是问我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好如我所愿替我张罗着。
离过年还那么久,问他忙哪般。怎么越活越比后母还唠叨。比后母还上心这些琐碎的家事。他总会笑着说:“因为我只有你一个独生子啊,我儿子在外辛苦了整整一年,不容易。所以我想给你过个好年。犒劳犒劳你。”
就因为犒劳,家里的储物柜里,堆满了各种各样我喜欢的麻糖、奶糖、矮子饼、五香瓜子……炮仗。熟不知我已经二十又一,已经不再是那个穿着开裆裤,四处讨要炮仗,为几颗糖争个面红耳赤的年纪了。就连平日闲静少言的后母都看不过去了,不停地向我诉苦道:“倘若再不过年,咱家的耗子都可以当作年猪给宰了。”
从小到大,父亲在我眼里都特别的较真。一旦他认定的事,就算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便没怎么阻止他。
我终于还是辜负了他的所望。过年要加班,不能回去了。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似乎格外的淡定,只是“哦”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两天了,都没父亲的电话。铁定是生气了又。我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傍晚时分,竟然收到了父亲从家里寄来的包裹,大包小包的塞满了快递小哥的小三轮,十分地沉重。打开一看,腊肉,香肠,豆鼓……白菜应有尽有。连快递小哥都感叹道:好家伙差不多将整个菜园都寄来了。我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是呀,这老爷子就是这么固执。
眼看着,大年三十一天天逼近,年味儿越来越重。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个男人为备年货,佝偻着身子用紧握的拳头捶腰的身影。听到儿子不回家时,站在村口满脸落寞守候的样子。提着那一串串炮仗,跑遍村头村尾没人陪他一起点燃的场景。默地,眼眶湿润了。
爸,我欠您一个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