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无论是妈妈还是婶婶们,她们看到我的手,都会指着我掌心的一条从手掌根部直穿到中指根部的掌纹说:“看,这聪明路,啧啧,阿四肯定是非常聪明的,将来读书肯定很厉害。”也不知道读书不多的她们,从哪里学来的冷知识,居然还懂得看手相了。小孩子能得到大人的夸赞,自然是喜不自胜。“你们看,阿四的手指,又长又尖,那么纤细,一看就知道将来是抓笔杆子的,不是抓锄头的……”不得不承认正面的,肯定的话语对我的心理产生了积极的心理暗示,我仿佛被赋予了“读书聪明”的神力,一路开挂。一年级聪明又爱学习的我,帮二年级的姐姐写作业。从此,我成了大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小时候的我出奇的胆小,什么都怕。妈妈叫我去菜地摘菜,我挎着小篮子就出发了。路边李婶婶家种了一棚架的丝瓜,正开着一朵朵灿烂的黄花,一只只蜜蜂嗡嗡嗡地飞来飞去,大黄蜂也来了,七星瓢虫也来了。小虫子们仿佛在斗舞,十分快活。挎着篮子的小女孩迟迟不敢穿过虫子的领地,最后耷拉着脑袋,两手空空地回去了。妈妈问:“菜呢?”“有虫子飞,我害怕,不敢过去……”妈妈丢给我一个又可笑又无奈的眼神。
立秋前农忙又开始了,大人小孩都到田里插秧。我们姐弟四人总是故意把全身的衣服弄得都是泥水,都成了只露着两只眼睛的泥人。弟弟就有理由大喊:“妈妈,我们去河边洗洗。”妈妈总会爽快地答应。于是,我们姐弟四人便一路欢呼着,朝不远处的河边跑去。到了河边,就扎到河里。那时候的义昌江还有沙滩,河边的水并不深。我躺在浅水滩里,让清清的河水把我身上的泥水带向远方。不一会,泥水就被冲洗得干干净净。我惦记着河岸小坡上的那一簇野蔷薇,粉色的野蔷薇,美丽极了! 我离开浅水滩,站在阳光下,眼巴巴地看着那一簇野蔷薇,盼着身上的水快点流走。突然,姐姐惊恐地对我大喊“四,你的脚上有一条蚂蟥!”我怕到了极点,浑身不知所措的上下跳动,使劲地拼命跺脚,企图把蚂蟥抖掉。可是根本不可能,它那吸血的吸盘紧紧地吸住我的脚,它不喝饱我的血,它是不会松口的。我疯狂地跳着,哭喊着。妈妈仿佛从天而降,她一定是不放心我们在河边玩耍吧。“别动,别怕,妈帮你弄下来。”只见妈妈找来了一根竹片,对准蚂蟥的吸盘刮下去,蚂蟥掉到了地上,卷成了小小的一团。我的脚是一阵火辣辣的疼,伤口流着血。我哭着说:“妈妈,我怕,我再也不敢下田了,呜呜。”
被蚂蟥叮咬,真的是噩梦般的存在,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十分抗拒下田。老爸又教育我:“要想不用下田干活,你就努力读书,将来当干部就不用种田了。”我牢牢地记住了爸爸说的话:“当干部不用种田”成为了我的梦想。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总是这样战战兢兢。生活中常常有的鞭炮声(特别是炮胆)、雷声、闪电等都可以把我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被窝里焗出一身汗。我成为了姐妹,邻居小孩取笑的对象。庆幸的是我成绩好,老妈又特别保护我,因此她们不敢太过分。我追根刨底地问过妈妈:是不是我在她肚子里受过什么惊吓。妈妈也讲不清楚。能掐会算的婶婶们就说:“阿四,你是12月出生的,你想多冷呀,年末又是年关,缺衣少吃的,你妈妈怀着你的日子里肯定是不好过的……”嗯,十二月,在妈妈眼中连帮放瓜种种瓜的资格都没有的十二月,长出来的苗苗能有多茁壮?
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勇敢一点,但有些东西真的是娘胎自带的。
