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机会来了--邂逅（1）
老潘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家里。这是省政府大院分配给他这个保安队长的福利房，面积不大，但位置极好，收拾得也算体面。可此刻，这温暖的港湾也驱不散他心头的愁云惨雾。他瘫坐在旧沙发上，唉声叹气，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雾缭绕中，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皱成了苦瓜，写满了“大祸临头”四个字。
“爸，您这是咋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个清亮带着点调侃的声音响起。潘阳，老潘的独子，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从厨房走出来。他身材高大挺拔，目测一米八五，穿着时下流行的修身夹克和牛仔裤，勾勒出年轻健美的线条。一张脸更是老天爷赏饭吃，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笑起来嘴角上扬，带着点痞帅的阳光感，活脱脱像从港台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明星。他在城南那家效益不错的电厂当仓库管理员，虽然是大专毕业，但靠着这张脸和一张抹了蜜似的甜嘴，在厂里人缘极好，尤其是女工友堆里。
老潘抬眼看了看儿子那张帅得晃眼的脸，又重重叹了口气，把在陈建国那里受的窝囊气、被捏住的要命把柄，以及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约见“蒋繁华”，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末了，他哭丧着脸：“阳子，你说这可咋整？那姓陈的小子就是个活阎王！搞不定这事，你爸我这饭碗砸了不说，搞不好还得进去！连带着你在厂里……唉！”
潘阳听着，脸上的轻松渐渐敛去，眉头微蹙。他剥了颗葡萄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飞快地转动着眼珠。他遗传了老潘的精明，甚至青出于蓝，更懂得利用自身优势。
“爸，您先别急。”潘阳拉过一张凳子，凑近老潘，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事儿吧，是难，但也不是没缝可钻。您看，关键卡在哪儿？不就卡在那个叫小容的管家身上吗？她是蒋小姐的贴身眼线，24小时守着，外人根本近不了身。”
老潘猛点头：“可不是嘛！那女人精得很！跟个狐狸似的，油盐不进，就听蒋夫人的！”
“油盐不进？”潘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略带轻浮的笑意，“那是没遇到合适的‘油盐’！爸，您想想，这小容，听您说也就二十多岁，单身，从农村来的，在城里给人当管家下人。她图啥？不就是图份高工资，再图个能在城里站稳脚跟的依靠吗？”他指了指自己那张帅脸，又拍了拍胸脯，“您儿子我这条件，对付这种有点姿色、心气儿高又没根基的‘凤凰女’，不是手拿把攥？”
老潘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是说……你去……追她？”
“Bingo！”潘阳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带着一种猎人锁定猎物的笃定，“搞定小容，比直接去撞蒋家那堵铁墙容易多了！只要把她拿下，让她对您儿子我死心塌地，到时候，别说约蒋小姐出来见个面，就是让她在蒋夫人面前替我们说几句好话，或者‘不小心’漏点蒋小姐的行踪消息，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陈建国要的十分钟，不就有了？”
老潘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烟灰都抖落了一身：“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茬！阳子！你这脑子！随你妈！灵光！”他兴奋地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危机解除的曙光，“对对对！小容那丫头片子，是有点姿色，心气儿也高，但说到底就是个伺候人的！我儿子这么帅，工作也体面（仓库管理员在老潘眼里算体面），配她那是绰绰有余！她要是能攀上你，在城里也算有个依靠了！这事儿有门儿！大有门儿！”
父子俩的脑袋凑得更近了，在烟雾缭绕的客厅里，开始了一场关于如何“狩猎”小容的精密策划。
“爸，您得先给我她的详细情报。”潘阳眼神锐利，“她叫什么？全名？多大？老家哪儿的？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在哪买东西？常去什么地方？越细越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老潘绞尽脑汁回忆：“叫容……容雪梅！对，是这名儿！25还是26？老家……好像是邻省山区的。爱好？这……伺候人的，能有啥爱好？哦，对了！我见过她几次下班，在小区附近那个‘转角咖啡’外面看橱窗，好像挺喜欢里面那些小蛋糕？穿的……挺板正，职业装，但料子看着不错，估计是主家给的。买东西？好像挺认牌子，有次拿了个什么外国牌子的购物袋回来……对对，就在市中心那个新开的‘新世界百货’！常去的地方……除了蒋家，好像也就小区附近那家健身房，她好像办了个卡，周末偶尔去……”
潘阳听得极其认真，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偶遇+追求”的剧本雏形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行！爸，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潘阳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笑容，“明天我就去‘新世界百货’踩踩点，再去‘转角咖啡’蹲蹲。健身房？好地方！制造点浪漫邂逅，展现一下您儿子的魅力！保证让她容雪梅，乖乖上钩！”
