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毫无疑问,芦溪并不是一个理想的结婚对象。


但如今婚期将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从高中到大学,我们分分合合,直到去年夏天订了婚。我已经投入了太多时间,以至于难以轻易做出什么决定。


而且,我现在非常生气。我不明白卫语——作为我仅有的两个朋友之一——为什么要给我发一句“董明也在”这样暧昧不清的话,徒增不必要的误会。


我坐在地铁上,正赶往N市的一所职业学院去上一门专业课。那座城市平淡无奇,我甚至多次想象自己摔死在那毫无特色的校门口牌匾下。


在手机里翻到以前的毕业照,不禁唏嘘感慨。初中毕业照上的我们尚且意气风发。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欢的颜色,有人说喜欢紫色,或黑色。而年级第一的陈玲告诉我们,她喜欢浅色,就是那种什么都淡淡的色彩。当时我觉得,那简直高级极了。


可成年之后,一切怎么就变了呢?大人们都喜欢红色,红色的人民币。就连艺术家,也爱红色。


迷迷糊糊间,我走进了校园。叶子已变得金黄,学生们或步行或骑车,一张张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从高中到大学是一个阶段,学生仿佛进入了一个小型社会;而从大学到社会,又是另一个阶段——他们从模拟走向现实。


我非常讨厌现在的工作。毕业时,我也曾憧憬那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生活,可现实总比想象残酷。我也曾以为,成年之后,一定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场合与董明重逢。


可如果不是刻意安排,我和他其实很难再见。我曾以为长大后就能拥有美好的爱情,可生活终究鸡零狗碎。人,说到底也是一种动物,吃饭睡觉,不过是生理需求。


我教的是一门水课。下午的第一节课,学生们睡眼惺忪地赶来,好几个甚至选择逃课。我讲得也毫无激情。


回到办公室,几位女老师正兴奋地讨论某部剧。我很反感她们那些浅薄无聊的话题——不是化妆品就是影视剧,却很少听她们具体聊起学生。这些大学老师心里似乎只有自己。说实在的,我至今还没完全适应“老师”这个新身份。


我带的那个班的辅导员告诉我:“虽然大学老师也是老师,但学生已经是成年人,有自学能力。”


“那他们吸大麻我也不管吗?”我反问。


“哎哟,明老师,你别走极端呀!”另一位女老师激动地说,“违法犯罪当然要管。但我们其实跟社会上的人差不多,明老师你明白吗?我们也不过是为老板打工,只不过老板是校长而已。”


我每天都活在过去里,始终想不通:人只有这一辈子,为什么却能把自己看得如此之轻?什么理想、追求,全都不要了,只顾着安逸地生活。


也许真的是我错了。我还是非常幼稚地拉黑了芦溪的微信。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解释,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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