看着儿子自信满满的样子，老潘心头压着的那块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些。他拍着潘阳的肩膀，眼里充满了期待和一种市侩的算计：“好儿子！全靠你了！记住，要快！要稳！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等这事儿办成了，爸给你换辆新摩托车！”
潘阳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爸，您就瞧好吧！对付女人，尤其是这种有点‘追求’的女人，您儿子，专业！”
父子俩相视一笑，一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就此达成。客厅里弥漫的烟雾，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阴谋得逞前的兴奋气息。潘阳帅气的脸上，写满了即将展开一场精心设计的情感游戏的跃跃欲试，而老潘的愁容里，则掺杂着对儿子“美男计”的无限期待和对自身危机能否解除的忐忑。一场围绕着小容（容雪梅）的情感围猎，悄然拉开了序幕。
几天后，“转角咖啡”门口，小容（容雪梅）刚结束陪蒋繁华（苏晓曼）去老师家上法语课的任务，疲惫地走在回蒋家的路上。经过那家飘着诱人香气的“转角咖啡”时，她习惯性地放慢脚步，目光流连在橱窗里那款精致的提拉米苏上。高工资让她偶尔也能小小奢侈一把，但更多时候，她只是看看，将这份对精致生活的向往压在心底。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似乎不经意地从店里推门出来，手里还端着两杯咖啡。两人差点撞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潘阳连忙道歉，声音清朗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点惊喜，“没撞到你吧？……咦？是你？”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认出熟人”的惊喜表情。
小容一愣，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帅得有些晃眼的年轻男人，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潘阳仿佛没看到她的疑惑，笑容更加灿烂，带着阳光般的感染力：“你是好像是小容吧……？我在省府1号小区好像见过你几次。”他语气自然，态度真诚，丝毫没有轻浮感，反而显得彬彬有礼。
小容心里咯噔一下，警惕性瞬间拔高。她作为管家，最忌讳被陌生人搭讪，尤其是知道她雇主身份的陌生人！她迅速后退半步，脸上挂起职业化的、疏离的微笑：“先生，您认错人了。我不认识您。”说着就要快步离开。
潘阳却像没察觉她的冷淡，反而上前一步，将手里那杯没动过的、点缀着拉花的卡布奇诺自然地递到她面前，动作绅士又不显唐突：“等等！小姐，别误会！我真没恶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潘阳，潘长江的潘，阳光的阳。我爸是那个小区的保安队长--老潘！他常在家提起你，说你工作能力强，做事细心，把蒋小姐照顾得特别好！每次夸你的时候我就特别想认识一下您！”他搬出老潘，巧妙地拉近关系，消除陌生感。
听到“老潘”的名字，小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保安队长的儿子？她飞快地打量着潘阳——高大、英俊、穿着得体、笑容阳光、态度诚恳。确实不像坏人，而且……长得真好看。她紧绷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一点点。
潘阳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心中暗喜，脸上笑容更真诚，带着点“大男孩”的腼腆：“这杯咖啡……算是我替我老爸赔罪的，他那人有时候说话做事莽撞，要是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替他道歉！也当是……认识新朋友的见面礼？”他眼神清澈，带着期待。
小容看着那杯精致的咖啡，又看看潘阳那张帅气的脸和真诚（至少看起来是）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竟然有些说不出口。在蒋家，她时刻紧绷，扮演着精明强硬的管家角色，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带着善意和……欣赏的目光注视过了。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如此英俊帅气的同龄人。
一丝微弱的、属于年轻女孩的虚荣和渴望，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她犹豫了几秒，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杯温热的咖啡，脸上那层职业化的冰霜融化了一点点，露出一丝极淡的、真实的笑容：“谢谢……潘先生。你太客气了。潘队长……人挺好的。”
“叫我潘阳就行！”潘阳的笑容如同拨云见日，更加耀眼，“您肯赏脸喝我的咖啡，是我的荣幸！对了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我看你刚才好像在看橱窗里的蛋糕？这里的提拉米苏是招牌，特别好吃！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尝尝？”
他没有步步紧逼，只是巧妙地抛出了一个“下次”的钩子，既表达了进一步接触的意愿，又显得不那么急切，给了小容足够的空间。
小容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握着温热的咖啡杯，指尖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暖意。她看着潘阳阳光帅气的脸，第一次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城市里，感受到了一丝属于正常生活的、带着点暧昧的暖风。她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警惕，有被帅哥搭讪的虚荣窃喜，也有一种久违的、被当作“女孩”而非“管家”看待的微妙悸动。
“……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的咖啡，潘……潘阳。”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但微微加快的脚步和微红的耳根，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潘阳站在原地，看着她略显仓促却依旧窈窕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带着深意的弧度。他优雅地举起自己那杯咖啡，对着小容消失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
“小容……”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的阳光褪去，只剩下猎人般的冷静和算计，“游戏，开始了。陈建国，你等着，你的十分钟……有门儿了。
回到蒋家的小容，她将那杯没喝的卡布奇诺悄悄放在自己房间的桌上。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她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潘阳那张帅气的脸和阳光的笑容。一丝困惑和警惕仍在：他真的是偶遇吗？还是……别有所图？但内心深处，那被撩拨起来的、属于年轻女性的悸动和虚荣，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让她无法轻易否定这次“意外”的美好。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姣好的面容，第一次觉得，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似乎……也并非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可能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她强行压下。她是蒋家的管家，她的职责是看好蒋繁华。任何节外生枝，都可能毁掉她来之不易的高薪和“体面”。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潘阳的身影驱散。然而，那杯温热的咖啡，像一个无声的诱惑，静静地立在那里，提醒着她刚才那场短暂的、带着阳光味道的邂逅。平静的心湖，终究还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15.机会来了--再次邂逅（2）
健身房的吊扇绞着湿热的风，把《对你爱不完》的旋律搅得黏糊糊的。小容正踮着脚尖够高处的瑜伽垫，灰扑扑的运动服被扯得绷紧，后腰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像刚剥壳的荔枝。蒋夫人淘汰的旧衣服裹在她身上，倒把曲线勒得愈发分明，领口松垮垮地塌着，能看见锁骨陷成两个浅浅的小窝。
“容小姐这身段，不去跳迪斯科可惜了。”
潘阳的声音裹着汗味飘过来时，小容正屈腿做拉伸。她穿着条黑色健美裤，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肌肉线条流畅，像浸过水的藕节。听见动静猛地抬头，脖颈绷出好看的弧度，鬓角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脸颊上泛着水光。
“潘阳？” 她慌忙站直，手在衣角蹭了蹭，却不知这慌乱的模样更添了几分娇憨。运动服后背早已被汗浸透，深色的水渍顺着脊椎往下爬，像条蜿蜒的小溪。
潘阳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喉结悄悄动了动。他故意把迈克尔・杰克逊 T 恤的袖子往上卷，露出手臂上凸起的青筋：“练瑜伽呢？我爸说你是蒋家的能人，没想到还这么会保养。”
小容被说得脸发烫，转身去拿瑜伽砖时，臀部的曲线在紧身裤里若隐若现。她弯腰的瞬间，发尾扫过裸露的后颈，留下一串细碎的痒。
“试试这个？” 潘阳突然把呼啦圈递到她面前，塑料圈上的水钻晃得人眼花。他的手指 “不经意” 地擦过她的手背，触到一片温热的黏腻 —— 是没擦干的汗。
小容握着呼啦圈的掌心沁出了汗。她学着潘阳的样子扭动腰肢，灰运动服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线处那道诱人的 S 形。转得急了，领口滑到肩膀，露出半片圆润的肩头，像裹着层薄纱的白玉。
“不对，胯要再松点。” 潘阳的手突然覆在她腰上，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处凹陷的腰窝，声音压得低低的，“像这样，想象自己在舞厅里……”
小容的呼吸瞬间乱了。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肥皂味，混着淡淡的汗香，像夏日午后晒过的白衬衫。耳尖贴在他胳膊上，能听见血管里血液奔流的声音，咚咚地和着心跳撞在一起。
“叮铃铃 ——”BP 机突然在腰间炸响。小容像受惊的猫似的弹开，呼啦圈 “哐当” 砸在地上，滚到潘阳脚边。她慌忙提了提滑落的领口，却不知脖颈处的潮红早已蔓延到胸口。
“要回去了？” 潘阳捡起呼啦圈，目光落在她被汗打湿的胸前，那里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朦胧的轮廓。他突然从包里掏出盒麦丽素，玻璃糖纸在灯光下闪着暧昧的光。
小容接糖时，指尖碰到他的指腹。潘阳故意用指甲轻轻刮了下她的掌心，看见她猛地缩回手，指尖都在发颤，嘴角忍不住勾出笑来。
“下周带盘新录的磁带，” 他凑近她耳边，热气吹得她耳后根发麻，“教你跳太空步怎么样？”
小容几乎是逃着跑出健身房的。跑到门口回头时，正看见潘阳靠在单杠上，目光黏在她扭动的腰肢上，像只盯住猎物的狼。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切进来，给他周身镀上圈金色的光晕，倒把他看她的眼神衬得愈发灼热。
回到蒋家时，她对着镜子补妆，发现自己的嘴唇红得像涂了胭脂。运动服领口还松垮地塌着，露出的锁骨窝里能盛下一滴酒。拉开抽屉藏麦丽素时，指尖触到那杯喝完的卡布奇诺空杯子，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像刚才没忍住妩媚和娇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